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省分局的人趕回來時, 已經是半夜了。


    這幾天孟胡山一帶弄出來的動靜不小,先是忽然變天連降暴雨,接著就是恐怖的雷暴。當地不少人都在傳是不是有精怪在山裏渡劫。尤其是雷罰那一段, 無數恐怖的雷龍直劈而下, 幾秒鍾的時間將一座山夷為平地,還引發了山體滑坡和泥石流, 陣勢十分嚇人。好在那一帶人口並不密集, 當地政府又及時疏散了民眾, 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隻是雷暴的視頻還在在網上傳開了。


    雲省分局一麵要協助當地政府以及警方安排收尾工作, 一麵還得注意網上輿情,防止有些不該被大肆傳播的內容被擴散出去。更別說還有個不定時炸.彈共工逃竄在外,從雲省分局成立至今就沒碰到過這麽大的事兒。


    分局眾人簡直就是焦頭爛額心力交瘁。


    好在沒多久江城妖管局就傳來了好消息——應龍饕餮還有女魃找到並且已經殺死了共工,徹底消除了隱患。並且還意外發現了一個影響整個妖族發展的小世界。


    焦心了幾日的雲省分局局長簡直就打了一劑強心針, 感覺自己還能苟一苟,高效率地處理完孟胡山的事, 就隨同泰逢等人返回了分局。


    共工已死的消息太過振奮人心,眾人一掃疲憊, 都精神飽滿地參加了會議。


    應嶠和泰逢宣布了共工身死的消息, 又將後續乾派餘孽的處理事宜安排下去, 就讓其餘不相幹的人等先回去休息。


    最後會議室裏就剩下應嶠, 薑婪, 泰逢,贔屭, 狴犴還有雲省分局的局長。


    “小世界的事情是真的?”泰逢問。


    為了防止消息走漏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大會上應嶠並沒有提及小世界以及可能有眾多上古大妖複生之事,隻是私下裏跟泰逢知會了一聲,讓他給總局打個招呼。小世界以及上古大妖複蘇關係到整個妖族, 甚至還會影響到如今和人族的關係,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勢必要小心妥善地處置。


    雖然知道應嶠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跟自己開玩笑,但泰逢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上古時妖族有多繁盛,那時候可謂大妖遍地走,隻有親自經曆過上古時期的大妖方才能真正體會到上古妖族的繁榮和強大。


    泰逢深處其中,體會最深。


    他是親眼見證過無數大妖接二連三地隕落消散的。


    “八.九不離十。”應嶠頷首,見他喜笑顏開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屈指敲了敲會議桌提醒他:“但你也別期待太高。上古隕落了多少大妖,但那方小世界,卻並不是另一個下界。”


    小世界畢竟不是真正的下界,即便有上古大妖幸運地在其中複生,其中也未必有他們的親人好友。


    天道之下,眾生皆同。


    就像當初大妖隕落沒有任何的征兆一般,這次小世界的複蘇,想來也是毫無規律,全憑運氣。


    隻是不論複生多少,對整個妖族而言,都是好事。


    “我知道。”泰逢眉開眼笑:“但龍宮都能把螭吻找回來,其中說不定就有老熟人。”


    應嶠也不是沒有這種想法,隻是相比下界隕落的大妖,隨著上界覆滅而消散的妖族似乎希望更加渺茫。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索性不抱希望。


    他再次敲了敲桌子,不耐道:“開始吧,開完會還要回去休息。”


    你對象不在身邊無所謂,但我還急著跟男朋友回酒店睡覺。


    他連番催促,泰逢隻得收了收情緒,接通了跟總局的視頻。


    總局那邊自收到泰逢的消息後就很重視,一早就在等著後續消息,視頻接通之後,氣氛便沉肅下來,泰逢把最近這些時日在雲省發生的事情一一匯報,之後涉及共工以及小世界之時,應嶠才做了補充。


    會議整整開了三個小時,結束時總局那邊說明天會派人過來接洽,先安排一隻精銳去小世界內探索情況。


    若是探索之後為真,這次薑婪等人都記頭等功。


    薑婪本來在一邊聽得昏昏欲睡,聽到要記功時才精神一振,豎起了耳朵,他悄悄問應嶠:“頭等功有多少獎金啊?”


    作為一個有對象的饕餮,就很缺錢。


    應嶠臉色怪異,見他滿眼期待,都不忍心打擊他:“總局那群人,比泰逢還摳。”


    問就是記功是最高榮譽,不能被銅臭腐蝕。


    薑婪:???


    他頓時蔫了,怏怏往應嶠身上一靠,小聲嘀嘀咕咕:“那也太扣了,我就願意被銅臭腐蝕。”


    應嶠聞言笑起來,見著那邊泰逢已經切斷了視頻,就起身將他拉起來:“嗯,那我們回家去滾寶石堆,不差他們扣扣索索那點錢。”


    薑婪被哄得開心,但轉念又覺得,話也不能這麽說,白給的那還是得要的。


    泰逢見他們倆黏黏糊糊就覺得眼睛疼,作為“應狗分手就改名”群的群主,他是群裏唯一一個親眼見著應嶠和薑婪秀恩愛現場的。就很幻滅,並且覺得群名大概這輩子可能都改不了。


    應狗不狗,凶獸不凶。


    愛情果然使人向善。


    就十分唏噓。


    ……


    會議結束後,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酒店是贔屭早就安排好的,薑婪和應嶠住套間,睚眥連同那窩寶貝的不行的蛋都跟著一起。庚辰則被應嶠毫不留情地丟到了姬獻的隔壁,讓他自己想辦法哄老婆去。


    庚辰一開始還在逼逼叨叨,埋怨應嶠怎麽不給他和姬獻安排一間房。


    結果應嶠冷笑一聲,道:“給你一.夜時間想想明天怎麽交代不好嗎?還是你想今晚連夜三堂會審?”


    庚辰:……


    他終於閉上了嗶嗶不停的嘴巴,老實了。


    把庚辰安排完了,還有兩個小以及一窩蛋要安排。


    雖然時間已晚,但事情一件壓著一件,大家都沒什麽睡意。吃了個宵夜後,兄弟幾人都聚在了薑婪的房間裏,開始研究那窩蛋。


    睚眥緊張兮兮地守在旁邊,一臉戒備地看著狴犴,擔心他會搶自己的蛋。


    狴犴嘴角抽搐,在睚眥警惕的目光裏伸手挨個撫過四個還未脫去石衣的蛋,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是老三和老六沒錯。剩下這兩個的氣息不熟,但應該也是龍族。”


    說完看向贔屭,等著他的結論。


    贔屭這才不緊不慢地抬手去感受蛋內的生機。


    薑婪和狴犴都緊張地盯著他。


    片刻後,贔屭收回手,頷首道:“是老三和老六。”說完又看向應嶠,道:“餘下兩個蛋的氣息,我拿不準,你自己看看。”


    應嶠眉頭微動,目光看向被單獨放在一邊的兩個蛋。


    睚眥找到的這窩蛋一共有五個,其中三個是龍宮的,剩下兩個可能是其他種族的蛋混在了裏麵。當時應嶠並未查探過,一直都是薑婪和睚眥在照顧這幾個蛋。


    如今贔屭忽然讓他去查探,他意識到什麽,遲疑了一瞬,方才伸手去探查那兩個蛋的氣息。


    蛋身裹著灰白的石衣,這石衣可以提供充裕靈力,但同時也隔絕了氣息。隻有貼近細細探查,才能察覺被隔絕的氣息。


    應嶠的手貼上蛋身,垂眸細細感應,直到感應到熟悉的同源力量,方才驚愕地抬眸:“應龍?!”


    見他的反應,贔屭點頭道:“看來我沒有認錯。”


    這剩下的兩個蛋,確實是應龍一族的。


    應嶠有些不可置信,再三確認之後,眉眼中才浮現出驚喜:“是銀風和恒寧。”


    在應嶠這一輩,同齡的幼崽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銀風和恒寧是他二姑姑和三姑姑家的幼崽。應嶠還是個幼崽的時候是個小霸王,跟姑姑家的兩個兄弟在一起玩的時候不多,反而時常跟著大一輩的庚辰廝混。直到後來下界之後,才跟銀風和恒寧熟悉起來。


    隻可惜後來銀風和恒寧都相繼隕落,就剩下他和庚辰,到了最後,連庚辰都不在了。


    應嶠當了幾千年的孤家寡龍,從沒想過還能再找到同族,當然,庚辰那個丟人現眼的憨批不算。


    他小心地將兩枚灰撲撲的龍蛋收入袖中:“等雲省事了,我帶他們回去。”


    結果邊上的睚眥一看就不樂意了,本來他看著幾人來來回回地摸自己的蛋就很不開心了,眼下見應嶠竟然還要把自己蛋搶走,頓時就怒了。


    他伏低身體,凶狠地朝應嶠嗷了一聲,讓他把蛋趕緊還回來。


    誰也不準碰他的蛋!


    “……”


    應嶠跟他對視幾眼,終於想起一路上睚眥那寶貝勁兒,隻能暫時先把蛋放回去,看向贔屭。


    見他把蛋放了回去,睚眥立刻把籃子拖到自己麵前,整個用身體把蛋覆蓋住,一副誰也不給的模樣。


    他這一通操作把狴犴都看傻了,喃喃道:“怎麽失個憶還喜歡上了孵蛋?”他一臉匪夷所思:“老七以前也沒這愛好啊?”


    誰敢叫他孵蛋,他那小心眼可能得把對方揍成蛋花。


    贔屭表情也有點一言難盡,不過他想的更深一些,對應嶠道:“老八之前就是在龍宮孵化出來的,龍宮有專門的人手照顧,你要是不介意,這趟可以隨我們一起把這兩個蛋送去龍宮孵化。”


    他這話有兩層意思,應嶠一下就聽明白了。


    看了一眼被睚眥壓在肚皮下的蛋,應嶠毫不猶豫道:“那就聽大哥的,讓他們一起也能有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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