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摯看著冷安為他點的瓜子蜜餞散落一地,心中不禁感到一絲可惜了。他心裏思索著,方才聽見書生說他的未婚妻失蹤,莫非是與案件有關?既然冷安攔住他,恐怕是有原因,但是這書生卻無意間打翻了這桌好菜。突然他有了一個主意。


    他握住杯子突然用力,隻見那杯子瞬間化為碎渣,裏麵少許茶水濺在了他的手上,突然他故作生氣的說:“何人在此鬧事?”冷安看到雅摯的表情一變,感到一絲驚恐。她連忙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的擦去雅摯手上的茶水。


    冷翠看到這書生竟然影響到了其他的客人,她心裏清楚,來這裏的人宜結友,不宜結仇,沒準不意之間得罪了人,連忙向雅摯說道:“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是我招待不周。請公子不要介意。您不要介意,我叫人來,在給你上一桌。”說完冷翠便給身邊的夥計使眼色讓他們去把書生搬走。夥計見機行事迅速的拽起了書生便走。


    “到底是什麽事情,要讓老板娘您如何生氣?”雅摯嚴肅的說,他並沒有麵對冷翠。


    “哎呀,還不是這家夥欠錢不還,哎有臉回來。”冷翠一臉嫌棄的說著,瞪著那書生說道。


    “他欠你多少錢?”


    冷翠看著雅摯的背影,心底嘀咕了起來。


    “他啊,整整十兩白銀。你看他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就算把他賣了,他也換不起。”


    “……”雅摯看著眼前這個書生,皺了皺眉。書生被兩個夥計扛著。當書生看見雅摯之時,這個端坐在那桌前儒雅的少年,他不敢正視雅摯,流入出一種歉疚之情。書生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神中透出絕望,或許他已經放棄了希望。雅摯看著這書生心生惻隱,突然他從衣袖中掏出十兩白銀捏在手中。


    “老板娘,這書生的錢我替他還上。在下今日饒有雅興,便不追究此事。”雅摯嚴肅的說完,一揮手將手中的十兩白銀丟給了冷翠。冷翠一驚,順手一接。她一看果真是十兩,她心想著,既然客人沒生他的氣,那便這麽算了。


    “這……那好吧,這位公子,我現在就親自為你上菜來。”冷翠收了錢,感到一絲愉快,想招待雅摯,可是被雅摯拒絕。


    “老板娘,你的心意我領了。今日為時為時已晚,留到下次吧。”


    “這麽位公子,您這麽客氣,我翠娘實在不好意思。那您下次再來的時候,我定當好好招待。”冷翠說完,給冷安使了一個眼色,便吩咐夥計把這收拾好。夥計應聲之後便先把白衣書生抬走。白衣書生看到了雅摯為他還了錢,他心中不勝感激,一個勁的掙紮,連忙向他大喊道:“恩人,在下白生……不知道恩人……唔……”


    “你老實一點,不要打擾到客人!”一個夥計捂住他嘴,強行將他拽走。


    雅摯輕輕對他說了一句:“清匯醫館,雅摯。”


    接著那書生終於被夥計帶走。雅摯看了看桌子上,隻是剩下個茶壺。方才他是故意讓書生把桌布扯下去,這樣他便可以有理由的介入。雅摯感到手心溫暖,他看著冷安正握住他的手有些出神,她早已將他手中茶杯的碎渣取出,並且搽幹淨了他手中的茶水,笑著說著:“姑娘這麽喜歡我的手?”


    冷安一聽,回過了神來。她立刻把手縮了回來,忘記了拿回自己的手帕,輕輕的說道:“公子,我方才看你生氣捏碎了茶杯,我怕這碎渣會傷到你所以我隻是看看。”


    雅摯見她轉過去沒看著他說話,冷安那微微泛紅的耳朵出賣了他。這被雅摯看在眼中,突然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憂愁的神情,可是瞬間就消失了。雅摯抬頭望望了遠處,隻見徐溯站在遠處,他倚著紅柱向雅摯招了招手。雅摯回應了一下,便與冷安說道:“冷姑娘,我要等的朋友已經來了,那麽今日就此別過。謝謝姑娘的招待,明日我還會再來。”


    “公子你……好,公子你慢走,明日我等你。”冷安看著他輕聲說道。


    雅摯聽聞便起身,他看見桌子上弄髒的手帕,便順勢拿了起來。“冷姑娘,你的手帕剛才因為我而弄髒,我先收著,待改日還你一塊幹淨的手帕。那麽後會有期了。”雅摯說完便走,還沒有等到冷安回答,雅摯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瓊羽閣內。


    出了瓊羽閣,徐溯嗬嗬一笑,意味深長。雅摯感到徐溯的心思便輕輕說道:“風月場合,隻是為了各自的利益罷了。”


    “我看那姑娘不錯,手都牽上了。”徐溯笑著說著。


    雅摯聽後笑了一會,便沒有解釋這件事。“徐大哥,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徐溯收起了笑容,變得有些嚴肅:“此事有些麻煩,回府衙後我要先稟報張大人之後再和你說。”


    夜晚的知府衙門裏寧靜的,隻聽的見蟬鳴。月光襯著池子中的荷花,一種幽靜清淨頓然而生。徐溯一人在知府大人的書房內,不讓一個人進去。雅摯也沒有在意,並在這院子內閑逛了起來。他很喜歡這種安靜的地方,他厭倦了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雅摯坐在院中亭子之中,撥弄著狗尾巴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此時此刻,他的頭發並沒有束起,隻是隨意而下,散落在肩膀上。他的配刀和扇子都不在身邊,看到的他的確和平時不一樣,月光照在水麵上,反射出奇異光,投入那帶著憂鬱的神情。悶熱的天氣在這裏顯不出它的威力,時而卻吹來了涼爽的風。


    雅摯眼光斜著水麵,輕閉上了眼睛:“你要在上麵坐一個晚上麽?”


    他在對誰說話?隻見一個黑影獻身,從亭頂上一個三百六十度度翻轉,直接落地,整個身影在黑暗之中,幹脆簡潔,毫無聲響。


    雅摯睜開了眼,斜了他一眼:“好輕功,不愧是知名捕頭啊。”黑影默不作聲,直奔他而來,突然拔出的短匕首,在月光之下,閃過一道寒冷的銀光。銀光劃過雅摯的身上,照亮了他憂鬱的臉龐。雅摯邁出一腳穩住,轉身一個飛踢。這個飛踢一腳踏在黑影的拿短匕上,動作雖大,但力度卻小。理由很簡單,他不想傷到人。這時雅摯一腳落在扶欄上,黑影往後一退,但是卻是向前一躍,出腳衝著他而去。然後雅摯卻突然笑了,站在扶欄上沒有任何的動作,接著他雙手交叉在胸前,似乎是防禦動作,故意受黑影一腳。黑影一看他沒有躲,有些驚慌,想收腳的時候已經踢中雅摯。雅摯失去重心,任由慣性的作用從扶欄上摔下去。黑影一個轉身,一手抓住護欄,一手想抓住雅摯,身子懸在扶欄之外,以為扶欄下麵是個荷花池。但是雅摯沒有理會黑影這個動作,反而出手用內力一震,笑著閉上了眼睛。黑影來不及反應,被這股力量推回了亭子裏,重重的摔到了木質的地板上。


    “噗通!”雅摯淹沒在水中。黑影急忙爬起來伏在扶欄上看著水池中。“雅摯!雅摯!”黑影著急著喊著。當漣漪平複,還是未見雅摯的身影。就在黑影一腳踏上扶欄想要下水找他之時。“嘭”的一聲,水麵上炸開了,飛濺出來的水四散而開,強大的爆發力均勻的作用於水珠上,脫離重力向上而去。突然從中飛身出一個少年,當他一腳落在水池裏的假山上,飛濺出去的水珠全部落下,如降雨一般,水珠重新回到重力牽引。少年背對黑影,他的衣服已經濕透,貼在身體上。


    “有時候,我真想這樣死了。這便是解脫。”他沒有轉過身。這句話冷冷的,像喃喃自語,又像對黑影說。


    他不知道,其實黑影早就驚呆了。


    “開封的唯一的女捕快,果然名不虛傳。我雅摯領會了。”雅摯丟下了這毫無感情的話,一躍消失在黑色裏。


    留蒲伊一個人呆坐在地上。她想她至今都不會忘記雅摯在這月光下的清瘦背影,憂鬱而又強大,這越發使人想了解他。


    不僅是她被雅摯驚嚇到了,在荷花池的不遠處的樹林中,同樣的被驚到了還有徐溯。他從知府大人書房出來便聽見了動靜。他自發現蒲伊使用輕功從他屋前飛過時,便好奇的跟了過去悄悄的伏在一顆參天古樹上接著這一切發生的皆在他漆黑的雙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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