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打電話的時候, 陳畫也聽見了。


    工作人員的檸檬是藏在心裏, 他就直接多了,全都表現在臉上了。


    反正之前該丟的臉都丟了, 這會兒他也沒有偶像包袱, 就很肉痛地提議說:“這點傷勢就不必動用龍宮的靈丹妙藥了,局裏的靈藥夠用了。”


    也不是不想用高級貨,主要是太貴, 怕賣了他也還不起。


    這麽說的時候陳畫心裏還有一點點檸檬:龍宮可真有錢啊。


    不像他辛辛苦苦這些年,才攢下了薄薄一點家底。


    被狴犴一比,頓時就成了渣渣。


    果然投胎是門技術活兒。


    “貴叔已經在路上了。”狴犴隻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道:“反正堆在庫房裏也是吃灰, 給你用了它們才算是有點用處。”


    狴犴也不算說假話, 畢竟龍子們一般都是打人的那一方, 隻有被打的才需要靈藥治療。


    這些年成堆的靈藥堆在庫房裏,就是落灰。


    不如拿來討心上人歡心。


    狴犴的算盤打得很精,這種時候不獻殷勤,什麽時候獻?


    隻可惜陳畫的心思全都被很貴的靈藥吸引了, 他算了算狴犴說的那些靈藥用在身上得欠多少人情債, 頓時就有點自閉。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以後再見麵都不好意思罵狴犴傻.逼了。


    他自暴自棄地閉上眼, 試圖逃避現實。


    工作人員給陳畫處理完傷勢後,便隻等靈藥送來了。他看了看屁.股都不挪一下的狴犴,隱約覺得空氣有點逼窒,借口不打擾陳畫休息, 很卑微的出去候著。


    房間裏一時就隻剩下陳畫兩個人。


    陳畫的傷勢不輕,雖然他沒嚷嚷出來,但其實還是疼得厲害。渾身上下火燒火燎地疼,身上更是提不起半分力氣,虛弱地躺在床上,連入定都做不到。


    這種感覺很糟糕。


    他閉了會兒眼睛,又有些煩躁地睜開,瞪著頭頂白色的天花板。


    幹巴巴過了好一會兒,見狴犴沉默著不說話,他就開始沒話找話,試圖轉移一下注意力:“你怎麽知道我和印玄在那兒的?”


    他和印玄對峙,並沒有時間分.身通知其他人。加上印玄又在四周設了禁製,兩人打鬥的動靜雖大,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發現他們。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妖管局來人給他收屍的覺悟。


    卻沒想到狴犴竟然會來的這麽及時,救了他一命。


    “你十分鍾沒回我消息。”


    狴犴蹙著兩條如刀削的墨眉:“打電話也沒接,我不放心,就開車去了你家,結果發現你和印玄都不在,就懷疑可能出了事。”


    陳畫:???


    這怎麽算的?盯著時間數嗎?


    倒也不必算得那麽精準吧?


    而且普通朋友會這麽準確計時等對方回消息嗎?


    普通朋友會深更半夜沒等到對方回消息接電話,就開車去對房家找人嗎?


    他拿眼睛一下下瞥著狴犴,心裏咚咚咚開始打鼓,又想起應嶠之前說狴犴暗戀自己的事。


    雖然當時他問狴犴,狴犴否認了。


    但是現在……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陳畫心裏瘋狂刷問號,神色頓時有點不自在起來。


    他輕咳一聲,幹巴巴道:“哦,我當是追著印玄出去了,手機調了靜音,可能沒聽見。”


    狴犴:“嗯。”


    “……”


    這陳畫就沒法接了,他閉上了嘴,房間裏又沉默下來,感覺氣氛有點尷尬。


    他有點焦灼。


    好在焦灼感沒持續多久,薑婪就帶著小崽子們進來了。


    陳畫如同看到了救星,憋不住地開始叭叭叭跟他說話:“這麽晚了,你們怎麽也來了?”


    他心裏有點感慨,看看。都是上古大妖,都是有錢有勢有背景,怎麽人家饕餮就這麽會做人呢?


    男朋友的下屬受了傷,都知道連夜來看望。


    應嶠這個狗幣也不知道學著點,淨不幹人事了。


    薑婪瞥一眼邊上坐著的狴犴,心想未來嫂子的受了傷,當然得來看看。


    不過他也就在心裏想想,仔細詢問了一番後,得知四哥已經讓貴叔送靈藥過來了,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心想四哥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薑婪看望過後,本來就準備先出去,把空間留個他們兩人,誰知道陳畫今天的話格外多,一直拉著他說個不停。


    他隻得在邊上坐下,陪著四嫂嘮嗑。


    陳畫又問起應嶠那邊的情況。


    薑婪說應嶠那邊已經收了尾,正帶人將印玄的屍體送回局裏,大概再過半小時就能到。


    陳畫聞言還是有點不放心。印玄歪門邪道的手段實在太多,令人防不勝防,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不安心的感覺:“人真的死透了?”


    薑婪道:“應嶠說確定已經死了,四哥的劍穿透他的眉心,斷了他最後一點生機,屍體也沒有偽造的痕跡。就是印玄本人沒錯。”


    陳畫歎出一口氣:“當初是我親手了結的元黎,連屍體都燒成了一捧灰,但他還是回來了。但願這次他能死得幹淨點。”


    他是實在不想再看到印玄那張臉。


    多看一眼就覺得自己傻逼+1


    煩人。


    “你跟印玄到底是怎麽回事?”狴犴聞言問道。


    陳畫這才反應過來印玄的事其他人還不知道,便給他們又講了一遍。


    “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他是怎麽做到同時把自己分成不同的兩個人的。”


    不隻是身材相貌,他們甚至連性格處事都完全不一樣。任何人來看,都不會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人。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印玄確實是個天才,他雖是半妖,但於修煉上卻很有天分,又博聞強識,近乎無所不知。


    從前陳畫跟著他修行,就聽他說過許多聞所未聞的異術,


    雖然如今看來,印玄的無所不知很有可能是依賴於漫長的壽命,但這也足以說明他的厲害。


    “那元黎自稱是赤鬆子的徒弟,也多半是真的?”薑婪凝眉思索了一下,發覺對此毫無印象,便問狴犴:“四哥你見過嗎?”


    狴犴搖頭:“炎帝戰敗後,赤鬆子不願歸順黃帝,很早就去了上界。不過偶爾聽去上界的大妖說,赤鬆子確實收了個天賦卓絕的徒弟,是個混血的半妖。好像叫元殷。”


    赤鬆子是炎帝麾下大將,早些年聲望很高。後來炎帝敗北,他遷居上界,便低調了許多。


    後來再被提起,多半是八卦他收了個天賦極高的半妖徒弟的事。


    上古時候不像現在,人族地位低下,許多性情凶戾的大妖甚至以人族為食。願意和人族來往的大妖很少,和人族產生感情甚至養育後代的妖族就更是鳳毛麟角了,那個時候,人族與妖族的混血是會被妖族排斥甚至直接殺死的。


    所以赤鬆子當時收了個半妖徒弟,才被許多人暗地裏八卦。


    隻不過赤鬆子實力強,打得過他的不願意管別人收徒的事;打不過他的雖然嘴上逼逼,卻也不敢輕易對元殷動手。


    後來元殷實力愈發強悍,背後偷偷八卦他的妖也少了。


    倒是後來有聽說過逐鹿大戰時赤鬆子派了徒弟下界去助黃帝,元殷也在其中。


    “當時下界的妖族太多,戰局又焦灼,也沒有誰特意去注意元殷。”最多也是聽說赤鬆子的徒弟也下界助戰時感慨一番罷了。


    提起舊事,狴犴道:“上界我去的少,更具體的還是得問應嶠。”


    “問我什麽?”剛回來的應嶠才到門口,就聽見了狴犴的話,挑眉接了一句。


    “赤鬆子的徒弟是叫元殷嗎?你見過沒有?”薑婪問。


    應嶠走到病床前打量陳畫,思索一番後道:“是叫元殷,倒是碰見過一兩回,不過沒太留意,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我師父元黎和師兄印玄,是同一個人。我們懷疑元黎和印玄都是元殷的化身。”陳畫不太情願地接話,神情警惕地盯著應嶠。


    狗幣要是敢嘲諷他,他就敢要雙倍的工傷補償!


    “?”


    應嶠眉尾高高挑起,眼中頓時充滿興味:“一個人?”他咂摸了一下,點評道:“那他戲還挺多。”


    就那麽座荒山,山裏一間破草廬,還得分出兩個化身來演戲。


    憋久了精分嗎?


    “他收你當徒弟,是為了有個觀眾配合他?”應嶠猜測道。


    陳畫:……


    他冷漠道:“不要用你無聊的想法去揣度其他人。”


    雖然印玄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有一點陳畫可以肯定,印玄弄出兩個分.身,甚至點化他、收他為徒目的都不單純。


    不管是元黎還是印玄,做事目的性都很強。


    應嶠“嘖”了一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當初赤鬆子派元殷下界相助黃帝這事確實有點奇怪。”


    當初他聽到消息時,還為此驚訝過。


    狴犴也頷首讚同:“如果元黎和印玄都是元殷的分.身,那這件事確實疑點很多。”


    當年逐鹿之戰時,因戰神蚩尤實力太過強橫,許多支持黃帝的大妖紛紛前去支援。唯有炎帝舊部額手稱慶,甚至還有的大妖明目張膽地相助蚩尤。


    就算是沒有相助蚩尤的,也都在暗中幸災樂禍,看熱鬧不嫌事大。


    而如今的乾派更是視“絕地天通”的顓頊和黃帝為仇敵,一心想要恢複昔日巫神榮光。


    假設元黎和印玄都是元殷的分.身,那元殷一個炎帝舊部,如今又是乾派地師,不論從哪方麵想,當初他下界相助黃帝的舉動都跟他的立場和主張是矛盾的,根本就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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