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裏-梅森律師的機要秘書德拉-斯特裏特小姐在她的姨媽家裏度兩周假。她姨媽住在波來羅海灘。梅森律師剛剛去聖地亞哥與一位當事人談話,驅車回家時路過此地。正趕上是周六,陽光明媚,天氣非常好。在德拉-斯特裏特小姐的再三勸說和梅艾姨媽的熱情邀請下,律師終於決定在波來羅海灘逗留一下。


    德拉-斯特裏特說:“正好,下周一早上我可以搭你的車回去上班。”


    “是為了搭車方便呢,還是你們倆串通好了逼我在這兒度周末?”梅森問。


    “就算兩者皆是吧,”德拉說,“誰不知道你是個大忙人,可再忙也不能把周六和周日都搭進去啊,要勞逸結合嘛。想想看,姨媽已經為你準備了一桌誘人的雞肉湯團宴,這裏的海灘上到處是身著泳裝的美女。這還不算,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呢。”


    “現在什麽秘密也吸引不了我。海浪、沙灘、美女、佳肴,有什麽能比這更誘人的呢?法律業務枯燥索然,辦公室的空氣令人窒息,讀那些幹巴巴的法律文件真沒勁。反正我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走了。”梅森說。


    “這麽說,你對秘密不感興趣了?”德拉眨著眼睛俏皮地說。


    “不,我是說你找到了合適的理由把我留下來。至於秘密,不過是灑在蛋糕上的糖漿——起個點綴作用而已。”


    “快去換泳褲,半小時後沙灘上見。那時我再給你透露這個秘密。”她說。


    “是關於有生命的?”


    “有生命的。”


    “兩條腿的還是四條腿的?”


    “兩條腿的。唉,你就甭打聽了,反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好,20分鍾後見。”梅森說,實際上他隻用了18分鍾。


    他遠遠看見德拉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灘上的一把大遮陽傘下。


    “說吧,什麽秘密?”他邊問邊欣賞地打量著她那曬得發黑的身體。


    “該來了呀,”德拉開口道,“已經快中午了……哎,你肚子餓不餓?”


    “實不相瞞,我肚子早就餓扁了,”梅森說,“不過想到你姨媽那鮮美的雞肉湯團,我覺得還是留著肚子好。”


    “要不你先吃點兒東西墊一墊吧——哎,等等,她來了。”


    順著德拉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位身材窈窕、金發碧眼的女人正沿著海邊的濕沙帶款款走來。


    “看見了吧?”她問。


    “看得一清二楚。”梅森說。


    “瞧,那兩條腿我沒說錯吧?”


    “的確是除你之外海灘上絕無僅有的兩條腿。我猜你的秘密肯定是她為什麽總是一人獨行?”


    “隻猜對了一部分。我們把東西放在這兒,跟在她後麵走走怎麽樣?”


    “東西放在這兒沒事吧?”


    “這兒是私人海灘,我反正從未碰到過麻煩。毛巾、浴衣、拖鞋。讀物什麽的從未丟過。”


    “那就走吧。”梅森說。


    “那女人繞道去小餐館了。”德拉說。


    “我們怎麽辦?”


    “跟著她。那是一家專為洗海水浴的人開的快餐店,室外的。這下你可以大飽口福了。”


    “怎麽個付費法?”梅森低頭看看自己的泳褲問。


    “要是登記住了旅館的,簽單就行。如果沒登記,隻要是海灘俱樂部成員也可以簽單。”


    “你可答應我要給我透露秘密的。”梅森說。他們向餐館走去。


    “咱們可要說清,我答應的是給你透露秘密,可不是給你介紹姑娘。”


    “這難道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區別大著呢,就像‘犯罪事實’和屍體。你曾多次講過:一般人都以為凶殺案裏的‘犯罪事實’就是屍體。可實際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說過‘犯罪事實’指的是犯罪的主體事件,而不是受害者的屍體。”


    “原來如此,你給我透露的隻是秘密,而不是秘密所包括的人。”梅森說。


    “你總算弄明白了。”德拉說。這時他們已經走進餐廳,“不過還有一點,我留心觀察她有10天了,發現她始終孤身一人,無人陪伴。僅這點便可說明她不是那麽簡單。”


    “你這個秘密還包括什麽內容?”梅森問。


    “你看她的身材如何?”


    “無可挑剔,十全十美。”


    “你以為她是減肥才保持了身材?”


    “有人說身材和嗓音是女人生活中最要緊的兩件事。”


    “此話有理,”德拉說,“你看,她坐在那邊一個座位上了,你再過來點兒就能看見她了。注意看她怎麽點菜,有些事會讓你吃驚的。”她提醒道。


    梅森和德拉要了烤火腿三明治外加咖啡,身子靠在防水墊上,邊吃邊向那邊看,幾分鍾後那個金發女郎麵前端上來一杯像牛奶似的飲料。


    “她在過份地節製食欲。”梅森說。


    “告訴你吧,那是一種半奶半乳脂的飲料,”德拉說,“這個信息我是從服務員那裏得到的,你再接著往下瞧,好戲還在後頭呢!”


    穿著泳裝的金發女郎把那杯液體慢慢地喝了下去。服務員又端上來一塊噝噝作響的牛排、法式炸薯條和一盤沙拉,上麵澆著冰淇淋的蘋果派,還有兩塊糖。


    “我猜那兩塊糖是防備不到吃飯時間就餓的。”梅森說。


    “你不知道,她4點鍾還要回來吃茶點的,”德拉說,“她要吃一個巧克力聖代、一塊大蛋糕,還要喝一杯巧克力奶。”


    梅森好奇地挑起眉毛說:“我覺得你的興趣是不是有點兒太過份,操心得太多。”


    “我還算多?我隻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德拉都快喊了出來,“告訴你吧,我買通了服務員,他們都在廚房裏對此事議論紛紛。他們把她每天食用的卡路裏加在一起一算,你猜怎麽樣?拿到好萊塢一說準會把人嚇死的。”


    “她是為了把身材保持在合適的水平?”梅森問。


    “確切地說不是保持合適的水平,而是讓體型橫向發展。等一會兒她簽完單你再看她還幹什麽。”德拉說。


    金發女郎吃完甜點,簽了單,拿起兩塊糖向入口處走去。人口前有一個很大的地磅,帶一個大刻度盤、大指針。她在上麵站了好一會兒。


    德拉說:“在最近的8天裏她的體重增加了近7磅。”


    “你一直在觀察著她?”


    “是的,而且讓我吃驚。這姑娘好像在拚命地增加自己的體重,並且效果顯著。”


    “她這麽做有多久了?”梅森問。


    “聽服務員說大概兩周左右。”


    “這條信息不會是白來的吧?”梅森問。


    “是5個美元換來的。”


    梅森沉思地說:“這的確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你不是也看見了嗎?”德拉說。這時金發姑娘離開地磅穿門而過。


    “現在她該幹什麽去了?”梅森問。


    “她在沙灘上有一把大傘,現在她該躺在下麵,打打盹看看書什麽的了。”


    “她不活動活動?”


    “哦,是的,活動會使她增加食欲。不過,梅森先生,看來你那男性眼光未受過專門訓練,因此欣賞不了這種現象:你看見她的泳裝沒有,緊繃在身上,已經不能再撐了,隨時都可能有撐裂的危險。”


    “這些事你對姨媽講過吧?”梅森問。


    “我跟她提過兩三次,她昨天還和我一起到海邊來親眼看了看。”


    “姨媽不認識她嗎?”梅森問。


    德拉想了想說:“我覺得姨媽認識她。姨媽臉上總是掛著文雅的笑容,對人隨和。我們在餐館用餐和在傘下休息時,她總戴著一副深色墨鏡,似乎不想讓金發女郎認出她來。”


    “但是她沒說過什麽吧?”


    “沒有。她這幾天一直忙著準備她的雞肉湯團和萊點什麽的。”


    梅森簽了單轉身對德拉說:“這裏麵好像有點兒文章,有什麽不願公開的秘密。”


    “我也這麽想,可能是什麽呢?”德拉說。


    “她是不是總是一人獨行?”


    “她拒絕和海灘上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來往,能做到這一點可並不是件容易事。”德拉強調地說。


    “這麽說,你就不能完全做到這點?”梅森打趣地問。


    “我隻不過是在拒絕時表現得不夠堅決,但是我讓所有這裏的人都知道,我把周六和周日都留給了你。”


    “顯然你已經誇下海口能讓我留下來。”梅森說。


    德拉笑了:“你也應該為我想想嘛,梅森先生,你要是不來,我這一下午真不知道該怎麽過,晚上也沒人陪我跳舞了。”


    梅森若有所思地說:“澆著冰淇淋的蘋果派,巧克力奶……我看這裏麵一定有點兒問題。德拉,一個正在發展下去的身軀已經把定形的泳衣撐得快要裂開了,這事不妙啊。”


    “我們幹脆在這兒設一個海灘辦公室算了。”


    “我想我們的當事人還不會把事情弄到那份上。”


    “當然,泳衣雖有彈力但也有限,裂開怎麽得了。”德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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