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公寓,進了公司車子,沿著耐德路要找一個可以觀察耐德公寓出口的停車位置。


    我找到一個很合適的位置,把車倒退到路邊,停車等候。


    我等了30分鍾,才見到丘家偉走出來。


    他很快地走了半條街,到他停車的地方。他的心裏有事,所以對四周會發生什麽完全沒有注意。他望也沒有向後望一下,但看過兩次手表,好像和某人有約會已遲,不知對方會不會繼續等他似的。


    他發動車子,我沒有開燈跟了他一條半街。冒一點被警察捉住的危險,但我不想引起他的注意。也許根本不必如此小心,但謹慎總是好習慣。


    丘先生把車開到好萊塢大道之北,拉布裏雅路之東,新開的一個酒吧。把車停進這酒吧專用的停車場。他走進去停留了20分鍾。


    出來的時候,一個40才出頭的寬肩男人伴著他。那男人把自己體型保持得很好。他是有權力派,說話時手勢強調得厲害。


    他站在丘的車旁,和丘談了一分鍾的話。明顯的都是他在講,因為,他不時地會用食指戳向丘家偉的胸口,而丘隻是小心地聽著點頭。


    然後,他們握手。丘進入自己的車子開走。


    我不敢太緊跟丘家偉開著的車,另外那家夥會看到有車子在尾隨他。但是我也不願追丟了他,他已經離開我有半條街遠了。我把車子慢慢前進,故意左顧右盼望向兩旁街上,像在找一個地址,對前麵的車子一點也不關心。


    那和丘家偉談過話的男人開始發動他自己的車子。我開過他前麵時看他爬進一輛奧司莫畢爾車子。


    丘先生車子開始快起來,他是想趕到什麽地方去。我才到街上時他已經在一條街外了。很多急著趕路的車子已經插在他車和我車中間了。


    我已經記住丘的車號。隻要他不轉彎,掉不了的。


    在法蘭克林路他左轉了。我們大家向西走拉布裏亞路上。


    拉布裏亞路再向前會和日落大道相接,我有個感覺他會在日落大道左轉,所以我不到日落大道自顧左轉到拉布裏亞路的南麵去。一轉彎立即加油,在第一個交叉轉向西麵,先到日落大道去,一麵開一麵等。


    丘先生車來的時候,正有一輛快車超過我又超過他。我又讓一輛車超過我後,跟了上去。


    丘先生的車停向一個加油站,我落後一點慢慢移動,好像要找個地方停車,看到他走出車來,走進一個電話亭。我沿了加油站慢慢轉圈。


    我第一圈轉回他才把電話號撥完。


    我看看時間把時間記下來。他掛上的時間是10時零7分。


    我開到下一個街口,把燈熄了,在路邊等。


    丘先生回到車裏,向前開了6條街,去找了一個有公用電話的加油站,又進了公用電話亭。


    我注視我的表,他掛上的時候是10點16分20秒。


    丘先生打完電話,急急開車。他開到羅德大道即左轉進入大道。


    我把車停住,專注於他的尾燈。


    他下去了三條街之遙,我不開燈地跟上。


    突然,我看到他的煞車燈亮起。車子一搖,煞車燈熄掉,車子快速向前,右轉燈又亮起。


    我把燈亮起,向前在第一個十字路右轉,又在第二個十字路左轉,在和羅德大道平行的路上向前看。


    幾秒鍾後,前麵可以看到丘的車90度經過。開得很快,街燈照射下,我看得很清楚,他在望後鏡裏猛看,有沒有車跟在後麵。


    剛才他右彎彎得很突然。車胎在地上吱吱叫著。


    什麽事,使他提高了警覺。一定是在羅德大道上。我決心去看看。


    我回到羅德大道,回想他突然臨時決定轉變是在二、三條街前。我慢慢前進,沒有事。突然我看見了!


    一輛警車,停在一個車道上,二個便衣在裏麵抽煙;一看就知道是什麽身分。他們隻是在守著,守株待兔。


    我向前開,想要右轉,就像丘先生才做過一樣。


    突然,一條街後一對車頭燈亮起。


    我用力一踩油門,同時右轉,向前急開一條街,又立即右轉。


    我後麵的車在十字路口猶豫一下,看到了我,把燈熄了。


    這些便衣起先想不使我知道,跟蹤我一段再說。


    我隻當完全無知,和他們玩一玩。我假裝左轉,改變主意,轉向右側,加快了速度,又突然來個回轉。跟我的車自正麵和我交車而過,我來一個快速左轉,立即轉入第一條入眼的私入車道,停車,開燈,熄火。


    警車又在我車尾後呼嘯而過。


    我停車,車道裏麵的房子亮起燈來。一位穿了浴袍的男士開門出來。


    “有何貴幹?”他問。


    我爬出車來。


    “比爾?”我有把握地稱呼著。


    “什麽比爾?”


    “當然是張比爾。”我說。


    “我不認識什麽張比爾。”


    “他不住在這裏?”我問。


    “不住這裏。”


    “對不起,”我說,“我拿到的是這個地址。”


    我回進車裏,發動車子,退出車道。我開了半條街。又把車靠邊。我想剛才的警官們也許已經有了我的牌照號碼。他們要追究的話,我最好要有一個好一點的理由。他們追問我的話,我絕不敢說丘先生車在這裏經過過。目前我自己知道太少,要避免別人問我為妙。


    我現在的位置看得到羅德大道。離開丘先生想轉入,因為有警車而改變意見的車道不到三條街。


    一輛大的奧司莫畢爾車搖擺經過,左手側有點凹下去。一輛計程車經過。沒見警車回到他們守株的地方去。


    又有一批車子經過,一輛福特,一輛客貨二用車我想是雪佛蘭牌,另一輛開得很快,我來不及看廠牌。


    於是警車回來了。警官要不是沒見到我,就是沒注意我。


    一輛和我開的公司車相同廠牌的相同年份的車,開過去。開得很慢,可以說在爬。我又看到那輛左麵凹下去的奧司莫畢爾。這次跑得極快。


    我看看手表,我在這一帶已經3刻鍾了。


    我決定這一帶不宜久留。我把車右轉開溜。


    我走了10條街左右,對麵一輛車一個回轉跟上了我。


    我車左麵發現閃光燈閃動時,我隻好把車靠邊。


    警車跟著停我後麵,二個警官中的一個慢步向我。


    “有什麽不對嗎?”我說。


    “看看你的駕照。”警官說。


    我把駕照給他。


    “賴先生,行車照呢?”他說。


    我把行車執照給他。另外一個警官跟了上來。


    “柯賴二氏私家偵探,嗯?”他說。


    “是的。”


    “在這一帶幹什麽?”


    “喔!隻是開車兜一兜。”我說。


    “有什麽認識的人,住在羅德大道嗎?”


    “沒有。”


    “你怎麽會轉到羅德大道上去?”


    “我有嗎?”


    “你自己當然知道的。不要油腔滑調。”


    “我在尾隨一個人,到了這附近追丟了。我在這一帶兜了很久,再也沒見到他的車。”


    “什麽樣子的車?”


    “一輛凱迪拉克。”


    “說下去。”


    我搖搖頭。


    “聽到了嗎?”警官說:“說下去,不是開玩笑,是公事。”


    “什麽樣的公事?”我問。


    “警察公事。”


    我說:“羅德大道下麵出了一個車禍。我跟的車子主人是個證人。他很快開走。我想他不願被人請為證人。我要知道是誰,說不定把他弄出來做證人,我可以弄到一點鈔票。所以我跟蹤他一直下來看他去哪裏。”


    “車號多少?”


    “等一下,”我告訴他,“你問三問四也太多了。我不能告訴你太多。這是我吃飯的依靠。”


    “再說說你跟蹤他的目的。”


    “我要看他停車,我會去看他車裏駕駛盤杆上登記的車主姓名地址。然後我回去查那個車禍,把各方的車號記下,看有沒有人受傷,受傷到什麽程度。”


    “你聽起來像殯儀館的人,專門在醫院急診室門口徘徊似的。兜生意,嗯?”


    “我也聽說過有人幹這一行,”我說,“不過,我還沒有去兜生意,再說,我自己也有權可以做證人。”


    “做車禍的證人?”警察問。


    “我可以做證,我看到一輛車,他的位置一定見到車禍的詳情,但是他快快開走。”


    “車號是什麽?”


    我把記事本打開。給了他一個我記在最前麵,專為這種被逮住使用的車號。


    警官把車號記下。“好吧,”他說,“我暫時算你沒問題。記住,暫時不要回這一帶來。”


    “為什麽?這一帶有霍亂?”


    “因為我告訴你不要回來,就如此簡單。我們不要一個私家偵探在這一帶鬼混。”


    “不見得,”我說,“我看這一帶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警官說,“你走吧。”


    我說:“好了。我走。剛才有一輛車不開車燈跟我走。我認為可能是我跟蹤的車發現我了。要把我逼到路邊揍我一頓。”


    “那你怎麽辦?”警官問。


    “我用了一個脫逃戰術。”我說。


    “怎麽個脫逃法?”


    “我突然回轉,讓過跟蹤我的車,轉了個彎。”


    “他們又跟你了嗎?你怎麽辦?”


    “我把燈關了,把車停了,等事情過去。”


    二個警官互相望了一下。


    “嗯,”二個人中一個人說,“你說的是實話。我們本來就在想你是剛才我們兩個在追的車子,但不能確定。”


    “你說你們兩位是沒開燈,跟在我後麵嚇人的人?”


    “沒錯。”


    “好呀!為什麽?”我有點賭氣地說,“你們要知道我是誰容易得很,亮亮紅燈,像現在一樣就可以了。為什麽要這樣嚇我。我以為又要挨揍了。”


    “你常被別人揍?”警官問。


    “我是個私家偵探,”我說,“而且我老喜歡單獨行動。”


    兩位警官有意思地看著我。


    我又說:“兩位為什麽不把紅燈亮起?為什麽會熄了燈追一個老百姓呢?”


    “你看見我們在你後麵?”


    “當然,你們關燈的時候我就注意上了。”


    “你沒看出這是一輛警車?”


    “我怎麽會知道這是警車呢?”


    “由我們來問問題,”警官說,“你回答就可以了。”


    “我已經耽誤了半個小時。剛才想到的案子也泡湯了。而且被你們嚇得半死。”


    “好,大家說過就算了,”他說,“快些走吧!不要在這裏逗留。”


    “好吧。”我說。開始發動我的車子。


    突然,一位警官說:“嗨,等一下。”


    我把引擎熄火。


    “有一輛車,從羅德大道下來,就在你車子前麵,他煞車,想靠邊,又決定轉向右去。那輛車是你在跟蹤的車,是嗎?”


    “我認為是的,但是我不能確定。”我說。


    “為什麽不能確定?”


    “因為他離開過我視線一段時間。我本來不想太接近。”


    “為什麽?”


    “我不想讓他知道有人在跟他。”


    “你已經跟他很久了。為什麽反不敢走近呢?”


    “實在因為不願引起他懷疑。我已經在車子很多的地方開近弄到了牌照號。目前也等於夠了。再說我對開車的人看到一眼,我也不會忘記他麵貌的。”


    “那人最後向哪裏去了?”


    “我不知道,我告訴過你,我把他追丟了。”


    “好吧!”警官說,“你走你的,走越遠越好。我們今天這裏另外有事。不歡迎你們私家偵探在這一帶亂搞亂搗。走路吧。”


    我點點頭:“汽車號碼的事,請不要告訴別人。這是我手裏牌當中的愛司。”


    “好吧,”警官說,“走啦。”


    我沿街向前開。警車開回向羅德大道的方向。


    我開車來到警察總局。


    我要找一個車禍。車禍必須是發生在下午9點40分到10點15分之間。地點一定要在好萊塢。位置也許相差一、二裏沒關係。但是時間因素是騙不過警方的。車禍的大小也沒關係,撞死人脫逃,到二車互相小撞,都可以。時間一定要在這一段時間之內。


    像洛杉磯這樣的大城市,各種各樣大小程度的車禍每小時都有發生,有些損失小的根本連報都懶得報。


    我看交通意外報告,找到一則似乎合宜。一個36歲名叫狄喬獅的,開了一輛奧司莫畢爾,在拉布裏亞路北段發生車禍。有點爭執是他在經過幹道十字路口時,有沒有停車讓幹道先行,還是自行直開了過去。被撞的人堅持他沒有在路口停車。狄先生堅持自己曾把車停死。狄車的後麵有輛車被列為證人。另外還有一個證人是位女人。報告的警官除了上情外沒有結論。


    我把地點,時間,車牌號,都記了下來。


    萬一警方再要查證,我有了一點保障。事實上,他們回頭想想再來查證幾乎是必然的。


    我想今天工作已經夠累了。回到自己公寓,把公司車停在停車場,爬上床。時間是1點45分。


    我把鬧鍾定在7點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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