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婪這一覺睡到下午才醒。


    窗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拉上了, 空調也調了適宜的溫度。他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才穿上拖鞋出去。


    客廳裏應嶠正和椒圖狻猊一起看電視。應嶠椒圖坐在雙人沙發上,狻猊就擠在他們倆中間, 像模像樣地坐著, 軟軟的肚皮攤開來。


    聽見動靜,三人同時轉過頭來,


    應嶠目光頓了一頓, 說:“醒了?”


    狻猊扒著沙發,尾巴甩來甩去特別高興:“應嶠哥哥說今天晚飯出去吃烤肉!”


    薑婪彎腰揉了一把他的腦袋:“肚子餓啦?”


    狻猊用腦袋蹭他的手掌心:“我想吃烤肉!”


    薑婪直起身來:“好了好了,等我換身衣服就去。”


    又轉頭看應嶠:“先回家拿我的衣服?”


    應嶠目光緩緩掃過他,說:“就穿我的吧。你不是能穿?來回跑也浪費時間。”


    薑婪比他矮一些, 身形也要小一圈。但實際上他並不瘦弱, 身材比例很好, 骨架勻稱,應嶠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大,卻並不會顯得不合身。袖子和褲腳隨意卷起一截,領口鬆垮露出修長脖頸和鎖骨線條, 反而多了一種隨性的性感。


    應嶠思緒又飄到那個擁抱上去, 如果自己從背後抱他,剛好可以把他整個人擁住, 微微低下頭,就能將下巴墊在他頸窩……


    “行,那還是穿你的吧,到時候洗幹淨了再給你送回來。”


    薑婪的話拉回了應嶠遊離的思緒, 他急急打住腦子裏的想法,彎唇笑了笑,起身往臥室裏走:“我去給你拿衣服。”


    等進了臥室,離開薑婪的視線,他才露出一絲狼狽來,煩躁地捏了捏鼻梁,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來。


    掰不回來了,而且還有越滑越深的跡象。


    他早知道薑婪長得好,但那時候他的心態是自己家的小崽子哪哪都好,隻覺得可愛,並不會過度留意其他。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小妖怪的身材竟然也這麽好,充滿了成年人的吸引力。


    現在他還是覺得小妖怪可愛,哪哪都好,卻又多了一種占為己有的貪婪。


    龍的本性就是自私貪婪的,他自然也不能免俗。他的本能叫囂著要將對方染上自己的氣息,占為己有。理智卻苦苦堅守,一遍遍告訴自己不可以。


    小妖怪還這麽小,又那麽信任自己。


    他怎麽能做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絕對不行。


    應嶠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翻騰的陰暗想法。認真地挑好衣服,拿出去給薑婪。


    他克製地很好,一點異樣也沒有露出來。


    薑婪換好衣服出來,應嶠目光一掃而過,便笑著說:“收拾好了就走吧,我已經定好座了。”


    薑婪帶著弟弟們走在前麵,應嶠落在最後鎖門,他的目光隻晦暗了一瞬。再轉過來時,又是那個正直靠譜的兄長了。


    隻是他的目光一直不敢在薑婪身上長留。


    應嶠訂的是包廂,半封閉的隔間裏放著一張方形的烤肉桌,座椅是柔軟的沙發,正好一人坐一邊。


    薑婪正好坐應嶠對麵,他身上穿的是應嶠的襯衫,但他平時穿休閑裝習慣了,受不了襯衫扣子一直扣到脖頸,便隨意把最上麵的兩顆扣子解開,平添了幾分不羈。


    應嶠垂眸沉思,自己以前為什麽會把他當成沒長大的小崽子呢?


    明明走在路上都有女生要電話號碼了,怎麽說……也不小了吧?


    爐火已經燃了起來,這家烤肉店不是韓式鐵板烤肉,而是碳烤。無煙碳燒得通紅,上層鋪著精細的烤網,刷上油,新鮮片好的牛肉鋪上去略微翻烤,不需要多餘醬料,就已經足夠鮮美。


    椒圖和狻猊已經興致勃勃地烤上了。


    薑婪卻是啊了一聲,懊惱地抿了唇。他忽然想起來那沒來得及吃的蠱雕和土螻了。


    生吃雖然能填飽獨自,但味道實在一般般。要是帶回來處理幹淨,再片好烤一烤,味道肯定更棒!


    薑婪沉痛扼腕,心想都怪檮杌,要不是為了引他出來,自己早就把蠱雕土螻吃掉了。也不至於浪費食物。


    “怎麽了?”應嶠問。


    薑婪自然不能說我忘記把戰利品打包回來了,隻能說:“忽然想起來三水村的事了,那邊收尾結束了嗎?”


    他似乎隨口一問:“墳地的那些怪物怎麽處理了?”


    陳畫倒是有匯報,但是應嶠哪有心思看,薑婪問起來他才拿出手機看了看,說:“結束了,鬼瘴還沒徹底清除,隔壁的道士和尚去了不少,給墳地的死者超度。三水村的村民都被警察帶走了,似乎是涉嫌謀殺和非法買賣屍體。”


    人類的事情特管局沒有插手,陳畫也就是順嘴一提,應嶠就略過了,說起了妖管局這邊的事:“蠱雕和土螻的屍體被帶了回去,攻擊你的那個是檮杌。還有一口氣,也被一起帶了回去。”


    薑婪嘴裏吃著肉,到底還惦記著一點塑料情誼,含糊不清地問:“檮杌?那是凶獸吧?局裏準備怎麽處理他啊?”


    “還不清楚。”應嶠將烤好的肉加給薑婪,試探地說:“檮杌怎麽說也是上古大妖,又是四凶之一,老板說饕餮可能會保下他,饕餮身後又有龍宮,局裏怎麽也得賣點麵子。”


    他說完便仔細觀察著薑婪的神情。


    檮杌差點吃了薑婪,說是仇人也不為過。饕餮若是這個時候靠關係把檮杌弄出來,薑婪對饕餮的印象應該會大打折扣。


    應嶠可還記得,小妖怪特別崇拜饕餮的。這樣好給饕餮上眼藥的機會他絕不會錯過。


    薑婪果然皺起了眉,他嘟囔道:“饕餮才不會這麽做。”


    他頂多也就是去見監管所探個監,順便嘲笑一下檮杌而已。


    應嶠隻覺得他是找理由給饕餮開脫,有濾鏡都是這樣的。等饕餮真把檮杌弄出來,他就會失望了。


    他順著薑婪的話說道:“我都聽老板猜測的,要是有消息我再告訴你。”


    ……


    三人吃完烤肉,心滿意足地回去。


    薑婪明天還有一天假期,扶貧工作也要暫停,便收拾了行李,領著弟弟回家了。


    還是應嶠開車送他們回去的,薑婪回了自己家,他有點不爽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要是薑婪再在他麵前晃,難保他不會做一回禽獸。


    目送兄弟三個進了樓棟,他才離開。


    沒去新小區,而是直接回了別墅。


    到了別墅直接上樓,化回原形把自己埋進寶石堆裏冷靜一下。但是根本冷靜不下來。往常最喜歡的寶石仿佛也失去了吸引力。


    應龍煩躁地甩了甩尾巴,五彩的寶石被尾巴掃的到處都是。壓抑了一天的思緒自由放飛,越放飛越覺得,隻有小妖怪能配得上自己。


    就算現在年紀小,那還可以等他長大。況且小妖怪也算不上很小,隻是比他小許多而已。


    年紀差也不是問題,自己又不老,隻要不說小妖怪根本看不出來。


    驕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而且……應嶠忽然立起身體,翅膀撲騰了兩下,終於從犄角旮旯裏想起了一個被遺忘了很久但十分重要的問題。


    ——小妖怪本來就是他的相親對象。


    尾巴在地上拍的啪啪響,應嶠煩躁不已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所有的糾結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去。


    是了,相親的事,怎麽能算禽獸呢?


    是他鑽牛角尖了。


    應嶠心情甚好地翹起尾巴,金色鱗片在寶石堆裏仍然熠熠生輝,他卻越看越覺得鱗片不夠光澤,尾毛也不順滑了。他變回人形下樓。給陳畫發了個消息,跟他約時間去做鱗片護理。


    打完電話,他又開始回憶,庚辰以前求偶的時候是怎麽做的呢?


    回憶了一番,發現自己記得的全是庚辰求偶失敗被暴打的場麵。他嗤了一聲,決定自力更生。


    他拿出手機,開始搜索如何求偶。結果找了半天,全是動物求偶的視頻。他擰著眉,又換了個詞進行搜索。


    ——怎麽追求喜歡的人?


    ——怎麽讓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


    ——怎麽求婚?


    這回倒是跳出許多搜索條,他一條條點進去看了,大多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內容,沒有半點用處。倒是有一個帖子推薦了不少書,什麽《戀愛心理學》《戀愛必修課》《用男人的思維跟男人談戀愛》……


    應嶠想著之前看的養崽書籍倒是很實用,便毫不猶豫地照著書單下單了。


    ***


    隔天不上班,薑婪打扮低調地去了一趟監管所。


    他準備去看看檮杌,順便跟他跟他對一下口供,免得他好了之後到處嚷嚷,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刷了自己的工作證,順利見到了檮杌。


    檮杌的情形比他想的還好些,至少沒有沒有被關起來自生自滅,他躺在監管所的特殊病房裏,傷處都上了藥,有吃有喝,就是手腕上帶著禁製法器,免得他逃走。


    檮杌本來半死不活癱在病床上,看見他來一下瞪大了眼,就要跳起來跟他拚命。


    薑婪連忙將他按回去:“這麽激動幹什麽?躺下好好說。”


    檮杌被他按在了傷口上,淒厲地嗷了一聲,悲憤道:“我這樣子是誰害的?不都是你!你怎麽這麽記仇!”


    不就是不小心害他被封印了嗎?他也被雷劈了啊!


    怎麽還不能扯平!


    作者有話要說:  龍龍:相親對象,四舍五入就是男朋友了。


    婪崽:?


    ——————


    龍龍終於想起了重要設定,鼓掌.jpg


    二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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