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旭懿歎了一口氣,走在他身旁的謝韞悉十分詫異,因為這是謝韞悉第一次聽他歎氣,隨後抱著疑惑的神情看了一眼納蘭旭懿。


    納蘭旭懿的眼神中不知怎麽的多了無奈的情緒,謝韞悉都覺得很新奇。


    納蘭旭懿是感覺謝韞悉在注視他,隨後他說道:“你找我陪你去敬酒等下讓旁人誤會是我跟你成親呢……還是叫小白一同去比較好,我也喝不了多少。”


    謝韞悉聽後一楞,他想了一會說:“我爹在今日宣布小白是他養子,鐵定是要拉著他去喝的。我就是不想一個人去敬酒而已。”


    納蘭旭懿笑著說:“你叫溫子驍來,他酒量好。”


    “他這麽半月才回來一趟,估計現在正坐在心愛的姑娘身邊吧,還是不要打擾他。”“心愛的姑娘…誰啊?”,納蘭旭懿下意識的問他,沒有想太多。


    謝韞悉笑了一聲,沒有立刻回答他。


    “渝賢郡主嗎?我隻知道他們兩走的近。”


    謝韞悉搖了搖頭,“你真不知道?還是在裝?”


    “我剛才西北回來,人我都沒有認熟,這怎麽知道?”,納蘭旭懿拜了拜手。


    謝韞悉見他說的如此坦然,心中竟然生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你今日是怎麽回事,不像平時的你。”


    納蘭旭懿皺起了眉頭反問他,“平時我都怎麽樣啊?”


    謝韞悉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納蘭旭懿,他才覺得奇怪,“你平時哪有這麽多話說?”


    “我是個話少的人?”,納蘭旭懿也有疑問。


    謝韞悉更加疑惑了,他伸手去摸了摸納蘭旭懿的額頭,未感到異常。隨後他摸上納蘭旭懿的手腕。


    “你一個大男人的摸我手幹嘛?”納蘭旭懿舉起手,謝韞悉正按在他脈門上,也沒有異常。


    “我就把把脈而已,你還會害羞?”謝韞悉鬆開了他的手腕,不禁開起玩笑來。


    “哎,誰不知道你那點事……”


    “你說傳言嗎?那傳言是我放出去的,你不以為我真的喜歡男人吧。”,謝韞悉說著說著,竟把自己說笑了。


    “那……誰知道呢?”


    “不說笑了,你是納蘭旭懿本人嗎?”


    “還有誰可以冒充我嗎?”


    “你以前話可少了,一開口就要說教,跟個石頭一樣冷漠,不知道你今日是怎麽了。”,謝韞悉整理了衣冠。


    “石頭是小妹用來形容你的吧,這怎麽能用在我身上?”


    “那用什麽形容你?冰……冰,冰山?”,謝韞悉一腳踏入宴會廳內,他環顧四周說道:“子驍師弟不在啊,那就有勞內兄陪我一下吧。”


    納蘭旭懿立刻對他說:“不太行,隻能喝一點。”


    謝韞悉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壞笑道:“內兄,男人不可以說不行。”


    納蘭旭懿好不容易離席,照看體弱的雅摯,結果轉了一圈子又回到了這裏,他內心感歎上了賊船。


    酒席上的溫子驍目光從沒有離開過南宮雨鷺,直到外麵煙花的聲音炸響,南宮雨鷺偷偷獨自離席,她向煙花的方向走去,看見了廊橋上互相擁抱的一對新人。


    煙花的絢麗消逝,她並沒有回道酒席上,尋了個石凳坐下,隨後趴在石桌上。溫子驍見她這樣,他悄悄地坐在另一個石凳上,突然一隻手向他襲來。溫子驍還沒坐穩,立刻反手一抓,另一隻手在凳子上一撐,誰知道下一秒又是一腳向他胯間而來,溫子驍情急之下鬆開了手向上輕功一起,一個翻身落在了不遠處,他趕忙說道:“鷺鷺,是我啊!”


    南宮雨鷺見來著是溫子驍,才收手說道:“我跟阿英姐姐學了兩手,你覺得如何?”


    “狠…不,厲害啊,差點我要跟我的小兄弟說再見了。”,溫子驍坐了下來。


    “小兄弟?”,南宮雨鷺假裝疑惑的問。


    “啊,沒什麽……士別三日,刮目相待。你的功夫進步了不少。”溫子驍笑嘻嘻的說。


    南宮雨鷺皺了皺眉頭瞧了他一眼,偷笑道:“某人還不知道少了什麽東西……這個是什麽啊?”


    溫子驍看著她手中搖晃的玉兔掛件,摸了摸衣袖,不由得心中一驚:她是什麽時候取走的玉佩的?


    “好可愛的小兔子,這是送人的嗎?”南宮雨鷺把玩這個小配飾,“還在一起嬉戲打鬧著。”


    溫子驍看著她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凝固,隻是沒有想到王簡用來羞辱他的東西,在單純的姑娘眼裏看也是單純的。這次他來著著急,心裏在惦記著雅摯這事,一到京城便馬不停蹄的來到了梁王府,一時間也沒有為南宮雨鷺準備中秋節禮物。


    南宮雨鷺見溫子驍看向別處,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心中竟有些失落,隨後她思索了一會,才說道:“是……郡主送……”


    “不是,她可不是個無聊的人。”溫子驍看著她,打斷了她的猜想。


    “我聽其他人說你沒有同雅摯回來,是和渝賢郡主一起回來,而且……她也叫你……驍驍,我……”,南宮雨鷺還給了他東西,沒再說話了。


    溫子驍將玉佩放在手心,看著她:“我們似乎有點矛盾,他不願意回來。郡主是因為我們正好順路,之前機緣巧合再她店裏玩了一會認識的,且她與奶奶比較熟路上有個照應。”


    “至於這塊玉佩,是方才一個大人饋贈,與其說饋贈不如說是用來羞辱我。娘還活著的時候這位大人便邀請她去演出,我娘沒答應,後來他找了我…這兩隻兔子可不是在嬉戲,兔在發情的時候是連同性也不會放過的,他送我這東西是在罵我是兔兒爺。”,溫子驍說完收了起來。


    “抱歉……那你……不生氣嗎?”


    “生氣?我當然生氣了。我會留著這東西,哪天有機會了,便還給他。”,溫子驍玩味的說著隨後笑了笑,他看見了南宮雨鷺鎖骨間精致的紅豆項鏈,“沒想到你這麽在意我……”


    南宮雨鷺不好意思地轉身過去。


    “你會在意嗎?”,溫子驍問出了那句一直讓他糾結的事情。


    南宮雨鷺沒有回答他。


    “就是我的過往,要比你想象的……不堪許多……我知道人都擺脫不了過去。所以我想問你……”,溫子驍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南宮雨鷺低頭思考後小聲說道:“雖然有韞悉哥幫你解釋,可蘇沐姑娘一直都記恨著你,因為你殺了她未婚夫……我見她可憐才收留她,她便每天與我說關於你的事情……你會傷害無辜的人……”


    溫子驍聽見“無辜”二字,心中燃起些憤怒,“白生卷入這件事,他一點不無辜……”


    南宮雨鷺見他突然變得不可退讓,心中卻生出害怕。


    “以前我奉命要以合理理由帶走姑娘,我上門跟白生談過一會,我剛開口說忠王爺回京,府上找丫鬟兩百萬銀子請蘇姑娘去,他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並叫我立刻帶人走。後來我去打聽才發現才知道,他騙取姑娘芳心和她家錢財,為此悄悄害死姑娘親人讓她無依無靠,隻能跟著自己來到京城。又謊稱念書壓力大,找理由出去玩。他經常上瓊羽閣找樂子,在那裏花光了錢,最後被老板娘逼的還債,運氣好遇上了雅摯幫他還錢。原先我不知道忠王爺是假的,他要找這麽多姑娘當傭人?我辦成白生的模樣混進官府是也是為了打聽,有誰能夠王爺的能力抗衡。”


    南宮雨鷺聽後,思索了一會說:“如果白生拒絕你,你會放過他們嗎?”


    “會。我會立刻走人再也不來打擾。”


    “可是你……你是覺得白公子是……該死嗎?”


    “我明白殺人就是殺人沒什麽不好承認的,對於蘇姑娘的事情上次也給了她錢。我知道我們總要說到這件事情,以前的我都是盡最大的努力保護……”溫子驍說著有些無奈,除了賠錢還有什麽辦法嗎?人命不可以金錢計量,如果他未能完成命令,死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你別說了。”,南宮雨鷺打斷了他這句話。“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不用在解釋這麽多。我也知道你行動一定有你的道理。”


    溫子驍抬了抬眼眸,“我與蘇姑娘的說法對你而言隻是一麵之詞,我與她你更願意相信誰?我在那種境遇下,也不奢求你能完全理解……我們確實有著各自的做事方法,也不是為了說服誰……”


    南宮雨鷺一愣,她也抬眼看著溫子驍。


    “其他人討厭我我都不在意,唯獨你……你若是討厭我,我會很難受……”溫子驍笑著說道。


    “哦,對了,我在瓊羽閣除了是樂師之外,還有一個身份……我是……”


    溫子驍說到一半,第二份煙花再次在空中綻開,他的聲音被爆炸聲淹沒。南宮雨鷺流露出驚訝的神情,她看著眼睛裏煙花的五光十色,心裏越發出一股緊張的感覺。


    南宮雨鷺趕緊轉移目光,看著遠處的煙花,溫子驍沒管那景色,他認真地看著麵前的這個姑娘。直到煙花結束,溫子驍才說道:“你要幫我保密,可不能告訴其他人哦。”


    南宮雨鷺沒有回答他,她趴在了桌上,還看著剛才遠處空中的青煙。這個完全就是個無解的問題。


    溫子驍見她沒回答隻找了另一個問題聊,“你身上那條項鏈是誰送你的?”,這是他一直好奇的,這枚項鏈做工精細,質量上乘,雖然是一個紅豆,款式也不是中原所有……能送的起人應該有一定身份地位,按照南宮雨鷺的人脈,能送這種高端物品的除了謝韞悉就沒有其他人了,但是謝韞悉喜歡納蘭芷水,不可能送鷺鷺紅豆吧……如果是納蘭芷水送給表妹,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鷺鷺喜歡紅豆。那這還有一個人了,難道是……


    南宮雨鷺抬起了身子,朝他說著:“我有些困了,想回房間去了。你趕緊回去酒席吧……”


    溫子驍心中一緊,她還是討厭我了……他不由得緊握著手,隨後說道:“我送你回屋吧,我爹他們肯定要聚一夥,這時辰還早著……”


    南宮雨鷺沒有回答他,隻是獨自起身。溫子驍走在她的左側後方,兩人這般一前一後慢慢走著。溫子驍心中覺得抑鬱,他自認為很懂男女感情之時,而真實輪到自己卻覺得困難無比,竟然連入場券都沒有……如果這樣的話,倒不如早日退出。


    南宮雨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隻覺得身後的溫子驍好像長高了許多。她的心裏還在猶豫不定,前些日子裏她拒絕了柳深白的心意,再見到他時總感到一絲尷尬……現在柳深白的身體好了,她接下來想離開京城出去遊學,不知道爺爺會不會同意……大家都再為了各自的事情努力,隻有自己停在原地……


    溫子驍根本不想退出,來之前他都跟溫世遠商量好了,若是溫子驍搞不頂,他就要讓他爹幫忙……他從懷裏摸出了一塊錦緞,這展開是個發帶,上麵五光十色閃著金色的光。


    南宮雨鷺糾結著,她突然想到什麽立即轉身,溫子驍還在想怎麽開口,對她的轉身躲閃不及,南宮雨鷺一臉撞進溫子驍身上,摸了摸頭跌嗆後退幾步,溫子驍見她要摔倒立刻伸手抱著她。


    “你沒事吧……”,溫子驍可管不上被撞疼的鼻子,他趕忙查看南宮雨鷺有什麽差池。


    南宮雨鷺靠在他肩膀上,上次見麵他與自己平視,這次竟然高出她半個頭了……她不再糾結,順從內心,伸出了雙臂回應溫子驍的擁抱。


    溫子驍大為吃驚,她沒有討厭自己……聽聞最近她在梁王府幫忙,估計是真的累到了……


    “你去冷姑娘這事情過後,還能成為朋友嗎?”南宮雨鷺在他耳旁小聲說。


    朋友?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溫子驍有些疑惑,這是在試探他?


    “不會。”


    “可是你們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足馬,這些年的情誼怎麽辦……”,南宮雨鷺見他說的斬釘截鐵,接著問他。


    “瓊羽閣收留我娘和我都是計劃之內的,都是棋子而已,有情誼也不存在了……”


    “可……她是無辜的人…錯的隻是她娘……”


    “你是不相信我嗎?你希望我怎麽做?”溫子驍皺了皺眉頭。


    這話一說出口根本沒有辦法當朋友,南宮雨鷺感到後悔,她不應該對柳深白說這種話,這就是自欺欺人,不僅如此還特別傷人。


    溫子驍感覺懷裏的南宮雨鷺突然抽泣起來,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雖然她這段時間也在悟界山莊,可我沒跟她有多少交流,雅摯可以給我做證……”


    南宮雨鷺聽到他的話哭的更傷心了,這讓溫子驍特別慌張,原本準備好說的話在這一刻全都亂了,他鬆開一隻手撫在她肩膀上。


    “鷺鷺,我要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要跟我說……我也不是特別的會處理這些……”


    “我……想離開這裏……”,南宮雨鷺打斷了他的話。


    “是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溫子驍抹去她的淚水。


    “我想去外麵遊學……我,我向姑父借了護身法寶,雖然不太會控製……但是沒什麽性命之憂……”


    “你一個人去嗎?還是跟我一起……我這是因為師兄成婚才回來的,悟界山莊的醫術也相當出名,下次我帶你去……我幫你去說服老爺子……”,溫子驍對她笑著說道。


    “真的可以嗎?爺爺他有些固執……”


    “你放心吧,我去說。”溫子驍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南宮雨鷺的問題個個都是“送命題”,幸好她不討厭自己,不由感慨一句姑娘的思維真是跳脫……


    南宮雨鷺見他這番話,好似安心點,她看著溫子驍的麵容,想起了納蘭芷水上次說的話:“夾在兩個人之間沒有結果其實很痛苦,遵從你的內心選一個就好了,話要說明白,有些人就是不明白,明白的也會裝不明白。選擇後不管結局是什麽都不要後悔。”


    溫子驍鬆開她,整理了手中的疊好的錦緞,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南宮雨鷺搶在他之前便說了一句:“溫子驍,我喜歡你……”


    “好巧,我也是呢。”,溫子驍下意識回答了她一句。


    隨後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她,這才反應過來說:“你說什麽?”


    “我喜歡你……”,南宮雨鷺再次重複了一遍,好像說的太明白了吧,真難為情。她害羞了起來,“就是……那種…喜歡,哎呀,說些什麽啊……”


    南宮雨鷺扭扭捏捏地說完立刻轉身跑走了,留下溫子驍呆在原地,他看著手中這根蜀錦發帶,隨後笑了一聲,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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