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儒英輕輕摸著手腕上的銀鐲,熱騰騰的水汽扶過她的臉龐,她垂眸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旭懿哥哥……對不起……”


    她心中無限愛欲都克製在心裏,因為她在納蘭旭懿與複仇兩者之中,選擇了後者。葉儒英不想再去想這些事情,她抬眼看了一眼正在為她準備衣裳的小丫頭葉昕,她正是七夕那日在紫雲坊中那個收拾繡畫的姑娘。


    “昕兒,阿遙去哪裏了?”葉儒英問她。


    “她在繡房裏。主人你可要管管她了,她替你去了一趟中原京城紫雲坊之後,遇上了一個公子,還將你的‘飛天’送給人家了,還逗留了幾日才回來。”葉昕感到無力,老實的跟葉儒英交代。


    “這副本‘飛天’本就是送於紫雲坊。我有些好奇的是哪家公子。”葉儒英感到一絲驚訝,按照葉雨遙的性格,交代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為何這次卻又偏差。


    “他說他是江南納蘭家的人,可是他卻不姓納蘭…他叫雅摯……而且他和主人你長的好像啊……你們耳朵上都帶著這個‘蓮花抱淚’流蘇耳飾。他好像很受歡迎,聽聞他是與小梁王爺一同解決了京城姑娘失蹤的案子,還識破了假的忠王,為忠王找到失散的兒子。聽說那公子前些日子是在紫雲坊當先生,當時是作為紫雲坊的繡品評判人。他一眼就看中了你的繡品,而且還說出了繡品中的玄機。”葉昕撓了撓頭說道:“納蘭……不就是主人手中銀簪上刻著名字嗎……”


    葉儒英回想起白天忠王對她說的話,原來她的弟弟還活著,這麽多年是在納蘭家長大的。她一直以為這世上早已沒有一個親人,在聽到了葉昕小丫頭說她們在中原的經曆,她的心中竟有一絲開心,不由得嘴角微微笑起。


    葉昕見到葉儒英笑了,她很少見過主人如此笑容,察覺到了主人的意思。隨口說道“主人,我去找阿遙姐姐,讓她到大殿等你……”


    葉儒英散落濕潤的頭發貼在她的臉頰上,搭在了白皙的肩膀上,她溫和的眼神倒影這池中水中漣漪,仿佛她的眼中有星光。她看著葉昕小丫頭跑了出去,眼中滿是寵愛。接著她扶了扶手腕銀鐲,的確如納蘭旭懿所說,納蘭家在葉家遭難的時候是第一個去救援,自己欠納蘭家的再也還不清楚了。


    十二年前,她被第六天魔教的人手下擄走,留她的命隻是作為威脅葉笑天的籌碼。後得知葉家幾乎沒人活著,她被賣到了靈舞飛天閣,後來她出逃,當時在西北引起了不小的波動,引得忠王介入。第六天魔教找忠王要人,忠王見她是自己朋友遺孤,便想收留她,為此調動了十萬大軍。葉儒英不想牽扯到忠王,自願跟第六天魔教走了。這些的顛沛流離,她的內心早就變了,尤其是她現在“魔公子”的稱號,在她認為今以配不上她喜歡的旭懿哥哥。她隻是希望納蘭旭懿能早些回去,不要再趟她這渾水,一心向複仇而靠近,心中無法再放下任何人。


    葉儒英忽然拿起了一旁的浴衣,反手裹在了身上,她看著水慢慢濕透了這件浴衣,一改方才溫和的神態,張口說道:“身為第六天的少主,竟然幹著偷窺這種不苟之事。”


    一直站在柱子之後的人,正把玩著一把鑲著珠寶的小彎刀,他看著屏風之後的葉儒英。他們之間隔著很遠,其中有數個屏風相隔。他見葉儒英發現了自己,便從柱子那邊走到了屏風之前。


    他是第六天魔教少主單驚狄,一頭卷曲的頭發,在腦後束成馬尾,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出一種奇異的暗紅色。他有著一副異族人樣貌,高鼻梁,小麥膚色以及璀璨的眼睛。淺栗色的瞳色中點綴中一絲絲幽幽的藍色。一身紅與黑相間簡單的裝束,身形健碩。項上、胸前和腰間卻掛滿了繁複的金子配飾,他每次把玩小彎刀,身上的金色配飾便會晃過小彎刀匕首的影子。他身上這飾品可比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宋鬱傑要誇張,氣質也更加狂氣。他比宋鬱傑晚幾個月出生,他們歲數相差無幾。


    “你想他了?”單驚狄雙手環胸輕鬆的說道:“看來你還是很喜歡他,我在這裏站了這麽久你都沒有察覺。”


    “你來這裏幹什麽?”葉儒英完全不想搭理他。


    “教主傳話來說,讓你好好收著‘九麵玲瓏’,等事情平靜了再交回來。”單驚狄向一旁走了幾步,他尋找屏風的縫隙。


    “交回來?這麽說這個賣家是教主自導自演?”葉儒英背對著屏風。


    單驚狄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到後麵竟然還有屏風,不由得越過這一層屏風,他腳步很輕並不想被她發現:“你猜錯了,這個自導自演的人是我。”


    葉儒英聽到他說的話中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心中頓生火氣,她壓抑著:“是你?我樓中有一名曰刁箐箐的繡娘,前日她自盡,也與你有關?”


    “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要纏著我還把身子交付於我。那我閉關兩年,現在自由了當然要找些樂子,所幸就成全了她吧。”單驚狄一本正經說句極為不負責的話,他已經走到了最後一層屏風之前。


    “單驚狄,我告訴你這樓中繡娘大多數都是忠王召進來了,她們不會武功且心思比較單純。她們都是朝廷的人,不是教內人士。你不僅玩弄人家感情還害人殞命,這筆賬我記下來了。我警告你,你再敢打我這鳴月樓姑娘的主意,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葉儒英語氣堅決,絲毫不給他這個少主麵子。


    單驚狄見她生氣了,絲毫沒有在意,他輕輕推開最後一扇屏風卻發現葉儒英並未在池中。他看到一地水跡,一直延續到簾幔之後,隨後笑著說道:“好吧好吧,下次不再這樣了。”


    葉儒英站在那簾幔,她沒有在回複他說的話。一時間周圍處於奇異的安靜之中。葉儒英悄悄看了一眼身後,並未發現單驚狄的身影,周圍也察覺不到人。她的心中頓生驚訝,這臭無賴閉關兩年功力竟然增長了怎麽多,他的“迷蹤鬼步”竟然讓人無法察覺。而且他原本要閉關五年,為何現在提早出關。而且一出關便搞了這麽多禍事。


    葉儒英一邊思考一邊走到池邊,她隻穿了一件浴衣,剛想蹲下去拿起衣服,忽然之間單驚狄出現在她身後:“你有這麽討厭我?每次都躲著我?”


    葉儒英被他這突然出現毫無防備,她本能向後一退,一腳踏空在水池邊緣之處。單驚狄眼疾手快一手攬了她的腰,將她護在懷裏,一同摔入了水中。葉儒英立刻掙脫他的懷抱,單驚狄就是不放手,他將她扶起站在水中。


    “我跟她們隻是玩玩的,隻有你才讓我不敢輕易觸碰。”單驚狄輕輕撩開遮住了她臉上的濕漉漉的頭發,在她耳邊說道。


    “你這個無賴……空有一副好皮囊,裝著一個肮髒的靈魂。”葉儒英聽到他這話胃裏一陣惡心。


    葉儒英反手便是一巴掌向他襲去,誰知單驚狄搶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那本少主倒是要看看什麽是高尚的靈魂。”而那手臂上的銀鐲映入了單驚狄的眼中,他看了一眼之後說道:“納蘭旭懿。哼,本少主記住了這個名字。”


    說完他便甩開了她的手,縱身一躍,甩了甩身上的水,邊向外麵走著邊說道:“現在你要報仇,看看你身邊的人,宋琦那死老太婆和忠王都不支持你,而整個第六天也隻有我有能力幫你完成。當年圍攻葉家並非一家一派所為,雖然第六天也參加了但隻是旁觀而已。憑你一個人很難能夠找到所有的。所以我放出‘九麵玲瓏’隻是為了引出魚群而已。沒想到就有一條大魚上鉤。”


    葉儒英揉了揉手,她的低著頭強忍著淚水:“你休想讓我……”


    “我隻要你而已,就這麽簡單。第六天魔教少主的妻子,在這西北還是關外都沒人敢招惹你,你想怎麽為所欲為都可以。哼,別著急,你遲早你會答應我的。”單驚狄說完之後便消失在了這個地方。


    唯留葉儒英一個人,她拿了一塊帕子,使勁的在水中搽手上方才單驚狄接觸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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