林子雲目光灼灼地望著那青衫男子,開口道:“前輩可否告知在下名諱,承蒙您多次相救,無以回報……”林子雲話未說完,被那個青衣男子打斷。他看了一眼林子雲,淡淡笑道:“不必多說,西海魔修吞噬修真者的靈氣,罪大惡極,在修真界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至於我的名字,告訴你也無妨,我姓楚,單名一個河字。”


    “楚前輩,在下還有一事想請教,望前輩指教。”林子雲深吸一口氣,抱拳道。


    楚河看了眼林子雲,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林子雲悵然道:“前輩可聽聞,那千雪山澹台檀兮真的隕落了嗎?”楚河眼睛一縮,死死盯著林子雲,良久才歎道:“那日七星秘境一戰,震動整個修真界。澹台仙子睥睨群雄之日,其實我已經不在秘境之中了。不過傳聞她以一人敵仙門各派天才,已經身受重傷,千雪山岌岌可危她都沒有出世,隻怕已經隕落了。”


    林子雲聽得此言,腦海之中會想起往事一幕幕,隻覺得心如刀割。他強忍住眼淚,一字一句問道:“還請前輩告知,那日澹台仙子都與何人大戰?”楚河瞧了一眼林子雲露出的異狀,開口說道:“北域三十六道宗,十七仙門全部參與。”林子雲握緊了拳頭,那指甲深深嵌入肉裏,也沒有絲毫感覺。他心中怒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所有人償還此仇。”


    “道友,你怎麽了?莫非這澹台仙子與你相識?”楚河想到林子雲也是千雪山弟子,兩人不是沒可能相識。不過眼前的林子雲不過區區煉氣期修為,楚河自然不會聯想到他其實是第六觀真傳弟子。


    林子雲身受楚河大恩,跪倒在地拜道:“楚前輩,林子雲多次被你所救,本無以為報。可是晚輩心係宗門,望前輩告知我如何能夠回到北域。”楚河目光落在林子雲身上,臉上出現深思。他心中暗道:“據說千雪山第六觀有個真傳弟子就是名叫林子雲,幾年前還和那紫山一脈的仙子有過一段奇緣。此人?應該不會,不會這麽巧合的。”


    楚河凝聲道:“你叫什麽?”


    林子雲被他扶起,再次說道:“林子雲,前輩可有什麽疑惑?”楚河看了林子雲半天,才微微一笑道:“沒什麽,若你要去北域須得突破到羽化境修為才可,否則需要七十二仙道宗門的傳送陣才可進入修真界的。”林子雲歎道:“修為突破到羽化境談何容易?”


    楚河背對著林子雲說道:“林道友,你我見此別過吧,若是有緣自會再見的。”


    看著楚河化作一陣青光離去,林子雲心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夠修煉成那般法術,可惜我修為太弱了,自家得到了古神傳承也無用武之地。隻有抓緊時間修煉,才有機會報仇。”


    妖妖驚魂未定,這些日子她接連受到驚嚇。一個人跑到村外的一口池塘邊,林子雲見她身影清瘦,傳來哭泣聲,心中也莫名其妙的難受起來。


    兩株桑樹正抽綠芽,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殘雪。月華似一葉輕舟闖入水中,兩枝草藤斜照,魅影迷離,更顯淒美。林子雲走到妖妖身旁,隻聽她枕首在香肩上,癡癡地望著一塘池水道:“林大哥,我想爺爺了……”


    林子雲輕聲安慰她道:“你爺爺肯定也非常想你的,我們明天趕早就啟程送你回家好不好。”妖妖聽了抽泣聲道:“林大哥,我們現在就走吧。這裏都是死人,我一刻也不想呆著。”


    林子雲見她神色糜廢,隻好依著她,兩人牽了騾車,連夜趕路。


    林子雲倒還好,他是修真者,吐納靈氣,一夜不寐,自然無事。可是妖妖身子骨弱,加上這些日子擔驚受怕,林子雲讓她在車上休息。


    晚間,天上北鬥映入林子雲眼中,他抬頭仰望著滿天星河。隻覺得這天地就好似一個巨大的棋盤,芸芸眾生有的人連棋子都算不上,隻是一粒塵埃而已。他想起自己最愛的那一句“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隻覺得人世寥寥,百年匆匆,不過一旅客而已。


    妖妖這夜安靜了許多,但是她一個人害怕,不敢呆在轎裏麵。抬出了腳,跟林子雲坐在一起。


    騾車走在田野之上,星光漫漫,無數的螢蟲飛舞,恍如流星璧月。妖妖瞧它們個個如精靈一樣飛舞,睜大了眼,一臉羨慕地歎道:“好美啊!”


    林子雲駕車,也在享受這一刻的安靜,這種安靜是靜的能聽見天地靜籟,蛙鳴蟲叫的聲音。


    天邊一顆流星劃過天空,好似那絢麗的煙火。妖妖連忙拉著林子雲說道:“快許願。”


    “我爺爺說,在看見流星的時候許願最靈呢。”


    林子雲笑著問道:“那肯定你剛才許下的所有願望都能實現。”妖妖這才想起,剛才流星閃過,自己竟沒想到要許什麽願望。她美眸觀望著夜空,期待再出現一顆流星才好。這一刻,星光,螢火,如夢境一般。妖妖終於趕在一顆流星出現的時候閉上了眼,她忽又睜開雙眸,落在林子雲的身上,終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妖妖鼓起勇氣等著第三顆的流星的出現,這一顆流星等的有一刻鍾才出現。妖妖趕緊閉上眼睛,但是沒來由心中忐忑無比,一睜眼那流星早已沒了。


    她眼睛凝望著滿天長空,星河燦燦,又轉眼看了一眼駕車的林子雲。她好想就這樣一直下去,再冷清的夜也暖和,再悲傷的心也會有人依靠。隻是她明白,林子雲是修仙者,而她隻不過是凡人而已……


    “林大哥,你能跟我說說你的故事麽?”妖妖忽然說道。


    林子雲似乎也沒在意,拉長了聲音講道:“你想聽什麽?”


    妖妖將頭倚在車板上,側目去瞧林子雲的側臉,安靜的笑道:“你給我說說你喜歡的女子吧。”


    林子雲笑道:“你這個小丫頭人小鬼大,嗯……我這麽跟你說吧,我喜歡一個人很久了,但是因為我沒有珍惜,最後失去了,你還要聽嗎?”妖妖忽然覺得一股倦意上頭,臉上猶掛著微笑道:“那我不要你說了,我不想聽林大哥不好的事。”林子雲笑道:“你這小丫頭,怎麽忽然賣乖了。”林子雲不見她回話,轉眼去看,見她美眸緊閉,已經靠在自己身邊睡了過去。林子雲停下騾車,將妖妖抱進了轎中,脫下自己的長袍,替她蓋上。


    夜深漸涼,夜色如墨。燦爛星河下,一輛騾車不緊不慢的踢踏前行,好似一片濃濃的墨色融進了天地這一張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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