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應嶠拎在手裏的是隻兔子, 體型比普通兔子要大上四五倍。皮毛是淺灰色, 長長的耳朵貼在背後,卻長著一張類似人的麵孔。


    它用力瞪了蹬腿, 再次試圖遁走。然而後頸皮卻被應嶠牢牢捏著, 它引以為傲的遁術竟然一點作用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後,它似乎終於放棄了掙紮,四肢沮喪地垂下來, 緊貼後背的耳朵也聳拉向兩邊,三瓣嘴裏吐出人言:“我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


    它的聲音也很好聽, 軟綿的甜音, 讓人聽了就不由心腸發軟。隻是那張類人的臉上還掛著諂媚的笑容, 怎麽看怎麽怪異。


    “這是什麽東西?”薑婪揪了揪它的短尾巴,又看看對方肥碩的身軀,眼神微微垂涎。


    好肥,想吃。


    這像兔子的玩意似乎感覺到了威脅, 更加伏低做小的求饒:“我隻是山裏修煉的兔妖, 才從山裏出來,不懂規矩, 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二位,還求二位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薑婪不信:“兔妖我見過,沒你這麽醜的。”


    說著又扯了扯它的長耳朵:“吃素長不了這麽肥吧?”這身上的肥肉都快溢出來了。


    “我吃素的!天生就容易胖,沒辦法。”它連聲為自己辯解。


    應嶠嗤了一聲, 似乎終於看夠了它的表演,拎著它抖了抖,一語道破了它的身份:“訛獸果然跟傳言裏一樣,嘴裏沒有一句真話。”


    訛獸一驚,沒想到還有人能認出它的真身,幹笑道:“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薑婪神情頓時充滿興味:“訛獸?”


    是什麽?沒吃過。


    見他好奇,應嶠解釋道:“訛獸身形類似兔子,卻長著一張似人的臉。幻術和遁術都是訛獸的看家本領。它們以說謊為樂,喜歡用幻術欺騙獵物,騙取獵物的信任之後,再將獵物吃掉。據說訛獸的肉十分鮮美,但是吃了訛獸肉的人,也會染上說謊的習性。”


    “我隻是聽說過這種妖獸,還以為早就滅絕了。”應嶠一哂,看他的目光看看冷冰冰沒有溫度。


    訛獸哆嗦了一下,討好道:“我真的沒有惡意,隻是想跟你們開個玩笑。”


    薑婪戳破它:“訛獸喜歡說謊,你的話得反過來聽。”


    說完用更加赤果果的眼神打量著它,琢磨著到底有多鮮美:“妖族吃了也會說謊嗎?”


    應嶠搖頭:“訛獸之所以少見,就是因為它們好說謊,但味道卻很好,被吃完了。”


    “這樣啊,”薑婪沉痛扼腕,目光十分遺憾:“我都沒有吃過……可惜現在不能吃了。”


    有應嶠在,訛獸肯定得上交局裏。


    應嶠眉眼微動:“想嚐嚐嗎?”


    咦?


    薑婪詫異地看向應嶠,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連眼睛都瞪圓了:“可以吃嗎?”


    應嶠揉一把他的腦袋,義正言辭道:“訛獸說謊成性,又喜歡挑唆紛爭,危害性太大,留著也是禍害。吃了它也算是做好事,為江城和諧做貢獻。”


    薑婪頓時喜笑顏開,迫不及待道:“那我們要趕緊吃掉它!”


    訛獸:???


    它還試圖掙紮,應嶠在它天靈蓋上一敲,它便徹底蹬了腿。


    薑婪喜滋滋將王青弄醒,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收工回家吃宵夜了。


    “發生什麽事了?”王青揉著腦袋迷迷糊糊從地上爬起來。


    薑婪道:“我們還想問你呢,你怎麽暈倒了?保安呢?”


    王青緩了一會兒,昏沉的頭腦終於清晰了一點,想起了暈倒之前的事情:“我聽你的話來了保安室,結果卻保安室根本沒有人。我還以為保安出去方便了,就在保安室裏等著,結果坐著坐著,就失去意識了。”


    說著他又奇怪起來:“現在幾點了?保安還沒回來?是不是遇到那個妖怪了?”


    薑婪寶貝似的提著訛獸耳朵,給王青看:“妖怪抓到了,那個保安就是它變得。你打電話跟學校確認一下,到底有沒有這個人。如果沒有,那學校鬧鬼報警估計也是它的騙局。”


    王青張大了嘴,一邊找校長電話一邊嘀咕:“繞這個大個圈子,騙我們圖什麽?就為了惡作劇嚇人嗎?”


    “也許是為了吃呢。”薑婪笑容忽然陰森。


    王青被他笑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老實閉上嘴不敢再多問。


    他聯係的是小學校長,電話打過去等了半天才被接起來,那頭的男聲還帶著困倦:“誰啊?”


    王青先報上自己的身份,又說明了保安報警,說學校有人惡作劇的事情。


    校長:???


    他否認了王青的說法:“我們沒報過警,學校也沒有人惡作劇,更沒有叫李文的保安。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


    情況太複雜離奇,王青隻能問他能不能來一趟學校。


    對方更莫名其妙了:“現在是深夜,你是哪裏的警察,需要淩晨辦案?我要休息了,沒時間跟你瞎扯啊……”


    說著又小聲嘀咕:“現在騙子的腦子是不是不好使,深更半夜搞詐騙,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說完就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王青:……


    他尷尬地收起手機:“看來你說對了,報警應該也是這個妖怪弄出來的,跟學校沒關係。”


    “既然沒事了,那就撤吧。”薑婪滿足地拎著好肥一隻的訛獸,已經開始琢磨著要怎麽吃了。


    生吃肯定不行,上次在三水村吃的幾隻蠱雕,他就覺得有點腥。


    還是得拔了毛好好處理一下。


    事情已經塵埃落定,王青看了看安靜的學校,隻能跟著薑婪一同離開。


    在學校門口分別,王青回自己家,薑婪則上了應嶠的車。


    他精神飽滿,喜氣洋洋,寶貝一樣把訛獸抱著,巴巴問應嶠:“去我家嗎?這個要怎麽吃?”


    應嶠有心想繼續之前的話題,但看他抱著訛獸興致勃勃的樣子,隻能將念頭壓了壓,心想等吃完氣氛好再說吧。


    於是兩人開車回了薑婪家。


    回去後發現家裏還燈火通明,顯然是狻猊和椒圖還沒睡,薑婪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兄弟兩個在幹什麽。


    進了屋裏,他往房間探頭一看,狻猊和椒圖果然正在圍著平板鬥地主呢。


    玩的太投入,連他回來都沒發現。


    薑婪屈指敲敲門。


    狻猊和椒圖一慌,條件反射將平板熄屏往被子底下藏,藏到一半又忽然想起來今天是五哥同意玩的,才又將平板拿出來,露出乖巧的表情,齊聲叫“五哥”。


    薑婪哼了一聲,心想藏平板動作這麽熟練,平時肯定沒少偷玩。


    不過看他們可憐巴巴的,薑婪就沒戳破,道:“應嶠來了,等會吃宵夜。”


    狻猊和椒圖發出小小的歡呼聲:“那我們再玩兩局。”


    薑婪轉身去廚房準備處理訛獸。


    訛獸已經被擺在了廚房的案台上,薑婪躍躍欲試,又想展示一番自己的廚藝,對應嶠道:“我來吧。”


    應嶠回憶起薑婪做的飯,嘴角抽了抽,理智地阻止了他:“我來,你等著吃就好。”


    說完就動作利落地開始處理訛獸。


    薑婪扒在廚房門口往裏看,越看越覺得,應嶠可真是太好啦!


    應嶠全然不知道自己又收了一張好人卡,他皺著眉將訛獸肉處理幹淨,然後就有點麻爪。作為一條精致龍,他從來沒下過廚房。


    但大話已經說出來了,就不能食言。


    他假裝看消息,實則借著身體的遮擋,拿出手機搜了搜菜譜。翻了半天,找了個最簡單的菜譜,把訛獸肉當豬肉做了。


    切薄的肉片焯過水再撈上來,然後配上蘸醬,就可以吃了。


    應嶠找的理由也非常正當:“太晚了,吃點清淡的。”


    薑婪不疑有他,畢竟被燙過的粉色肉片看起來也很美味。椒圖和蒜泥聞著香味,終於放下遊戲坐到了餐桌邊。


    三雙睜得圓溜溜的眼睛一齊望著應嶠,嗷嗷待哺。


    應嶠將肉片擺上桌,又將調好的蘸醬分給他們,神情溫柔的簡直不像他了:“吃吧。”


    ……


    這頓簡單的宵夜,因為訛獸肉的鮮美大受好評。


    四人吃掉了整隻訛獸,其中又屬薑婪吃的最多。應嶠一度擔心他吃太多撐到自己,勸他少吃點。


    為了證明自己還能吃,薑婪還向他展示了自己平坦坦的小肚子。


    之後應嶠就沉默了,腦子裏都是那看起來很軟的白肚皮。


    吃完宵夜,狻猊和椒圖就滿足地揉著肚皮去睡了。


    薑婪鹹魚癱在沙發上,回味著訛獸肉的鮮美。應嶠把餐具收拾到廚房,出來就看到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眼睛滿足地半眯著,因為斜躺著,上衣往上卷,隱約露出一截白嫩緊致的腰。


    應嶠眸子沉了沉,走到薑婪麵前,附身去看他。


    “困了就回房間去睡。”


    “等一等再睡。”薑婪睜開眼朝他笑,又道:“今天這麽晚了,你就在我家睡吧,客房是空的,我給你拿被子。”


    應嶠眼神微閃:笑著說好啊。


    又道:“借你家浴室用一下。”


    薑婪嗯嗯嗯地點頭,去給他拿了新被子鋪床,然後又跑回來癱在沙發上繼續回味。


    訛獸肉太好吃了,他能回味好久!


    應嶠洗漱完,凝眉沉思了片刻,故意又幻化出了蛇尾。


    他剛洗過澡,蛇尾還散發著濕漉漉的水汽,墨黑鱗片顯得更加瑩潤有光澤,在奶白的地毯上滑過時,反差鮮明,很難有人不注意。


    癱在沙發上的薑婪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過去,眼睛發亮地盯著他的尾巴。


    應嶠翹唇,尾巴尖尖似乎無意蹭過薑婪的小腿。


    薑婪赤著腳,睡衣褲子卷到了小腿,冰涼的鱗片和皮膚相貼的感覺激得他蜷了蜷腳趾,他忍不住伸手揪住應嶠的尾巴尖尖,又喜歡地捏了捏。


    “怎麽?”佯裝回房休息的應嶠轉過身看他,卻沒有收回尾巴。


    薑婪太喜歡應嶠的尾巴了,他試著提議道:“我們一起睡吧?”


    應嶠深深凝視著他,察覺機會來了。他動了動尾巴,尾巴尖尖繞著薑婪的手腕,神情曖昧不明:“我隻跟男朋友一起睡覺。”


    薑婪頓時睜大了眼看他,神情滿是疑惑:“難道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明明應嶠說過了以後隻給他看尾巴,這難道不是邀請的意思?


    他又驚又急,還以為應嶠要反悔,氣憤地質問道:“還是你想找別的男朋友了?”


    “你要做渣男嗎?!”


    最後一句話,簡直擲地有聲,驚得應嶠頭皮都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婪崽:你還想把尾巴給誰摸?!


    龍龍:……


    ————————


    渣龍!


    二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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