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有從深山中走出的絕代劍神,抱一方長劍縱行天下;有亂世下山的道長,千般法術鎮壓逆亂;也有手持大戟的絕代英豪,百萬軍中取人首級。天下的傳說,太多!數不盡,數不清的兒女為之向往。


    戰火紛飛的年代,人們渴望和平。有撥亂反正的英雄出世,可歌可泣的故事成就了一段段古老相傳的神話。


    “我能修仙了,我終於可以了。”林子雲意氣風發,豪情萬丈。


    大道是虛無縹緲的,沒有天資,沒有神苗,更不是仙才,凡人想要觸摸到這一層天地隔膜本就是不可能的。林子雲前身是千雪山第六觀的弟子,更是修為達到了羽化期,本來就是靈苗。隻是種種意外,導致他不能修行。如今打破藩籬,掙脫枷鎖,海闊天空任他翱翔,天大地大,隨他奔騰。林子雲喜極而泣,報仇有望,複活澹台似乎也有可能了,回到故鄉也不再是一絲絲機會都沒有。


    一處簡陋的破山神廟中,青衫男子從打坐中醒來。他臉白麵方,一襲長衫,正是林子雲。


    “靈力好少,這數天之內靈力的增長沒有百之一二。按照如此修煉,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達到築基。”林子雲微微一歎。雖然可以毫無滯澀的修煉《煉氣訣》,但是情況卻不容他樂觀。幾天修煉所得的靈力遠遠看不見增長,距離煉氣三層還遙遙無望,按照其估計至少也要一年的時間。這種情況,無異於一盆冷水澆在他的身上。


    不過好在總不至於跟以前一樣難以修行,隻不過是速度慢點而已。林子雲自認為修行刻苦一點,如果發現機緣,總能追趕上別人的。


    林子雲目光一閃,落在眼前一把閃爍著七彩仙芒的寶劍上。


    林子雲因禍得福,不僅僅突破了阻塞的靈脈,還激活了靈寶。他輕輕摸著這柄神兵,不由得又想起了澹台。此劍是澹台檀兮的七顆劍丸與仙芝神劍融合在一起,威力不同凡響。


    煉氣,煉的是天地靈力,修的是靈氣。而一旦靈脈中充盈了靈力,就會洗髓伐筋,被靈氣溫養,久而久之就成為仙胎,不再是凡人血肉之軀了。此刻的林子雲,麵如冠玉,青衣翩翩,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得道高人。


    人有三魂七魄,但是凡人卻隻能用一具身體行動。人是很難自識的,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對外的。凡人是有局限性的,人通常可以看見外麵的東西,無法認識自己。三魂七魄雖有,卻無法感知。


    修成靈力之後,林子雲不僅僅隻得到了讓凡人感覺驚世駭俗的法力。神識,靈魂都一一開啟。當然羽化修士的元神,結丹修士的金丹與元嬰修士的嬰靈,他自然不可能出現了。


    神識藏有身軀之中,可以說是一種感知力。千裏眼,順風耳就是指的這種神通,可以明察秋毫,憑借自身的感知,可以清晰的看見周圍的一切。好像一個開了透視外掛,林子雲想到這裏尷尬一笑。


    煉氣期第二層的林子雲可以用神識清晰的感應到周邊十米內的一切動靜,什麽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甚至比雙眼所見更為清晰,這讓他對世界有了一個更深的認識。神識感應下的萬物,都有靈氣,萬事萬物都有規則和聯係。


    除此之外,就是靈魂之力了。無論是宇文幽還是林子雲記憶的密典傳承之中都有記載,靈魂出竅,靈魂運劍,煉丹製寶都是用到了靈魂之力。林子雲的靈魂雙世為人,極為強大,甚至給他一種自己都控製不好的感覺。


    林子雲的修為是最弱的,隻有煉氣第二層,神識也差不多,最強大的是靈魂之力。至於還有一個,就是恐怖的肉身了,應該是與這具身體本來是一個羽化期修士的原因有關。


    用手觸到七彩仙劍,林子雲忽然想到用靈力去操控不知道會怎麽樣。這個念頭一起,無法收拾。


    林子雲的修為或許很低很低,但是跟了不知道什麽修為的宇文幽半年修煉,還將《煉氣訣》日夜不輟的修煉。他本就難以納靈氣入體,更大的時間反而花在這些理論和技巧的運用上。此刻毫無生疏之感的運用體內靈力,緩緩注入七彩寶劍。


    那七彩仙劍注入了些許靈力之後,不見反應。林子雲微微驚奇,他是一個喜歡嚐試的人。反而加大的靈力,隨之那仙劍光芒萬丈,林子雲隻感覺自身的靈力像是被一個無敵漩渦不斷的吸入。


    他想要收手,卻已經無法停止。體內靈力已經不由他控製,那仙劍仿佛無底深淵,要榨幹他的靈力。不出片刻,他的額頭已經布滿了汗珠,整個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可這個詭異的仙劍卻沒有一絲一毫停止吸納他體內靈力的樣子,這種情況以往從未出現過,林子雲更不知如何是好。隻能調息,期望這個仙劍吸完了他的靈力可以放手吧。


    遠遠看去,山神廟外。萬裏無雲的長空,忽然雷聲大作,卷起狂風。此刻是秋天,打起驚雷,嚇得無數人驚跑。


    沒人發現,這雷光密密麻麻,竟然有顏色呈紫的天雷滾動。那紫色雷光,猶如一條條遊動的神龍。如果有人在山神廟外,能看見那廟宇遠遠看去有一層紫色的雷幕籠罩,無數跳躍的雷龍似乎聞到了腥味,在外麵繚繞。


    雷光閃爍,大雨磅礴。自此,長安不平靜了。


    古廟中一切如常,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林子雲用粗布裹起湛藍色的神劍,背在身上。他一頭短發入鬢,長劍在身。經曆過洗髓伐骨,整個人宛如脫胎換骨了一般。眉宇間更見軒昂,哪怕是穿著淡淡青衫,整個人也顯得格外出塵。


    塵埃落定,已經來到異世界一年多。林子雲雖然傳承了宇文幽和前世的秘法,隻是他煉氣修為,空守寶山而不能用。望著大大的長安城,林子雲再也沒有了第一次臨近時的茫然和陌生。


    他要修行,無論是林子雲的記憶,還是古神的傳承。有了這些,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為一個高階修道者。


    蒼茫天下,秋雨瀟瀟。林子雲走在古道上,美酒作樂。除了修煉就是研究禁製,所謂禁製類似於陣法,不同的是禁製不需要人和物操控,用靈力做刀,神識為線,鐫刻出一條條神紋。


    林子雲選了入門的定身術和畫地為牢作為修煉,這兩種禁製,一種是直接植入人身上,可以使其不能動彈。至於第二個畫地為牢就是布置一個神紋鑄成的牢獄將人困在其中。兩種禁製都是容易入手,簡單的入門法。


    林子雲修煉小成,已經可以做到三天辟穀。神仙常說,紅塵業火。神仙下凡對修煉有影響說的就是凡間的有業障,這些業障指的是紅塵萬丈之中無論是靈氣還是食物都有雜質。五穀雜糧對於凡人來說可以強身健體,可是對於修煉者來說雖然不是致命毒藥,可是吃了汙穢體內靈氣,道行下降。


    靈氣相當於修煉者的食物,可以充盈肉身,溫養神魂。所謂的辟穀,指的就是靠修煉靈氣,不用再吃人間肉食了。當然一些天地奇物,有的會蘊養著驚人的靈氣,比如仙草仙果,不過卻不是人間界能夠生長起來的。


    窮讀書,富習武,這句話用在修真更是真理。仙人修煉單靠自身修煉,獲取的靈氣與靈氣的純度與功法是有關聯的。不過就算有關聯,但是僅僅靠自身提取靈氣也無疑是一件苦力活。靈石是修真界通用的貨幣,仙妖魔都適用。其中蘊含海量的靈氣。掌握了靈石根本無需從混雜的天地靈氣之中提取了。


    這裏不做太多解釋,話說到禁製,可以理解為小型的陣法。適用於單獨對敵和對抗單敵,如一些禁製,像催熟術,布雨術用在種植靈草上麵更是在修真界廣泛運用。禁製的使用比陣法更多,也更簡單。布置機關陷阱和疑陣,也更加簡單。


    林子雲從那些傳承之中得知,其中有一套小型的聚靈陣,就是由數個禁製組成的陣法。所以這才打算先學習禁製,再考慮陣法。隻要布置了這種聚靈陣,哪怕是靈氣再斑駁,他也有信心可以做到短時間內修煉上一個台階。


    林子雲盤膝坐在一塊青石上麵,在他的身前有一隻被他打來的野兔被他拴在一根樹上。他雙手掐訣,並不繁雜,定身術是入門級別的禁製。林子雲或許是因為靈魂強大的原因,第一次施展雖然有些生疏,但是卻按照密典上麵所寫一口氣掐完了所有口訣。


    他雙目炯炯,手指尖繚繞著一團淡淡青芒。


    “定!”


    那光芒輕輕映入野兔身上,卻沒有如法術中說的效果,那野兔顯然也被林子雲的動作嚇了一跳,牽著繩子亂跑。林子雲失望地搖搖頭,沒有氣餒,又一次修煉起來。


    林子雲無奈的喝光了最後一口酒,舔了舔嘴唇。已經是十多次了,這禁製果然不簡單啊!


    感受到體內靈力修煉禁製的消散,林子雲打算今天不再嚐試了。他手掌如刀,劈出一記靈力火風,綁著野兔的細繩就被割開。這是他修煉的一套修真界基礎的火焰刀,隻需要一段簡單的口訣,用靈力催動即可。


    此術運用於打鬥最為適合了,耗損的靈力不多,而且威能巨大,隻是命中率似乎不高。不過眼下林子雲顯然初試牛刀,效果不錯的樣子。


    山坡處有一處酒家,老遠可以看見略微有些泛黃的酒旗,寫著“青梅酒家”四字。其實說是酒,對於現代人穿越過來的林子雲而言,酒精的度數是在低的可憐,跟雞尾酒差不多。咳了咳幹燥的喉嚨,準備過去打一葫蘆酒喝。


    山坡處,有一個身穿輕甲的男子正在和一個穿著銅錢印花的富商模樣男子喝酒。


    那富商模樣的男子開口說道:“秦將軍,陛下推行土地法是皇恩浩蕩,可是那些刁民,流民不僅僅拒交苗稅,還在一起聚眾鬧事。已經出現了好幾起人命了,我也是實在沒辦法,隻能圍田圈地,自掏腰包雇人開墾呐。”


    “金員外,你打的什麽主意,花花腸子我不知道?我告訴你,老百姓的東西不是你能搶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老老實實的,我自然不會拿你怎麽樣,再敢動什麽幺蛾子,休怪我無情。”年輕將軍憤怒的看著那肥胖中年男子,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濺的酒水四溢。


    江湖沒有老馬,沒有武林高手,沒有神功,孤單單一個人就是一個江湖。


    山路上荒草雜亂亂堆,紫色枯痕布滿小徑,林子雲心頭恍惚,夢回千年。在他的心中,如果要有江湖的話,那就是一碗青梅酒。


    哈哈……想到此處,短發青年不自覺地流露出開懷微笑。


    “店家,來壺好酒。”林子雲找了一個靠近草棚的小木桌坐下。坑坑窪窪的桌麵,見證了它的曆史。亂世裏,並不值得有人多看它一眼。


    那店家就有生意來了,放下手頭的活,連忙拿了一壺酒過來。


    “客官,天冷了。要熱一下嗎?一會就好。”


    林子雲抬起頭,這店家五六十的樣子,頭發已經白了半頭。


    “不用熱,進了肚子的酒冷不了。”林子雲回了句。


    那年邁店家可能是見他短發,多打量了幾眼。不過這年頭稀奇古怪的人多的是,老頭倒也不是太在意。倒是,放下青梅子酒,又馱著背送過來了一碟小菜。


    寒風中,小菜上可見微霜。


    “多謝老伯。”林子雲倍感親切。那老頭擺擺手,憨笑著挑著夏天曬的幹辣椒。


    林子雲拿著顏色有些發黑發黴的筷子,夾了一口酸菜吃。好家夥,夠辣夠酸。林子雲連忙喝了一口酒,這一口酸辣酒,更烈。秋天的寒冷已經沒了,林子雲大讚了一句。那賣酒的老伯,顯然很少和人說話,隻是點頭微笑。


    “恩人,你沒死?”


    林子雲放下筷子,看著穿著盔甲的高大個,一臉怪色。那人似乎意識到自己莽撞了,尷尬一笑,撓了撓後腦勺,端起一碗酒過來。


    “恩公,在下秦嵩。那日恩公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說罷,一大海碗辣酒就被他吞入腹中。林子雲倒是對這個人有了些印象,那日大戰淮河妖蛇,這個年少將軍確實在場。


    緣分來得如此巧合,林子雲也朝他敬了一杯酒。那少年將軍,大眼瞪了一眼跟他站一塊的肥胖男子,冷哼一聲。“金員外,明日司馬相公會出城親查新政的效果。你如果不想惹出亂子,趕緊回去叫人撤了。”


    “司馬相公?秦將軍你可要幫我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將軍,小人開墾的良田全部願意交給將軍。將軍您可一定要保小人一命啊,那司馬相公公正無私,若是發現。小人,小人就完了啊。”肥胖男子聽完秦嵩的話,竟是連忙跪倒在地,哀求不止。


    秦嵩看見林子雲麵露不解,卻又不好解釋。隻是衝他淡淡笑了下,麵帶不悅的將著胖子扶起。


    “金員外,隻要你現在撤了,將良田分給工人。司馬相公不但不會怪罪你,說不定還會讚揚你呢。你求我沒有用處,還不如快快回去,打點打點。”秦嵩麵帶淡笑,朝那男子使了一個眼色。


    林子雲瞧他做事,頗為淩厲。一言一行將那男子安慰好,又打點了各處關係,是個厲害的角色。


    漫山是黃葉鋪地,遠處長空是白色一片。秦嵩牽了一匹駿馬,與林子雲聯袂走在一起。


    遠處天空灑血,秋風更是幹裂。林子雲想到自己身世,仰天大吼:“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其聲曆曆,響徹山穀不朽。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好詞,好詞……”卻是秦嵩拍掌大叫。


    這首杜甫的《望嶽》,在林子雲清楚地認識到這個異世界之後,無疑呐喊出來他心中的豪情壯誌與激情。更有對即將麵對前路大敵時的無懼和渴望挑戰之情,秦嵩自然不知道岱宗是什麽,也不明白齊魯。可是那一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聽在耳中,當真是如聽天神怒吼。


    林子雲此刻念出前人詩詞,被秦嵩當成是自己所創,也隻能尷尬一笑。


    秦嵩是驍勇將軍,自然有如此豪情壯誌。


    “林兄既然有此興致,豪情壯誌。老秦也想買個醜,林兄勿怪。不知,剛才林兄所作有名字嗎?”秦嵩說道。


    “《望嶽》。”林子雲脫口而出。


    秦嵩說了句好名字,林子雲其實挺不好意思的。見此人要當場作詩,仔細打量起來。秦嵩身材高大,別有一番威武。他吐掉刁在嘴裏的野草,一道橫過左臉的刀疤在淺陽下,更顯凹凸


    “何處覓英雄,都是戲子唱國仇。千年長安太平樓,愁愁。不聽白發兵卒喉。唱《望嶽》登山,不再提壯誌豪言。天下英雄誰敢戰?誰敢?唯有林兄藏龍膽。”秦嵩大聲道。


    林子雲聽完連忙拱手,此人對自己如此抬舉,竟是沒有想到的。天下英雄誰敢戰?誰敢?唯有他有龍膽。又把自己比喻成真龍,看來以為自己是深山高人了。


    “林兄何必謙虛,那日舍命殺妖蛇的勇氣。秦某見過無數人,都抵不過你的豪氣。能說出一覽眾山小的人,我這些謙詞實在是對你的貶低了。”秦嵩正色。


    林子雲見他真誠,不似客套,更覺此人豪氣。一個是戰場殺敵的將軍,一個是落魄異世界不得誌的小職員。兩人互訴心腸,關係更進一步。


    “林兄,我見你似乎對天下之事所知甚少,有一件事不知在下所猜對不對。”秦嵩朝林子雲若有其事的問道。林子雲也是少年心性,這秦嵩是戰場將軍,不僅僅是豪氣壯膽,而且謙謙有趣。兩人交談,更是深入。


    “在下從小和妹妹一起生活在村子裏,因家中長輩過世,才帶著妹妹出來找個生計。卻不知秦兄所問何事?”


    “哦,原來林兄還有一個小妹。我剛才還想說林兄應該並非凡人,那日施展神仙手段,大展神威,我實在心生向往。”秦嵩說道。


    林子雲提起紫娟,心中失意,擰開酒袋子喝了一口烈酒。秦嵩見他似乎有心事,打了個趣,繞開這個話題。


    “林兄應該也聽見了一點我和那金員外的交談吧,我看林兄不似普通人,所以冒昧一問。”秦嵩說道此處,正式的朝林子雲行了大禮。林子雲不知他所謂何事,但也隻能連忙扶他起來。但知他所問必有所求,正想要拒絕。又想到自己不知去何處,做何事,見他目光真誠,便咬牙答應。


    “秦兄,林某不過一介凡夫俗子。你有何問題隻管說,隻要不擾了你的視聽就好。”林子雲扶他起來。


    馬兒走到溪邊喝水,兩人坐在亂石上。


    微風吹亂了林子雲的短發,糊在臉上。秦嵩看他麵容堅毅有一股不倔不屈的氣質,遞了青梅酒過去。兩人酣暢痛飲一口,如腹處火熱無比。


    “林兄,在下幼年隨父征戰沙場。學識淺薄,今日得見知己高人,心中不吐不快。有三問,望林兄指點。”秦嵩恭敬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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