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飯店離開時, 時間已經不早, 薑婪和狴犴先送大哥去了酒店。


    贔屭訂的酒店倒是離薑婪的住處不遠,來往很方便。


    “我送大哥上去, 你們在下麵等吧。”


    停好車, 狴犴對薑婪囑咐了一句,獨自送贔屭上樓。


    電梯裏隻有兄弟兩個人,狴犴才忍不住把憋了一頓飯的問題問了出來:“老五和應龍的事, 就這麽輕易地揭過去了?”


    那也太便宜應狗了吧?


    雖然他和應狗暫時達成了共識,同意不在大哥麵前爆他黑料,但不代表他不想看應狗被大哥教做龍。


    這種狗幣,隻有多遭受社會毒打, 才知道做人的可貴。


    但是大哥今天似乎出乎意料地好說話?


    就輕飄飄地敲打兩句, 也太給應狗麵子了。


    “你來了這些天, 該做的該說的都跟老五說了吧?”贔屭看了他一眼,顯然對狴犴的性格十分了解。


    “……”


    想到自己和應狗達成的交易,狴犴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嗯。”


    也不是他要賣弟弟,主要是弟弟一顆心都向著應狗, 他也不能真去做幫打鴛鴦的反派吧?


    那多影響兄弟感情啊。


    在阻止不了的情況下, 不如先利用有限的優勢給弟弟們拐個嫂子回家。


    “沒有勸動老五吧?”


    人雖然不在江城,但是並不代表贔屭對弟弟們的情況一無所知。


    狴犴又“嗯”了一聲, 想起這麽可愛的老五被應狗給拱了,老八老九也都向著應狗,又是一陣不爽。


    應狗的運氣也太好了點,怎麽還不遭報應呢?


    “老五脾氣倔, 他既然現在認定了應龍,我們反對也沒有用,反而會讓老五夾在中間為難,影響兄弟間的情誼。”贔屭不緊不慢道。


    “那我們就這麽同意了?”


    “你就是脾性太急躁了,情緒流於表麵,才這麽容易被看破。”


    贔屭搖搖頭,笑看他一眼,繼續道:“我跟應龍打過一兩回交道,應龍為人桀驁驕矜,脾性更是反複無常。據說從上古至今他都未曾跟誰親近過。這才短短三個月,他卻對老五一往情深,我並不太看好。”


    甚至想得深一些,贔屭對應龍和薑婪在一起的意圖也持保留意見。但這些話顯然並不適合對薑婪說。


    薑婪是個倔脾氣,在感情上又單純,他如今認定了應嶠,他們做兄長的如果從中作梗,除了傷兄弟感情,隻會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就算他礙於兄長的意見勉強和應龍分開,但心裏估計反而更加難以忘懷。


    這並不是贔屭願意看到的結果。


    在得知老五的男朋友是應龍時,贔屭就已經有了打算。


    老四脾氣急,又和應龍有舊怨。讓他先一步抵達江城,正好可以探一探薑婪和應龍的態度。


    今天他抵達江城,便是因為已經清楚兩人的態度了。


    “堵不如疏,老五這些年來第一回認真喜歡一個人,他想試試,便讓他放手去試。雖然我們還想把他護在羽翼下,但他到底成年了,我們不能再替他做決定。不論對的或者錯的,都得他自己去摸索。我們做兄長的,唯一能做的便是做他的後盾。退一步說,萬一應龍辜負了老五,對他有所圖,我們再出麵也不晚。”


    更何況薑婪這一年多獨自在外,表現的並不差。


    在為人處事上,他已經完全能夠獨當一麵。


    狴犴想了想,也覺得大哥說的有道理,但他相信弟弟,卻不相信應狗,


    “那如果他們一直沒分開呢?”


    應狗那麽演戲,騙他單純傻乎乎的弟弟豈不是輕而易舉?


    “所以我說了,談戀愛可以,但結成伴侶就為時過早了。且先看看吧,騙局可以騙一年兩年、甚至五年十年,但不可能騙幾十上百年。”贔屭道:“如果他們一直沒分開,那我們也沒有必要再幹涉,隻需要去接受就好。”


    雖然他對應龍的印象實在不佳,私心裏不看好應龍,但如果老五喜歡,兩人感情又穩定。他就不會再過多幹涉,說到底,最後和老五相守餘生的不是他們,而是老五認定的伴侶。


    “……”


    狴犴默了片刻,不得不承認大哥的想法是最妥當的。


    就是有點不忿應狗運氣太好。


    兄弟倆從電梯裏出來,狴犴將大哥送到酒店房間,正要準備離開,就聽大哥忽然又發出了靈魂拷問:“總說老五,你呢?我聽說下麵的人說,你最近插手了新項目,和應龍的特助陳畫走的很近?”


    狴犴:……


    草!一不小心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他開始後悔跟上來了。


    咳了一聲,狴犴不太自在道:“是,我喜歡陳畫,還在努力。”


    應狗推薦的書他已經看了幾本了,項目也開始跟進了,借著項目洽談的名義,約陳畫出來吃飯倒是挺順利,就是大多時候隻談公事,沒辦法更進一步,有點急。


    而且那個師兄也還沒見過,他倒是有心想試探試探,但又怕操之過急,陳畫不高興跟他翻臉。


    書上說了:追求心上人的初期,千萬不能提他的曖昧對象或者前任,不然容易翻車。


    從應狗的話來看,這個師兄和陳畫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有點什麽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雖然忍得抓心撓肺,但他還是死死憋住了沒問。


    “好好努力。”對待狴犴,贔屭就明顯放心了許多,甚至有些看熱鬧的意思:“難得有個人能把你的性子磨一磨,是好事。”


    如果不站任何立場,客觀點說,狴犴的性子和應龍其實不相伯仲,都有種從骨子裏帶出來的高傲自負。當然,這一點也是很多龍族的同病。


    要說他唯一比應龍好點的大概就是他顧忌著身後的龍宮,並不會四處樹敵;而應龍大約是獨身一人,無牽無掛,所以行事比狴犴更偏激也更不計後果的多。


    見贔屭一臉揶揄,狴犴頓時不滿:“大哥你也太偏心了。”


    也不知道給你親愛的弟弟出出主意!


    贔屭聞言沉吟片刻,頷首如他所願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跟這邊負責人見麵談,明天開完會,邀請陳畫過來,一起吃個便飯。”他看著弟弟,緩緩道:“順便也給你加把火。”


    狴犴:……


    他總覺得大哥這個“加把火”不是真心的。


    更像是想搞搞他。


    但他不敢說。


    ……


    從樓上下來,狴犴才和薑婪一道回家。


    薑婪降下車窗,伸著脖子看他:“你跟大哥說什麽悄悄話了?這麽久才下來。”


    他一臉討好:“我也想聽。”


    狴犴哪裏看不出來他這是想探口風呢。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給弟弟吃了定心丸:“大哥說不幹涉你們談戀愛,但想結成伴侶,進龍宮的大門,還需要考察。”


    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說:“你轉告應狗,叫他洗心革麵,好好做人。”


    一個不小心,就把黑稱給帶出來了。


    “應嶠今天表現這麽好。”薑婪哼哼唧唧地表達不滿。


    怎麽就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又不是犯罪分子。


    “大哥肯定能滿意的。”他說。


    這大概就是戀愛腦的濾鏡吧,狴犴痛心疾首地看著弟弟,心梗地說不出話來。


    但凡眼神好點,都不會覺得應狗是個好東西。


    他長歎一聲,再次發自內心地嫉妒應狗命真好。


    不僅能拐到自帶濾鏡超級好哄的老五,連他們這些哥哥都這麽通情達理。


    再想想自己,追人之難,難於上青天。


    真是道阻且長。


    陳畫怎麽就不能戴上濾鏡看看他呢?


    ***


    隔天是周末,薑婪本來準備陪著大哥吃喝玩樂,盡一回地主之誼。


    結果他還沒起床呢,就先接到了大哥電話,說要去跟分公司的高層開個小會,順便把四哥也叫去了,然後就徹底沒了音信。


    就真的很忙。


    薑婪在床上翻滾了一圈,高高興興地給應嶠打電話,問他今天要不要去約會。


    應嶠微微驚訝:“今天不用陪大哥?”


    而且贔屭能這麽輕易就把人放出來?


    薑婪抱著被子嘿嘿笑:“大哥和四哥忙著開會去了。”


    今天的他是可以快樂約會的自由小饕餮!


    應嶠被他感染的也笑起來,他彎了彎唇:“那我過來接你們,早餐想吃什麽?我順道買了帶上來。”


    薑婪伸頭問了三個小崽子,然後報了一串早餐名,才掛斷了電話。


    想到應嶠一會兒就要過來,薑婪翻滾了一會兒就趕緊爬起來,去衛生間刷牙洗臉,順帶把胡亂翹著的頭發整理好,還心機地噴了一點點香水,才滿意地從衛生間出來。


    狻猊舉著他的手機叫:“五哥,有電話!”


    “誰的?”薑婪走過去,接過手機一看,眉毛就挑了起來。


    竟然是白遊的語音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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