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來臨,晚風難辨方向!


    清淡的月光,灑在了波光粼粼的江麵上,江水時而平靜,時而不太平靜...


    即使到了晚上,流濫江依舊很美,數十艘漁船照明燈如螢火蟲般若隱若現,兩畔的垂柳已不甘寂寞的肆意舞動。


    可惜的是,沒有葉子的柳樹,再賣力的舞動也舞不出原有的聲響,而那不斷閃爍的燈火,已經照不亮這萬丈的江水...


    江畔飄起了無數死魚,原本的清水也渾濁不堪,數十條比碗口還粗的死蛇橫列在樹下,遍地鳥兒的屍體成排堆在了林前。


    茅山第一百零八代傳人,此刻正坐在一個樹樁上,凝重而又無可奈何的望著江麵。


    一望無際的流濫江,雖不知白天是何種摸樣,但現在似乎徹底變樣了。


    江上有一座大橋,橋上偶爾會有車輛經過,可這些車子還未過橋,就一輛接著一輛的掉落在了江裏。


    “第九次了...”烏雲緊縮眉頭。


    因為就這半小時,就有九輛車掉在了流濫江。


    江水不知有多深,可連浪花都沒被打起,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從江麵伸出,要將一切都抓進江裏埋葬!


    橋梁沒有問題,氣息也沒什麽不同,可為何總發生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呢?


    饒是烏雲從茅山而來,打小就聽過無數匪夷所思的事,可親眼看到這一幕,還是覺得有心無力、無可奈何!


    天眼已經開啟了數次,但一點蛛絲馬跡都看不出來。


    江畔的死魚應該是因為江水的緣故,樹下的死蛇多半是吃了那些魚,可林中的鳥兒屍體是怎麽回事?最主要的是,江水又是怎麽回事?


    想了很久,也等了很久,那些掉在水中的車子,就像是石沉大海,連個人都沒浮起來過。


    烏雲很想去橋上看看,但想到了某種可能,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早上從火葬場出來,他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傍晚,就到了這樣一個更讓人恐懼的地方。


    這樣的情景,跟那鬼山又有什麽區別?


    至少鬼山的破茅屋還有個人相伴,可這裏除了那幾艘漁船裏的死人....隻有自己!


    害怕過、嚇哭過...可最終隻好麵對。


    尤其是...肚子又餓了。


    烏雲不敢生火,畢竟在這樣一地方,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想去,就去看看吧!”就在這時,似乎有人這麽說。


    烏雲急忙回過頭,就看見一人緩慢走來,太黑看不清這人的臉,但還是看出了他身上的西服。


    “你是誰?是人是鬼?”烏雲大驚,站了起來。


    “小道士,你傻了麽?你見過鬼走路會發出聲音?”來人問道。


    “是人就好....”烏雲稍微心安。


    待那人走近,烏雲這長長地出了口氣,心想終於有人了,不用再一個人麵對未知的黑夜了。


    走來的人,是一個滿臉胡須的中年漢子,雖穿有西服,可一點也沒有那種紳士的氣質,反而像是搞娛樂行業的大佬。將袖子卷起露出了粗壯的手臂,西服下的v領背心遮掩不住他結實的胸肌,九分西褲下全是腿毛,至於靴子....人字拖!!!


    西服很合身,但總感覺有些別扭,至於哪裏別扭,烏雲也看不出了,畢竟剛走出社會,不知道什麽是...時尚!


    中年漢子看了烏雲一眼,忽然大笑起來:“哈哈~笑死我了,茅山每一代傳人,第一次出山,膽子都是那麽小麽?”


    烏雲臉色發青,想要反駁,可不知怎麽反駁。畢竟自己膽子真的不大嘛....


    “施主,請自重。”最終,烏雲隻好這般警告。


    “哎呦,李晨風出山的時候,膽子比你小多了,你也別不好意思嘛。”中年男子笑道。


    “咦~!”烏雲很是驚訝。


    “咦個屁!知道你師傅很驚訝麽?”中年漢子沒好氣得說。


    “施主是?”烏雲問。


    “施主個屁,叫前輩!”中年漢子提醒道。


    “前輩可否告知名諱,可能師傅他老人家提過您也不一定,貧道他日...”烏雲也不知道他日要幹嘛,但書上都是這麽寫的。


    “貧道你大爺,不要在我麵前提貧道二字...”


    中年男人忽然瞪眼,然後仰頭長歎:“以前李晨風在我麵前稱貧道,他在病床上躺了七日。李清風在我麵前稱貧道,很不幸躺了半個月。趙德祝在我麵前稱貧道,付出了門牙兩顆的代價....”


    “這...這...這...”烏雲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李晨風正是烏雲的師傅,李清風是烏雲的師叔,至於趙德祝....那可是師傅的師傅啊!師祖他老人家也被這人打掉兩顆門牙,這究竟什麽人啊?


    知道茅山這麽多人,一定不是常人。


    尤其是還打過師祖....


    烏雲思索片刻,很是惱怒的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師祖他老人家這麽老,可你這麽年輕,你一定是騙我的。”


    中年男人伸了個懶腰,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前輩,請自重,不可汙蔑師祖!”烏雲喝道。


    “你不懂,我不怪你..”


    中年男人雲淡風輕的說道:“你們這一派太死,過於追求一些華麗的招式,根本就不懂得怎麽戰鬥,打不過我也很正常。好了,瞎這些沒用的幹嘛,你要不信,回去問你師傅去。當下應該先解決流濫江的問題。”


    不管烏雲信或不信,中年男人最後這話可謂是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作為一個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道士,眼怔怔看著有人挨個挨個的死去,看著那些車子一輛一輛的消失,而沒法去阻止,可想而知,這是一種怎樣的憋屈?


    “前輩,您剛才說....”烏雲這才想起了中年男人的第一句話。


    “我忘記了,什麽來著?”中年男人抓了抓頭,很是無辜。


    “哦!晚輩...晚輩也忘記了...”烏雲慚愧的低下了頭。


    “忘記就算了,要不要去橋上看看?”中年男人問道。


    “想去,隻是,不會打草驚蛇麽?”烏雲問。


    “打草驚蛇?小道士,以後少看點書,那是蛇麽?那是鬼好不好?”中年男人說。


    “鬼....晚輩怎麽看不見?”烏雲再問。


    “你級別低!”中年男人很直接。


    “噢~!”


    烏雲恍然大悟,又問:“前輩,漁夫是怎麽死的?魚是怎麽死的?鳥兒是怎麽死的,還有這些大蛇...那車...”


    中年男人也找了個樹樁坐下,笑道:“漁夫是魚咬死的,魚是蛇咬死的,蛇是鳥咬死的,鳥喝了江裏的水。”


    烏雲大奇,然後感歎:“匪夷所思,若不是前輩相告,晚輩差點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中年人咧嘴一笑:“你還是相信你的判斷吧!”


    烏雲問:“為何?”


    中年人說:“因為,我瞎編的。”


    烏雲長長的吸了口氣,咬牙問道:“請問前輩名諱?”


    中年人鄭重其事的說:“唐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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