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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原再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是正月初七,我原本以為,他們起碼要到十五才會再次來我家蹭飯。*******$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他臉色鐵青,嘴角緊緊繃著,渾身散發著殺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這個人,拜托你再照顧幾天。”他鄭重地把渾身是傷的孔俊交到我手上,然後就頭也不會地走了。


    孔俊怎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受傷?蔣忠平呢?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一個我不願意麵對的方向。


    我沉默地扶著孔俊上了樓,葛明這會兒還在山穀裏弄丹藥,我進去把他叫出來給孔俊處理了一下傷口。原本打算去鎮上看一下情況的,但是葛明說現在去也沒有用,幹脆等孔俊醒了,問一問自然就知道了。


    孔俊在當天晚上就醒過來了,他身上雖然傷口多,但是都是皮外傷,修養幾天就都好了。


    “蔣忠平呢?”沒有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隻想知道蔣忠平是不是還活著。可是他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看著我的眼睛搖了搖頭。


    他說他們這一路不斷地受到攻擊,好像是專門在路邊等著他們似地。開始的時候還好,但是這一路下來太過消磨人的精力,直到後來,有一撥人,他們手裏有槍。他沒有多少戰鬥力,被眾人保護著苟活了下來,身邊的戰士一個個的倒下,等武原趕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就這樣,他又被帶回我這裏來了。至於武原為什麽會突然趕到,他並不知道,那個男人在蔣忠平死後就一直十分沉默。


    之後的幾天,我也沒有去鎮上,蔣忠平死了,武原打算做些什麽,他跟誰蔣忠平多年,以他們二人的感情,現在無論他打算做什麽,都沒有人可以阻止。


    我隻是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去謀殺一個正直的軍人?他的軍官證還在我這裏,我有時候拿出來看一下,照片上的男人依舊和氣而且精神,可是就這麽沒有了呢。生命為什麽會這麽脆弱?


    三天以後,有一個軍官來到我這裏,他說他叫古誌鵬,來接那個叫孔俊的青年。這個古誌鵬我見過,以前鎮上的人來我們村換糧食的時候就是他帶的隊,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他的軍銜比我想象的要高一些。


    他跟我說,蔣忠平被射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們鎮上的那幾個人,其中還牽扯到縣城那邊的一些關係。但是因為沒有確切的證據,他們部隊當時不能拿那些人怎麽樣。武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他私自開槍打死了那些人,並且連夜潛逃。


    聽說他逃走了,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武原這個人不錯的,我不希望他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掉,我想蔣忠平,也希望他可以好好地活著。


    以後部隊的的事情,就由這個叫古誌鵬的年輕軍官接手,他跟我說,自己還是會沿著蔣忠平帶領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孔俊走之前,問我要不要同他一起去s國,他說那邊的情況並不像有些地方那麽糟糕,因為地廣人疏,而且這兩年的氣象災害在那裏表現得並不十分嚴重。我拒絕了,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想離開這一片土地。


    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晚,晚到讓人幾乎以為它再也不會來了。等到冰雪消融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隻忙一件事,那就是開墾土地。鎮上很多地方的水泥地麵都被敲掉,然後從山上運一些土鋪上去,整成一塊一塊的田地。


    我再跟小龍去鎮上的時候,幾乎都認不出來了,屋頂上院子裏陽台上,到處都被他們堆上泥土種上一些蔬菜糧食。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還會在閑暇的時候突然記起,曾經有一個叫蔣忠平的軍官,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冬天的和平。


    我山穀裏的稻穀迎來了再一次的豐收,這一次我對豐收沒有任何喜悅,我不知道自己這樣一季又一季的播種收獲,到底有什麽意義,我早就已經不缺糧食了,我家裏人都不缺吃的,對於那些饑餓的人,我卻又不能真正的幫上任何忙,我偶爾的施舍,並不能讓這些人從困難中走出來。


    收獲山穀裏的稻穀,然後在山坡上自己那幾塊水田裏插秧播種,這一陣忙活下來,外麵又變了個樣子。鎮上慢慢的開始有了一些交易行為,雖然稱不上市場經濟,但是好歹也是一種積極現象吧。


    忙完春耕,我決定再去看一次陶方他們。葛明的貨車早就沒有油了,但是部隊裏那些人還有一些,我找他們要了一點,那個古誌鵬,對我還算挺客氣的。這一次,我並沒有把葛明帶上,而是讓他和小龍在家裏待著。


    這一路下來,真是和冬天的時候大不一樣了,車子經過縣城的時候,雖然也受到了一些阻擾,但是跟冬天比起來簡直太少了。大部分的人都去忙著播種了,縣城裏的街道邊,房屋頂上,綠化帶,所有能種上東西的地方都被種上了,或者還有一些人,選擇去鄉下開荒去了。


    出門前我就碾了不少米帶上,這一個冬天下來,也不知道安全區裏麵是什麽樣一副光景。如果他們不需要我的這些糧食,那就最好了,如果安全區真的可以給他們帶來安穩的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到達安全區之後,我們並沒有像上次那麽順利地見到人,那些守衛的士兵十分謹慎,態度也不好,開始的時候說現在不給探親,得知我是來送糧食的之後,又裏裏外外搜了很多遍。


    折騰了一個多鍾頭,我才見到陶方他們。這一次他們看起來比上次憔悴多了,我母親看起來也十分蒼老。弟妹手裏抱著陶文瀚,這孩子倒是還不錯,雖然有些瘦弱,但是並不像其他人那樣麵色發黃。


    “哥,你怎麽來了?”陶方他現在看起來比我老了不少,現在的他,比我更像我們的父親。


    “我來看一下你們缺不缺糧食。”我笑了笑接過弟妹手裏的陶文瀚,這孩子也不怕生。


    “這種時候還想著我們做什麽?”陶方扭頭抹了抹眼淚,看來去年冬天大家都過得十分不容易。


    “家裏有餘糧,我自己又吃不完。”我有點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去年冬天,你們在這裏麵過得怎麽樣?”


    “還好,雖然缺糧食,但是沒什麽人餓死,主要是去年我們搭建的大棚不夠多,等到今年就好了,這裏麵會種植更多糧食,到時候食物會更加充足一點。”陶方扒了一下頭發回答道。


    “哦,那就好。”接下來有一會兒,我們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去年冬天的時候,多虧你送來的那些糧食,雖然上交了一些,後來又被人搶了一些,但是總算是靠著它,瀚瀚才沒怎麽挨餓,嗬嗬。”陶方看了看我懷裏的孩子,又高興地笑了起來,為人父母的心情,我並不能真正體會。


    “哥你以後別來了,我們在裏麵餓不死就好,這一路也不太平,安全區附近有很多不安定的人群在轉悠。去年冬天的時候,還有人向我們發動了攻擊,專門挑那些防守薄弱的邊邊角角。那些人太多了,打都打不完,有些人還故意把屍體堆在防護欄外麵,剛開春那會兒真是臭氣熏天。”


    冬天裏的時候,很多人都餓死了,外麵的人都沒有糧食的時候,大家就都相信安全區裏麵是有的。當死亡逼近到時候,人類總是瘋狂的,有些人仇恨所有安全區裏麵的人,他們惡毒地在外麵叫囂怒罵,撕扯著裏麵這些人的神經。


    不斷有人被殺死,軍隊向那些人開槍了,但是在絕對強勢的武器麵前,依舊有人不怕死的挑戰。戰事斷斷續續整整鬧一個冬天,直到前一陣子,那些人才稍微安靜了下來。所以那些士兵對我態度不好,也不歡迎別人探親,除非你有糧食。


    陶方說,外麵的人送進來的糧食,他們都要上交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他們最終屬於自己的。有些人沒有外麵的親人支援,過得也十分辛苦,那些科學家醫生政府要員什麽的,會有一些補助,相對好一些,絕大多數人,都生活在饑餓當中。


    他們又問我外麵怎麽樣了,我說冬天的時候有點亂,但是最近好了,如果他們在裏麵過得辛苦,還是回家吧。可是他們都不同意,我母親不同意,陶方和弟妹也都不同意,他們始終認為,隻有安全區才是最安全的。


    離開之前,我母親看了看我,說:“以後別來了,路上危險。”我笑了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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