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仇敵是溫世遠?那你與他有何仇?”雅摯漸漸的鬆開了捏著銀針的手,他也想聽聽吳梟的說法。


    吳梟坐在雅摯麵前想了一會,才說道:“他害死了我娘。”


    雅摯見他神色暗淡,不想是在說謊,便沒有說些什麽,任由吳梟一個人獨自說下去。


    “我娘是……瓊羽閣的……藝…樂師,名叫吳玥。”吳梟說著這,有些猶猶豫豫。“數月前,溫王爺突然派人前來請我娘去府上表演,說是因為王爺想聽絲竹之聲,並且留我娘在府上暫住。我娘一聽是溫世遠的意思,一開始並不願意,原本想拒絕,可是由於王府天天派人前來,贈予十方名貴的珠寶首飾,我娘不願意接受這些饋贈,帶著禮物去了溫王府。接著,從王府傳來了我娘即日住入王府的消息。”


    雅摯聽到這,輕輕的說了一句:“這種請樂師來家中是十分常見的事情。看來令堂十分受歡迎。”


    “是的,因為我娘是波斯人,並且擁有一手出眾的琴藝,所以在中洲這十分受歡迎。”吳梟接著雅摯的話說著。


    “波斯人?”雅摯看到麵前這個少年,他黑色的發色中透露中一股咖色,並非純黑。立體的五官以及金色的眼睛這是最好的標誌。


    “那你也是波斯人?”雅摯想從他的話中套出更多的信息,好奇的一問。


    “我並不是,但也不是中原人。我娘曾經提起過我的父親,他是一個中原人。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親,我娘除了那次之後便不再與我說起,即使我詢問也沒有用。”


    “哦?是這樣?那麽令堂是一直住在在瓊羽閣?”雅摯說著,他的腦中閃過皇上的話。


    “是的,老板娘冷翠見我娘有手藝,便收留了我們母子二人,我是在瓊羽閣長大。”


    雅摯聽罷,感到一絲驚訝,原來吳梟這不符合他年紀的性格是瓊羽閣造就的,便不再打斷他,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娘一聽到溫世遠的名字反應有些愕然,似乎他們兩人曾經認識。起初我娘堅定回絕的態度,當聽到消息之後我有些不信,便親自來到王府中,看到常年不顏歡笑的母親臉上露出了喜悅之情,我心中感到一絲驚奇,想必這王爺和我娘有著某種關係。既然我娘能開心,那我也沒有什麽說的,便讓我娘留在府中。可是,誰想料到便收到了我娘的死訊,才不過一個月。”


    吳梟說著說著頭越來越低,他前額的頭發漸漸的擋著他的眼睛,雅摯感到一絲揪心。


    “突然有一天府中派人招我去,我娘因為偷竊溫王爺的虎符,被人認為是亂黨的殘餘,潛入王府是為了刺殺王爺,在逃跑的時候失足落水而亡。我覺得不可思議,我娘這十幾年投入琴藝之中,對這種事情全然無心,何況她一介女流之輩,偷那控製兵權的虎符有什麽用?我向溫王爺解釋,他卻說因為我母親的做法,連帶我也要賜死。我被此話嚇的說不出話,接著王爺又說,隻要我留在王府他就免我不死。恐怕你會笑我貪生怕死,可我那一刻沒有選擇,我娘死因不明,唯有活著才能調查清楚,便答應了他。”


    “這……其中是有疑點。”


    “溫王爺和人說話喜歡隔個屏風,但是那次他從那屏風後麵出來,我看清楚他的麵貌,一種怪異的感覺而然生。他抓著我手,接著摸上了我的肩,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便離開了。”


    “怪異?怎麽說?”雅摯從他的話中感受到這其中疑點重重。


    “溫王爺的五官,像是拚湊而成。我前些年偶然機會從一個師傅那學習到易容術,對麵部頗有了解。”吳梟說著說著突然感覺到雅摯的眼神有些變化,才知道自己將畢生絕學說了出來。


    “易容術?”雅摯突然一笑,他突然對眼前的這個少年有興趣了起來。易容術他小時候曾在納蘭家族的藏書閣中有所耳聞,如今麵前就有個會施展此術的人真是運氣十足。


    “你不要告訴其他人,世界上除了我娘親和教我的人知道此事之外,隻有你了。”吳梟激動的說著。


    “好,我不會說出去。”


    “我娘死後我沒有找到她的屍體,王爺不告訴我。後來我在柴房看見了我娘在瓊羽閣的小丫鬟阿玦。她隨同我娘一起來到了王府,她看見我時露出了驚悚的神色,便吱吱呀呀的跑了起來,我見她有些瘋癲有些疑惑就追上了她,隻見她看見我眼中驚恐萬分,嘴中不停的說著歸伶坡。我拉著她想問關於母親的事情,可她卻一直掙紮的甩脫我的手,無意間伸手打了我一巴掌,我一吃疼鬆手放了她,而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我想上前去扶她,她立馬就逃走了。阿玦瘋癲的樣子,讓我心中更加的懷疑。這事情在我腦海想了數日,再當我去柴房找阿玦的時候,管事的仆人卻說她已經辭去歸家了。可是我回到瓊羽閣時,冷翠卻說阿玦沒有回來。對於阿玦說提到的歸伶坡,是在離城中不遠處的郊外,我尋人而去,卻發現人們不願意提那裏,黃昏時候我找到一家驛站,從老板的口中得知,那裏是一片墓地。我心中感覺不妙,立刻起身。”


    “你娘就被安葬在那裏?或者說是被……”雅摯心中已經知道了結果,直接說出來太過於殘忍。


    吳梟許久才說出一句話,簡單卻有分量:“卷著草席,死不瞑目。”


    雅摯聽聞起身來到吳梟的麵前,他伸出手一隻手,輕輕搭在吳梟的肩膀上。吳梟低著頭,突然他手一動,緊緊地抓著雅摯的手腕,突然換了一副語氣,說道:“當我看見我娘頸部的傷口時,溫王爺的謊言不搓而破。她一定是知道了某些事然後被抹殺了。”


    雅摯感到手腕吃痛,皺了皺眉,對他說道:“這事情你有證據麽?你可找過張大人?”


    吳梟瞬間抬著頭,直直的看著雅摯:“你有所不知,那時候張大人還未來開封。原本的知府大人答應我會調查此事,卻反手甩給大理寺。明眼人都知道,礙於權貴,都不願意得罪溫王爺這樣的人物,無論申述多少次都沒有不結果,不如靠自己,我最壞的打算無非就是要了我的這一條賤命罷了。”


    吳梟說罷,鬆開了雅摯被他掐紅的手腕,接著喃喃道:“恐怕你是唯一能與溫王爺抗衡的普通人,因為你與謝老王爺或是小王爺都是非同一般的關係,即使我的複仇失敗,他們也可保你周全。我再也不想牽扯到無辜的人。”


    雅摯聽到這裏,一時說語塞,接著他抬起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壺,給吳梟倒了一杯茶。杯中淺褐色的茶水倒影著目光出神的吳梟。


    “所以說,城內失蹤的少女都是被你擄走?”雅摯瞟了一眼他。


    “是……”吳梟輕輕的說著:“這都是溫王爺的意思。”


    “那些女孩還活著嗎?”


    “……”吳梟支支吾吾的說著:“溫王爺最近不怎麽的對你十分感興趣,他說如果能請你去府中便不再命我帶少女而來,所以我想辦法找你來。”


    “看來我不去是不可能的了。”雅摯暗暗的想到,城內少女的失蹤,波斯藝伎吳玥慘死,以及皇上口中的反差如此大的溫世遠,恐怕這其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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