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情況我們到現在都還沒有明白。”


    李靜忠將當時發生的情況娓娓道來。


    “昨天清晨,太子像往常一樣在東宮讀書,突然聖皇駕到,說是要考究太子的功課,王爺你知道的,在這方麵,殿下他一向勤奮,所有的功課從不落下,當時陛下為了考究太子,就所以挑了一段文章,讓太子背誦。”


    “太子沒背出來嗎?”


    王衝皺著眉頭問道。


    “不是,太子一字不落,將所有的內容全部背誦出來。”


    李靜忠立即明白王衝的意思,連連搖頭。


    “當時一切正常,聖皇似乎看起來也比較滿意,但是,就在太子抬頭看向聖皇的時候,聖皇突然勃然大怒,說太子目無君父,忤逆犯上,當場就給了太子一個重重的耳光。”


    “這一幕突如其來,當時所有人都嚇住了!”


    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李靜忠到現在都驚魂不定。


    聖皇是天下明君,李靜忠在宮中幾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聖皇如此震怒,別說是見過,連聽都沒有聽過。


    “當時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後來沒多久,又傳出聖皇要廢了太子的消息,現在朝堂上早已是一片震動。王爺,你一定要幫幫太子啊!”


    說到最後李靜忠一把上前緊緊抓住了王衝的衣角,那神情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


    王衝沒有說話,心中也是一片起伏,聖皇前腳才剛剛冊立太子,舉行了盛大的冊封儀式,後腳就要廢掉太子,實在是太突然了,完全讓人措手不及。


    太子的廢立不是小事,斷然沒有如此唐突和隨意的。


    更重要的是,陛下的決定實在是太反常了,相信現在所有的朝臣都和他一樣錯愕不已。


    “李公公,你先別急,太子確立不是小事,即便陛下想要廢掉太子也必須經過朝臣的同意,還有轉圜的餘地。”


    王衝沉吟片刻很快冷靜下來,安撫道。


    “另外,陛下冊立太子,公告天下必然是對太子極為滿意,認為殿下具備成為太子的品德,斷然沒有因為一兩件小事就廢除的道理,我會聯係其他的朝臣,一起上書,全力阻止。”


    不管真相如何,李亨的品性在後世是經曆過考驗的,現在的大唐絕對沒有比李亨更適合這個位置的,無論如何都必須阻止此事。


    “多謝王爺!”


    李靜忠神情激動,深深行了一禮,很快就離開了。


    就在李靜忠離開後不久,王衝突然開口了。


    “許科儀!”


    隻是片刻的時間,一道人影走了進來,許科儀低下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朝廷上的事情怎麽樣了?”


    王衝開口道。


    “陛下要廢除太子是在朝會上提出的,王爺會見李公公的時候至少已經有數十名大臣發來信息,提到此事,希望王爺能夠和他們一起上書勸阻陛下!”


    許科儀沉聲道。


    王衝雖然不在朝堂之上,也不參與朝政事務,但是在朝野內外卻擁有莫大的影響,不隻是武臣,就連文臣都對王衝敬佩不已。


    單論地位,王衝現在已經不在太傅之下,某種程度甚至還由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衝沉吟不語,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陛下勃然大怒,並不奇怪,掌摑太子也不奇怪,但是因此就要廢除太子,實在不合常理。


    這一霎那他又想起了楊釗說過的事情,以及之前收集到的情報。


    “許科儀!”


    “屬下在!”


    “立即替我準備一輛馬車,我要入宮麵聖!”


    王衝突然開口道。


    王衝現在是淩煙閣大臣,手握聖皇禦賜的“皇龍鐧”,同時還是大唐地位最高的“九洲大都護”、“護國大將軍”,擁有無需稟告,隨時入宮麵聖的權利。


    這是其他大臣所沒有的。


    朝中大臣接連寫信,積極聯絡王衝,和這也有莫大的關係。


    王衝乘坐馬車,從王府出發,很快抵達宮門。


    “站住!前麵可是異域王!”


    就在王衝抵達宮門的時候,一名禁軍統領突然攔住了王衝的馬車,他先是一臉尊敬的行了一禮,隨即一臉正色:


    “王爺海涵,陛下有令,這段時間,所有朝堂眾臣一概不見,包括王爺!”


    馬車裏,王衝聞言頓時怔住了。


    “什麽時候的事?”


    王衝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就在上午早朝時候的事,但是關於王爺,陛下,很早之前就提過,即便是王爺,沒有召書,……也不得入宮。”


    那名禁軍統領低下頭道。


    “什麽?!”


    王衝聞言頓時呆住了。


    ……


    太子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在滿朝文武大臣,加上王衝,以及太師太傅的全力反對下,聖皇雖然沒有出麵,但卻終於下了一道聖旨,放棄廢除太子的事情,太子的事情也暫時告一段落。


    但是就像某個轉折點一樣,皇宮的事情卻還遠沒有結束。


    就在太子的事情之後不久,接連三天,聖皇都缺席了例行的早朝,文武大臣從清晨等到了傍晚,也沒有見到聖皇的身影,而且宮中也沒有任何的太監出麵,傳遞聖皇的旨意。


    這件事情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如果說聖皇接連三天沒有參加早朝讓群臣不滿的話,那麽接下來聖皇花費百萬,要在宮中興建太平樓,則引發了群臣的強烈反對,禦史彈劾的奏章一封又一封,不斷的送往宮內。


    但是這一切完全沒能阻止聖皇的興致,緊隨其後爆發的一件事情,則在朝野引發了更大的波瀾。


    聖皇詔令百官,準備重啟選秀,從九州各地挑選德才兼備的女子,納入後宮。


    消息傳出,別說文武百官,就連待在府邸之中的王衝都震撼無比。


    “王爺,此事實在是太反常了,雖然詔令九州各地,選秀納妃,曆朝曆代都有,本朝也有過先例,但是在本朝,還從沒有這麽做過。聖皇年輕的時候,尚且沒有這麽做,如今數十年過去,連宮中的皇子皇女都這麽大了,反而要開啟選秀納妃,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王衝的府邸之中,太子李亨,從西方世界和王衝一同返回的宋王,後期返回的兵部尚書章仇兼瓊,烽煙將軍蔣元讓,盧廷之,老管家,吏部侍郎張儉,兵部侍郎朝乾宗,楊釗,德親王,壽王,譚國公,虢國公,還有朝中的幾位刺史,全部都聚集在王衝的府邸之中。


    冥冥中,王衝的異域王府,儼然已經成為了朝堂之外的另一個中心。


    “父皇的性格太古怪了,雖然宮中規矩森嚴,我和幾位皇兄對父皇也向來敬畏,但是那天那樣的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即便是犯下再大的過錯,父皇不會親自動手。”


    大殿中,太子李亨低頭思忖,也開口了。


    三王之亂,大皇子李瑛犯下謀逆的大罪,聖皇雖然心中憤怒,但也隻是命人將他關入天牢,並沒有動手,東宮事件,李亨背誦功課,一字不落,而且諸皇子中他也一向勤勉,結果卻因為抬頭看聖皇,挨了一巴掌,還差點被廢掉太子之位,簡直不可思議。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我總感覺父皇有些怪怪的……”


    說道最後,李亨欲言又止。


    “外臣無詔令,不得入後宮,後宮之中我們無法進入,所以也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情況,但是算上之前的幾天,陛下已經至少有七天沒有上過早朝了,而且也沒有任何的消息昭告群臣,朝廷政務,國之大事,關係天下億萬生民,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沒有任何的緣由,接連罷朝七日,本朝還沒有這樣的先例,如果陛下再不上朝,隻怕人心惶惶,妄加猜測,朝堂上就一片混亂了。”


    吏部侍郎張儉也開口說話了。


    如果聖皇身體微恙,或者直接吩咐群臣由宰相代理朝政,朝堂上都不會像現在這麽混亂,但是現在的情況是,聖皇既沒有上早朝,也沒有指明該由誰來處理朝政,沒有命令,哪怕宰相都不敢擅自暨越。


    “不錯!國不可一日無君,朝堂上的奏折現在堆積如山,都等著聖皇裁決,決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其他幾名大臣也跟著附和道。


    “昏君!這就是昏君!我們已經得到消息,這七日的時間,陛下深居宮中,罷朝不出,其實並沒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耽擱,而是在後宮召集宮女,肆意享樂,簡直是豈有此理!”


    相比於太子和吏部侍郎張儉等人,幾名朝中的新老禦史就沒那麽好說話了,他們的神情激動,憤慨不已。


    自古言官就有監察君王以及文武百官的職責,特別是在本朝太宗時期,更是立下了“禦史赦免”的政策。


    按照禦史政策的規矩,無論禦史犯下怎樣的過錯,隻要是在履行監察百官,鞭策君王的職責,哪怕行為過激,犯下忤逆君王的過錯,或者更偏激的行動,都可以赦免無罪。


    聖皇接連罷朝七日,並且沉迷女色,對於禦史們來說,這已經是君王最大的過錯,更重要的是,眾多的禦史接連上書,累積的折子足有數百封之多,但是全部被聖皇擋了回來。


    禦史們鬧著要入宮麵聖,但是全部被禁軍侍衛阻擋在外,整個朝堂,所有禦史心中都憋了一把火。


    而大殿之中,感受到一眾禦史的憤怒,眾人都是神色尷尬,皺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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