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魏胖子,趕緊給我下山一趟!”


    一隻鴿子從王家的府第內飛起,撲拉拉飛上天空,往昆吾訓練營而去,信鴿上就隻有這麽一句話。


    末尾,在信箋上加了一個三點品字形的墨汁印記。


    這是王衝和魏皓彼此之間以前約定的信號。


    找中間人,沒有比魏皓更好的了。同為大唐國公,魏皓魏小年的出身並不比留國公低,甚至還猶有勝出。


    讓魏皓出馬,留國公府麵子也過得去。


    而且,都是世家子弟,都已經長大,不再是以前的紈絝公子,魏皓也該去做點世家子弟做的事情了。


    “來了!”


    昆吾訓練營的回信很快就來了,上麵龍飛鳳舞,或者說“奇醜無比”的寫著兩個大字。


    魏皓的書法巨醜,和王衝有得一拚。


    信鴿飛過來的時候,魏皓人已經早早的上路了。沒有問為什麽,也沒有什麽推托。


    對於王衝,魏皓那是完全的信賴。隻要一個招呼,馬上就過來。


    這就是兄弟。


    “王衝,你找我?”


    接近傍晚時分,魏皓一路風塵仆仆,進了王家的大門,額頭上的汗都沒擦,就熟門熟路的直奔王衝的書房而去。


    “怎麽樣,兄弟我快吧!看到信上的標記,十萬火急,我可不是立即就過來了。”


    魏皓站在房門口,雙手撐著門框,咧著嘴,興奮的嘿嘿直樂。


    王衝下山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一世人兩兄弟,他和王衝認識也不是第一天了。魏皓敢打賭,京城裏肯定是出什麽事了。


    要不然王衝不會叫自己。


    “十萬火急沒有,不過要緊的事情倒是有一樁。”


    王衝笑了笑,從小到大,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最喜歡的就是魏皓的這種性格。


    兩肋插刀絕不廢話。


    “白虎峰的蘇寒山還記得嗎?就是和我住在一個房間的那個……”


    王衝開門見山,就把自己搜索到的關於蘇寒山的消息一一道了出來。


    “是他?”


    魏皓跨進門,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水,也是滿臉的驚訝:


    “在京城裏,留國公可是相當低調啊。蘇寒山怎麽會和留國公扯上關係?”


    白虎峰上那個“冰塊”,他知道。很不好惹,也很不好打交道。很多人看到他都是遠遠的避開。


    魏皓沒想到王衝把自己找過居然是為了他。


    “那也正是我想知道的,這也是我把你叫過來的主要原因。你幫我去約一下留國公的次子,我想要知道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衝道。


    “好,這件事情交給我了!正好我們家和留國公還稍微有些往來。我幫你去探聽探聽。”


    魏皓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魏皓是傍晚的時分離開,王衝本來以為他很快就會回來,但是沒想到一直到深夜魏皓都沒有出現。


    王衝派人去查探,隻說魏皓約了李家的公子,在酒樓包場。周圍誰也不讓進,誰也不能出。


    “公子,要派人去看看嗎?以一場會麵的時間而言,這未免也太久了點吧?”


    書房裏,老鷹站在王衝身前,開口道。


    “不必了。這裏是天子腳下,魏皓又是魏國公的子嗣,留國公那邊不會對他怎麽樣的。”


    王衝坐在書桌後,揮了揮手,不容置疑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涉及到三個帝國裏的大家族,王衝相信留國公不敢,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慢慢等吧,他遲早會出來的。”


    說完這句話,王衝便閉上眼睛。


    時間緩緩過去,兩個時辰之後,突然一陣騷動從外麵傳來。人還沒看到,倒是先是傳來一陣驚歎的大嗓門。


    “王衝,王衝!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你知道我聽到什麽了嗎?”


    魏皓腳步匆匆,在老鷹的陪同下,一起大步走進了王衝的書房。他的眼神明亮,即便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輝。


    從昆吾訓練營回來,一路奔波,再到酒樓裏和留國公的公子談到深夜,魏皓不但沒有疲憊,反而看起來精神十足。


    “留國公的公子說了什麽嗎?”


    王衝精神一振,困意一掃而空,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對麵的空位,示意魏皓坐下。


    “王衝,我終於知道蘇寒山在留國公府找什麽了。他在找他的妹妹。你能想像嗎?這個家夥居然還有一個妹妹!”


    魏皓一臉驚歎道。


    王衝和老鷹看了一眼,都是大為意外。


    “魏公子,你不會想說,留國公府強搶民女,欺壓良善。那留國公家的李冰看上了那位蘇公子的妹妹,將她強搶進府裏吧?然而留國公府為了怕這件醜事傳出去,才想殺了那位蘇公子?”


    老鷹詫異道。


    雖然魏皓是他一起接進府裏的,但是時間倉促,他根本沒來得及了解到底是什麽情況。


    “嘿嘿,如果真是這種王公子弟,權貴惡霸強搶民女的戲碼那就好了。這裏麵的事比這複雜一百倍。”


    魏皓嘿嘿笑道,翹起了二郎腿,特意賣起了關子。


    “難道不是嗎?”


    王衝道,倒也沒有理會這小子得意洋洋,一臉欠揍的樣子。


    “嘿嘿,不知道吧。說出來嚇死你,你知不知道,真正的留國公,本來應該是那個蘇寒山!”


    魏皓得意洋洋,拋出來的消息石破天驚。


    “這怎麽可能?”


    王衝睜大了眼睛,一臉的吃驚。


    他知道蘇寒山和留國公府的罅隙,但是魏皓這種說法還真是神轉折。特別是考慮到這是由留國公府說出來,就更加讓人難以置信了。


    王衝的本能反應就是不相信。


    “魏皓,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把你和留國公公子見麵的情況詳詳細細說出來。不要給我賣關子了。”


    王衝坐直了身子認真道。


    他現在感覺到自己恐怕觸摸到了蘇寒山身上真正的秘密。如果能夠解開這個秘密,說不定,就能徹底的幫助蘇寒山打開通往帝國大將的道路。


    將他身上的潛力全部發掘出來,讓他毫無顧忌達到前世沒有達到的高度。


    “嘿嘿,說來話長,留國公的那個家夥扭扭捏捏,說了半天都不肯說出來。他好他以為蘇寒山對你說了什麽,所以最後還是自己泄了出來。”


    見王衝說的認真,魏皓沒敢繼續賣關子,就把在酒樓上聽來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留國公府和蘇寒山一脈的恩怨,追究起來,還是三代以前,大唐高宗皇帝陛下手上的時候。


    別看留國公和蘇寒山一脈恨不得互相殺死對方,但是三代以前,兩家卻是最至好的朋友。


    蘇寒山也不是什麽外地人,而是原原本本的京城人士。


    高宗皇帝一代是罕見的中庸之資。


    他的武功不能說差,但絕對不是什麽超凡入聖之輩,更加比不得當不得當今的聖皇陛下。


    高宗皇帝這種資質,登極之前遇到的危險就可想而至。


    有一次高宗遇險,昏迷過去。就是蘇寒山的祖上蘇奉及時發現,救了他,並且將帶他帶離了危險。


    這件事情蘇奉誰也沒告訴,除了他唯一的至交朋友。也就是留國公一脈的祖上。


    高宗是曆代皇帝中少有的性情中人。他受了別人的救命之恩,就想要封他一個國公。


    隻不過,高宗昏迷之中,迷迷糊糊,居然把蘇奉的朋友誤認成了救他的人。


    再加上蘇奉的那位朋友一時貪心作祟,明知道陛下認錯了,但是在封公的誘惑下,還是冒領了此事。


    反倒是蘇寒山的祖父蘇奉完全蒙在鼓裏,一無所知。


    等到最後知曉的時候,大事已定。而蘇奉的那位朋友因為木已成舟,同時又害怕事情曝露,居然將蘇奉關進了牢裏。


    後者一直將對方視為至交好友,受了這樣的屈辱,頓時視為奇恥大辱。雖然蘇奉的那位朋友最後良心過意不去,還是將他放了出來。


    但是蘇奉最後還是憂憤而亡。


    這就是蘇寒山一脈和留國公府上最初的恩怨來源。“父仇子報”,蘇奉這麽蒙受恥辱,鬱憤而亡,做兒子的哪裏能忍受得了。


    後來雖然打了官司,鬧到了朝廷那裏。但畢竟皇帝金口玉言,哪怕是認錯了人,那也隻能是將錯就錯。


    雖然給了蘇奉的兒子一些獎勵,但他哪裏會接受。


    這件事情就這麽成了死結!


    兩家也就更加沒有緩解的餘地了。


    蘇奉的兒子做這件事情失敗,就逃離了京師。並把自己的意誌傳給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是蘇寒山。


    這已經是第三代人了。


    蘇家那邊將自己的意誌流傳而去,時時刻刻不忘複仇。而留國公那一脈,也沒有坐以待斃,同樣將這件事情傳了下來。


    雖然這件事情錯在自己一方,但畢竟不可能坐以待斃,讓人把刀架在自己脖子。


    留國公那邊也同樣是做了一些事情。


    不知道讓他們從哪裏得到消息,居然找到了蘇寒山兄弟隱藏的地方,派了一隊人馬,將蘇寒山的妹妹的擄了過來。


    至於蘇寒山,不知道他當時在做什麽,反正不在山上,正好逃過了一劫。


    留國公府抓了妹妹,倒也沒對她怎麽樣。依舊是好吃好喝的待著,也給她配備了專門的丫鬟服侍。


    除了行動不自由,其實比山裏麵還要好得多。而留國公府上上下下,沒有人對她產生過什麽邪念。


    留國公府的念頭也很簡單。


    即然兩家的冤結注定解不開了,那就拿妹妹來做人質。這樣,蘇寒山有了忌憚,也可以防止他做出像前代一樣那些過激的事情。


    不過,蘇家和留國公府一脈也不是單純的冤家。甚至留國公府的地位還是因為蘇奉而來。


    留國公府的祖上也將這些事情在家書裏麵解釋的詳詳細細。所以也沒有必要對少女怎麽怎麽樣。


    依舊是相當客氣,秋毫無犯!


    ——所有一切,都是魏皓從留國公府的二公子李念那裏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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