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撈屍人之四叔到來


    我沒有太多的驚訝,橫豎都得死,隻不過是早一分晚一分的事兒,不過死在孫剃刀這犢子手裏實在不值。


    ‘嗤’!


    曼霜在那把飛刀即將襲到我身前時,一把將我推到一旁,眼看著她的肚子被那把飛刀透穿。我張大了嘴,渾身顫抖不止,撲到曼霜身前。


    我半跪著抱起她,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汗,捋了捋散亂的鬢發,眼淚流進嘴裏,沒了滋味兒……


    那天她說她找到了屬於她自己的那顆星星,和我的那顆很近,隕落時卻沒有聲音,老天爺還在下棋。


    “沒死!”


    孫剃刀收回那把飛刀,再次擲出,水若寒卻像是極為震怒,抬腳踢在盤旋在半空的飛刀上。


    那飛刀竟倒飛了回去,隻聽孫剃刀大叫一聲。那把飛刀正插在他胸口。


    水若寒直直的盯著我,一把抓住我的後襟,將我提起,向外行去。


    看街上一片混亂,六道尊者倒在血泊中,老九正捂著胸口,靠牆而立。


    李易恒不知什麽時候把百十號屍祖都召了出來,他站在屋簷上瘋笑著。


    還有一人正站在對麵房頂,看此人體型魁梧,一隻衣袖隨風輕蕩。


    風起雲湧間,殘葉撲飛了漫天。思念行過街角冰冷的軀殼。


    善惡,停留過。


    “四叔?”我望著屋頂那人,看不清他的麵容,阻不住決堤的滂沱。


    一隻巨鳥盤旋上空,桀驁中帶著幾分肅殺。


    水若寒把我扔到地上,望著站在屋頂的二人,瘋笑道:“哈哈,都來了,好!”


    看屋頂的李易恒手掐屠龍印,身子不住的顫抖,眾屍祖雙目圓睜,煞氣衝天。


    踏著滿地碎肉殘肢,向水若寒行來。


    水若寒舉頭看了看李易恒,眼角含笑,伸手入懷,大吼了一聲,赫然現出一把拂塵,夾著勁風,持在水若寒手中。


    “師兄可識得此物?”水若寒沒有在意愈行愈近的屍祖,大喊道。


    李易恒突然向後退了一步,看著水若寒手中那把古舊的拂塵,顫聲說道:“生死拂!”


    生死拂,《窺天經》載曰:生於洪荒,死於腐朽。老子持其驅蚊撣蠅,後人取其嗜殺填貪。揮之可定生死,舞起可色變天地,是為生死拂。


    我不知他如何得到的生死拂,但看李易恒震驚的表情就知道,此物不會比《窺天經》所記差太多。


    李易恒此刻發了狠,高舉屠龍印,不斷的揮動著。


    陰風卷著幾片殘雪,吹打著遠處即將凋零的紅花。


    眾屍祖好像聽到了沙場戰鼓猛捶,狂吼連連,奔向水若寒。


    水若寒仰天長笑,揮舞著生死拂,衝殺進屍祖群中。


    所過之處,屍祖頭斷血流,有些屍祖未等沾到拂塵,便被它帶起的勁風掃的支離破碎。


    屋頂斷臂之人,依舊波瀾不驚,立在風中,觀望著這場驚天地的搏殺。


    屍祖一百一十八,立地天君、無常幡未有還手之機便喪命於此,可水若寒不出幾刻便斬殺了大半,偶爾被屍祖抓到,竟渾然不知疼痛。依舊殺氣騰騰。


    屋頂的李易恒顯然有些招架不住,身子擺動的幅度逐漸大了起來,念咒之聲也越加高亢。


    水若寒手持拂塵,纏住一隻屍祖的脖頸,扯拽間鮮血噴濺,屍首分離,可那拂塵卻滴血未沾。


    滿是碎肉鮮血的街道,很快就被掃風雪掩住,水若寒長吼了一聲,餓虎撲羊般躍起將那屍祖一劈兩半。


    又展身橫掃,兩隻屍祖血流如注,頹然倒地。


    李易恒大吼一聲,手上屠龍印碎成數份,他也隨之頹然倒在屋頂,不甘的看著最後一隻屍祖體崩身裂。


    水若寒滿身鮮血,駐足而立,仰天大笑一聲,對倒在屋頂的李易恒喊道:“師兄,莫要替我擔心,安心去見師父他老人家吧!”


    說完突然拔地而起,躍至半空,揮動拂塵直奔李易恒。


    李易恒大吼一聲,像是在抱怨上蒼不公,又像是在對前塵怒聲的呼喊。


    但殺紅了眼的水若寒此刻卻忘了身後還有一人,一躍跳至他身後。


    水若寒慌忙轉過頭,可能也沒有料到,那漢子竟突然衝殺過來。


    急急回身舉起拂塵抵擋。


    那斷臂的漢子一掌打在拂塵上,水若寒陰笑了一聲,就要揮動拂塵。


    那漢子看一掌不中,突然大吼一聲,換做羊頭,直直的撞在水若寒的鼻梁上。


    水若寒急急向後退了兩步,晃了晃腦袋,顯然是被那漢子一擊打中要害。


    我無心看他們纏鬥,想回屋帶走曼霜,然後乘機遁去,此時他二人激戰正酣,無人再注意我。


    我吃力的爬起,疾步向屋中行去,玄青正半跪在地上,手指著煉爐旁的一把斷劍,我定睛一看,正是忠魂。


    “快把它給李四兒!”玄青捂著胸口,吃力的對我說。


    “你說什麽,那人真是四叔?”我大聲問玄青。


    玄青噤著鼻子,高聲喊道:“還能有誰!快!”


    我看了曼霜一眼,提起煉爐旁的忠魂就向外行去,被涼風一吹,我頭腦頓時清醒了起來,我適才看到那漢子時以為自己餓花了眼,沒想到那人還真是四叔!


    可我親眼見他抹喉沉江,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此時我想不到那麽多的可能,但見那漢子孔武有力的‘羊頭’,就不是一般人能使出的狠招。


    我興奮的大吼了一聲,忘了饑餓,忘了疼痛,對房頂那漢子大吼了一聲:“四叔!”


    玄青也扶著牆麵從屋中走了出來,看屋頂二人正戰至一處,那漢子躲閃間不斷出掌,怎奈那生死拂太過犀利。


    那漢子明顯不敵。轉身退到地麵。


    我細看之下,這漢子濃眉圓目,鼻高口闊,不是四叔還有誰。


    此時屋頂的水若寒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提起拂塵便要衝下來。


    卻聽得半空那隻巨鳥清鳴一聲,淩空撲向水若寒,水若寒大吼一聲,躲過了那巨鳥的撲咬,隨即落到地麵。


    看那巨鳥正是與青龍搏殺的朱雀!


    那朱雀想再次撲咬,可巨大的雙翼卻在街道中伸展不得,隻得飛向半空,盤旋不止。


    我疾步跑到四叔身邊,看他喉間那道長長的傷疤,空空的衣袖,不知該說些什麽,忍住淚水,將忠魂抵到他手中。


    四叔眼神憐愛的看著我,摸了摸我的頭,笑著對我說:“又長個了!”


    隨即提起忠魂,向遠處的水若寒奔去。此刻,風更大了,看不清瓦片的顏色,望不見來時的生機。


    水若寒歇斯底裏的吼了一聲,須發亂擺,不見了仙風道骨,滿麵血漬,掩不住深重的貪念。


    玄青屈膝跪在地上,眼含淚光,望著遠處的瘋癲的水若寒。


    水若寒揮起拂塵,直卷的地上殘雪亂舞,四叔持劍拚殺,寒光刺目。


    四叔步步緊逼,忠每砍在生死拂上,水若寒便踉蹌的向後退一步。


    突然,大地一陣顫動,我心中一驚,站立不穩,忙把身子貼著牆麵上,才沒有倒下。


    我不知是怎麽一回事,忙拉起玄青,靠到牆角,隻見一道裂縫從遠處漸漸向我們迫近,遠處的四叔與水若寒也停止了搏殺,一麵穩住身子,一麵看著漸近的地縫。


    “哈哈,該來的還是來了。”老九幹笑一聲,望著那道丈許的地縫,笑道。


    “什麽該來的?”我驚疑的看著老九,難道是那韓三平說的天災!


    “屠龍印破裂,豬首蟒沒了顧忌,要……”


    沒等他說完,他身下突然裂開一道大口子,毫無征兆的掉進了那道深不見底地縫中。


    我看後大驚,這豬首蟒,傳聞是陰界的邪獸,此物一出,山崩地裂,四海翻騰。


    老九說豬首蟒也是受屠龍印所控,若真是這般,此物一出,恐怕真是不比那天災差多少。


    眼看著腳下裂開了數道巨大的口子,兩側房舍也隨之晃動,我拉起玄青,向四叔那麵奔去,可那地縫卻攆著後腳跟劈啪開裂。


    轟鳴之聲不絕於耳,四叔穩住身子也急急向我們這邊跑來,可顫抖的地麵,不知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塌裂,把我們吞噬。


    看四叔就要到眼前,可前方的地麵卻突然裂開了一道大口子,把四叔阻在那頭,危急中,四叔退後幾步,縱身一躍,跳到這邊。


    身後的水若寒卻並未停止追殺,一路狂吼,朝我們奔來。隻看身後數間房屋盡數倒塌,一顆巨大的豬頭,拖著滿是黑鱗的身子躍出地麵。


    長鼻仰天噴著白氣,俯身砸向前方的屋舍,我望著那身形不輸青龍的惡獸,膽寒之餘,更加欽佩山莊的手段,居然能擒得如此惡獸。


    不知壁畫上那位手持闊斧的怒漢,究竟是何方神聖。


    轉眼,地上已經沒有太多的立足之地,四叔皺眉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半空中朱雀長鳴一聲,滑翔而至,伸出兩隻巨大的雙爪。


    四叔把我拎起,扔到朱雀身上。又催促玄青抓住巨鳥的巨爪。


    巨鳥低空滑行著,四叔沒有急於上來,而是一躍到了街對麵,那豬首蟒眼看著就要趕至身前,卻不知四叔到對麵做什麽。


    我急的大喊了一聲,但四叔好像沒有聽到一般,眼看著他身前的那片屋舍就要倒塌。


    我定睛一瞧,李易恒正在那座房子上殘喘著望著四叔,隨著地麵的晃動,從屋頂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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