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隔了好些天後葉拙領著丁小四王路兩個再一次來到馬廄。


    還隔著十幾丈,一陣噅噅吼叫聲便從馬槽後麵響起來,不是貪嘴的憨貨還有哪個。


    葉拙走到馬槽邊,衝著低頭在自己肩上蹭來蹭去的象龍馬低聲笑罵道:“你這畜生不是想小爺,是想小爺的靈草了吧。”


    話音落下,憨貨蹭勁兒更大了。


    等它終於過了那股子興奮勁兒,葉拙才解開韁繩,將憨貨牽了出來,隨即翻身上馬,與早已等了一會兒的丁小四王路兩個朝當初第一次進來時候走的那個出入口方向馳去。


    出了戊字穀,沒有朝朦朦霧氣外的十裏坪過去,三人馬頭未轉,走上一道緩坡。


    盞茶功夫便來到坡頂,這裏已經聚集了十幾個人,都是灰衫打扮,與與葉拙三人一樣,人人身後都牽著一匹象龍馬,不用問,這就是昨天丁小四提到其他各穀接了這次宗門任務的人了。


    讓葉拙稍稍有些意外的是,居然在人群裏看到了皮遠山,更讓葉拙意外的是,皮遠山居然徑直走了過來,滿麵熱情。


    皮遠山走到近前,先和他的小弟丁小四王路打聲招呼:“小四,小路,你們兩個不錯啊。”


    聞聽此言,丁小四王路兩個拱手回禮時候幾乎同時瞄了一眼葉拙。


    兩人若僅僅是偷瞄也就罷了,偏偏葉拙看他們時候,他們竟然不敢直視,眼光閃躲,看到這裏,葉拙神色一厲,輕哼一聲。


    皮遠山好似什麽也沒察覺一樣,又朝葉拙熱情道:“聽說這次戊字穀是葉師弟領了符詔?”


    不認為皮遠山好了傷疤就忘了仇怨,葉拙撇撇嘴:“怎麽,傷好了?”


    當麵被揭短,皮遠山臉上的熱情頓時維持不住了,霎時間便漲紅,深深吸了幾口氣後,才冷冷道:“但願葉師弟這次回來還有這樣的豪氣。”說完後,沒有再等葉拙回應,皮遠山便返身離去,偶爾側頭,葉拙能感覺到他眼中的陰沉,還有嘴角微翹掛著的一絲冷笑。


    若換個地方,葉拙或許直接動手再敲斷對方一條腿,不過這裏不成,不說眾目睽睽,等下還有外門弟子出現,說不得便要惹了眾怒被人揪住毛病。不過葉拙早已打定主意,等回來便再找皮遠山交流交流心情,至於對方剛剛離開時候那句別有意味的話語,葉拙才不往心上放,區區一個手下敗將罷了,到時候或許也還要加上身邊這兩個。


    似乎猜到了葉拙心思,丁小四王路兩個臉色煞白,同時朝葉拙拱手告罪一聲,便急急湊到前麵那些人裏和別人打起了招呼,不知真是熟人,還是借此躲避葉拙的審視。


    葉拙瞥了一眼後沒有再多理會,抬眼看向遠處那片流光星芒。


    不似十裏坪那裏有霧氣籠罩,卻也看不清其中景象,葉拙眼中隻有淡淡流光閃動,以及點點星芒閃爍,隱隱中,葉拙感覺到其中蘊含的的磅礴之力,不由一陣感歎嘟囔一句:“他娘的,這才是大陣啊。”


    那裏就是池天宗五穀三峰之一的麒麟穀了,而那流光星芒是池天宗護山大陣。


    葉拙居住的山穀名叫戊字穀,類似山穀池天宗有十條,分別以甲乙丙丁十天幹命名,通通都是葉拙這樣的雜役弟子居住。


    說起來天幹十穀也屬池天宗山門內,其上也有大陣籠罩,那座陣法範圍還極大,每條山穀都有近百裏被護在其中。不過如今的葉拙早已知道,那座大陣大則大,威力卻沒多少,更多的用途是用來障眼,不讓世俗凡人以及山中野獸無意闖進去而已,對於修士並沒多大用,葉拙這樣的雜役弟子還需要身份令牌才能從幾個固定出入口出入,但隨便來一個煉氣四層的外門弟子,根本不用身份令牌,也不用找什麽出入口便可以穿行大陣來去自如。


    池天宗真正的護山大陣是葉拙眼前這座星鬥驚鴻陣,據說是當初開派老祖親自布置,以三座大鼎為引,接池天宗根基靈脈之力流轉其中,一旦催動便有神鬼莫當驚鴻之威,催動到極致,就算築基後期甚至金丹真人也奈何不得,若不小心落入陣中便是直接斬殺也不是沒有可能。


    如此威能庇護的地方也不是天幹十穀可比的,這座星鬥驚鴻陣大陣之中有五穀三峰,五穀以五種上古神獸之名為名,麒麟穀便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青牛、青鸞、乘黃、離凰,三峰以日月星三光為名,分別是耀日峰、廣月峰、落星峰,這五穀三峰才是池天宗的核心。


    五穀三峰天地靈氣更加濃鬱,修煉條件也更好,一向是一眾雜役弟子心生向往之地。池天宗藏書樓,執事殿,戒律殿等等都在五穀之一的麒麟穀內,就算葉拙這樣的雜役弟子,也可以登記進去,不過一次隻能待一個時辰,過了時辰還逗留其中就會受到懲戒。若是想要常住其中,那就隻有等突破煉氣四層,晉升到外門弟子才行了。若非如此,當日入門測試時候,聽到有幾人被直接選入青龍穀、乘黃穀,就不會有那麽多人豔羨了,就算那幾人因為資質原因,進去依舊是雜役弟子身份,但可以想見,無論修煉速度還是見識,都遠不是落在天幹十穀的其他人能比的。


    “奶奶的,不知道小爺再過多久才能進到裏麵去。”葉拙喃喃一句,他說的自然是晉升外門常住其中。這裏聚著的這麽多人,也隻有葉拙一個有這樣的感慨了,不是別人不想,而是隻有他一個第一次來到這裏,其他人進入池天宗很久了,該發的感慨早就發過了。


    就在這時,流光星芒一陣閃動,一群人從裏麵走了出來,一半穿著外門弟子的青衫道袍,還有一半則是和葉拙等人一樣的灰衫。


    看著一群人走近,葉拙眉頭皺了皺。


    人群裏居然有一個葉拙認識的人,就是當天負責靈根測試的朱天,那天之後,葉拙與朱天沒有更多交道,也沒什麽恩怨可言,葉拙皺眉也不是為了朱天,而是看到了皮遠山湊上去和其中一名灰衫年輕人嘀咕著什麽。


    想起剛剛皮遠山的反常表現,再看看這會兒他嘀嘀咕咕的神情,葉拙眼睛微微一眯,心中暗道一聲:“真還想耍心眼兒?等小爺回來收拾你們幾個,不脫層皮小爺葉字倒過來寫。”


    心中正暗罵時候,一群人已經走到近前了,五名青衫內門師兄並排站在前麵,五名灰衫雜役弟子隨在他們身後。


    五名外門師兄先檢查了一遭象龍馬,而後才看向葉拙等人,掃量一番後,看起來年紀最大,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師兄大聲道:“領了符詔的過來簽到,餘威,到我這裏來。”


    “丙字穀餘威見過師兄。”首先過去的是一個身材矮壯的少年。


    “壬字穀石原,這邊。”


    ……


    很快葉拙便知道自己可能猜對了,前麵四名青衫外門師兄已經點過了名,隻剩下自己還有剛剛和皮遠山耳語的那位。


    最後一個外門弟子,也是葉拙唯一認識的朱天看看兩人,笑笑道:“就剩你倆了,過來吧,拿著這枚玉符,出了宗門傳訊紙鶴用不了,隻能通過玉符大概聯係,到時候不要離我太遠,免得照顧不到你們。”


    無論神情還是話語,都是招呼與自己親近人才有的,落在外人眼中,葉拙定然是受到朱天青睞的師弟,許多人還朝葉拙投來幾分羨慕目光,與其他幾位不同,朱天可是頂著外門執事的位子,正兒八經眾人的頂頭上司。


    葉拙自己不覺得會是如此,尤其是和那人一組後,不過符詔已經領了,想要推也推不掉,這會兒自己隻要露出半點不想去的口風,不用皮遠山說什麽,朱天這位外門執事便會當場收拾自己,自己還不能反抗半點,到了最後,恐怕依舊推脫不掉這次的任務。


    一個瞬間,心裏已經轉過千般念頭,葉拙恭恭敬敬拱手施禮:“多謝朱天師兄。”


    “嗯。”朱天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


    倒是站到他身旁的那位青邊灰衫人朝葉拙上下看看:“你就是那個罪民?”


    罪民是南天域眾人對離雲島的一貫稱謂,但也隻是背後議論時候所用,絕少有人當麵這樣稱呼,真這麽做了,若不是對方傻愣不通世務,便是故意挑釁,對於這種事情,葉拙一貫的做法是動手不動口,此時此地不是動手的時間地點,葉拙隻能眯眼看看這名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大了兩三歲的家夥。


    看了幾眼,葉拙忽然啞然失笑,隻因為葉拙看到對方身上的道袍與自己身上的顏色相同,樣式相同,細節上卻有區別,在他的衣襟袖口處各都有一圈青邊。


    看到這些青邊,葉拙當即想起了當初丁小四說過的話,唯有身在五穀內的雜役弟子才有這樣的裝扮,表示他們雖然與天幹十穀眾人一樣也是雜役弟子,其實是有區別的。


    “你笑什麽?”青邊怒喝一聲。


    葉拙自言自語道:“早聽說過內五穀的雜役弟子與我們不同,今天一見果然如此,單看衣服上的繡工,沒幾年功夫也下不來吧。”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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