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尼皺了皺臉,挑剔的把糖果從鼻子下麵移開。


    “都要了。”他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店員立刻笑的心花怒放,“請隨我到櫃台付賬。”她捏著嗓子尖尖的說。


    在那女孩轉身時長發略微揚起,青色的血管,還有裏麵緩慢流淌的鮮紅血液。


    血尼吞咽了一下,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一共是二十一加隆。”女孩甜甜的說。


    把金加隆放在桌子上,血尼依然著迷般的盯著女孩的脖子。然後他忽然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掩飾般的清了清嗓子,把加隆放在了櫃台上。


    “多謝惠顧。”女孩輕快的說。


    血尼點點頭,抓起那個袋子快步離開。


    但是有一個人等在蜂蜜公爵的門口,筆直的站著,麵孔隱藏在鬥篷下。


    血尼痛苦的□□起來。


    “哈利·波特。”他幹癟的說,“別像追逐腐肉的蒼蠅。”


    波特卻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話,他慢慢的走過來,堅硬的龍皮靴敲擊在石製的路麵上,“總算堵住你了。”他在麵前停下,“可以談談嗎。”


    一大串模糊的詛咒從血尼的嘴裏噴出來,他狂怒的瞪著這個趕不走的年輕人,牙齒凶狠的齜開。幾個霍格沃茨的學生從他們身邊經過,忍不住回頭打量了好幾眼。


    “很好。”血尼咬著牙說,“豬頭酒吧。”


    波特快速的、幾乎不可察覺的笑了笑,然後那種急躁的不安再次占據了他的臉。


    豬頭酒吧數年如一日的髒汙著,他們在角落找個了位置坐下。端上來的玻璃杯印滿了指紋,血尼啜飲了幾口,苦起了臉。


    波特卻沒動他麵前的黃油啤酒,但他擠出了幾分耐心看著血尼用刻意的緩慢喝完了整杯,再享受的擦了擦嘴。


    “還是那個問題。”這個家夥終於開口了,血尼想,“你願意幫助我嗎?”


    “不願意。”血尼立刻回答,“我早就說過了——不願意。”


    波特歎了口氣,皺起眉,他的雙手放在桌麵上疊起來,張開嘴。血尼可以看見一個可怕而冗長的,包括了友情、親情、責任以及其他所有毛孔悚然的東西的演講在那等待著自己。


    “我不能。”血尼搶先說道,“我不能因為哪個人快死了就把他變成吸血鬼。”


    “為什麽?”這個答案貌似對波特沒有任何影響,他依然平靜的問。


    血尼再次□□起來,“沒有為什麽。”他無力的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纏著我了。”


    波特的手輕微的縮了縮,“除非你給他換血。”


    又回到了原點。


    從幾天前開始波特就好像聞到食物的獵犬,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甩也甩不開。理由很簡單,讓某個病入膏肓的人變成不死的吸血鬼——不是說這很少見,在血尼漫長的生命中時不時會有這種人出現。


    隻是他們都沒有救世主的強大魔法,被堵住、拒絕、逃走、再被堵住,他恨死了這個走不出的死循環。


    “你為什麽想讓他變成吸血鬼。”血尼問道,他再要了一杯酒,知道這次不能像以往那樣逃脫。


    “很明顯不是嗎,那樣可以救活他。”波特簡單的說,而血尼注意到他並沒有真正回答這個問題。


    “你明白變成吸血鬼究竟意味著什麽嗎?”血尼皺著眉毛,不滿的問。


    “得到一個永遠不死的生命。”波特回答,“隻是偶爾需要吸點血。”


    “你自己知道不是那麽一回事!”血尼惱怒的說,他的臉頰凹了進去,“別用那種麻瓜般的說法——”


    一個灰撲撲的杯子哐當的落到他的麵前,他在那瞬間僵硬了一下,豬頭酒吧的老板粗啞的說,“酒。”


    “謝謝了,阿不福思。”波特禮貌的說,阿不福思離開了,但那藍色的眼睛一直狐疑的看著他們。


    血尼在喉嚨裏嘀咕了聲老狐狸,把那杯酒拖到自己麵前。


    波特平靜的看著他喝完了這杯酒,而這讓血尼完全食不知味,“血尼。”當他開口時聽起來既理智又正確,“我隻是想救他。”


    “而我隻想知道為什麽。”血尼用一根手指擺弄著酒杯,低沉的說。


    波特停頓片刻,“他是我的朋友。”他說,然後他就一言不發了,仿佛這就足以解釋一切。


    “讓我告訴你為什麽好了。”血尼對這個躲避遊戲感到非常的厭煩,他現在隻想要一杯溫熱的血,然後好好的不被幹擾的睡一覺。


    “你覺得自己對他有責任,不管是朋友、戰友、犧牲,還是什麽別的理由,”血尼小聲的說,並且——他為此感覺到恥辱——有點不自覺的躲避對方的眼睛,“你希望他活著,你認為他應當活著,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


    “請你不要告訴我他現在或許死了更好,那樣才是正確的歸屬。”波特說,每一個詞都是冰冷的,並且同時還像刀鋒一樣銳利,“我不會讓他死,絕對不會。”


    他說那句話的語調就好像已經重複了一百萬遍同樣的話並且把它刻進了本能,是絕對的不可商量,這讓血尼有點畏縮。


    “你不是救世主。”現在他簡直要為自己的勇氣而鼓掌了,血尼聽著自己的話絕望的想,“沒有人是。”


    波特奇怪的看著他,眼睛裏明明白白的寫著他討厭這個話題,“這又和我是不是救世主有什麽關係?”他問。


    “你救不了每一個人,而事實上,除了你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命運和你有關係。”血尼說,“你帶著救世主的名號太久了,久的你都忘記自己隻是一個比較強大的巫師。”


    “我或許救不了每一個。”波特在說這話時眼神黯淡了一下,但那綠色的眼睛很快又緊迫的盯著自己,“但這一個——我會救回來的。”


    “我活了很久,哈利·波特,活的我的記憶都有些混亂了。”血尼慢慢的說,“但我清晰的記著,除了麻瓜們心目中的神,沒有人能心想事成的拯救一切——無論是那場戰爭的犧牲還是戰爭之後所需要的付出的代價,這全都正常的要命,梅林作證。”


    波特盯著自己,他的呼吸有點急促,雙手不再是疊著的而是握在了一起。


    “我接受之前的一切。”波特忽然說,“我可以接受。”


    血尼鬆了一口氣,但是波特的下半句話讓他再次緊繃起神經。


    “但這個——我絕對不會放棄。”波特堅持著,步步緊逼著,“最後再說一遍,我需要你的幫助。”


    挫敗感、無力感,血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他不想為一個巫師換血,也不想把一個年輕人拽進自己黑暗的世界,但波特不管不顧拚死一搏般盯著自己仿佛自己是那根唯一的救命草。


    而他知道這人不會放棄。


    “好吧。”血尼最後決定自己是那個放棄的人,波特的眼睛立刻發光了,但他還得加上一句,“讓馬爾福家的男孩自己來找我,如果他不願意,我什麽都不會做。”


    波特點點頭,“很好。”他說,“我會讓他同意的。”


    “而我極度、極度的懷疑這一點。”一個冷冷滑順的像蛇般的聲音說。


    波特似乎被嚇了一大跳,他扭過身去看那個忽然出現的年輕人,驚慌中差點把自己的杯子弄翻。呆滯半晌後語言的功能終於在他身上回歸,但即便如此他也隻能遲緩的吐出一兩個斷斷續續的詞,“德拉科……”


    “我謝謝你的關心和努力。”德拉科說,他聽起來簡直是真誠且感動的了,但下一個瞬間那種冰冷的調子又回來了,他讓每一個詞都圓滑的在舌頭上打滾,“但我想我真的不需要更蒼白些,並且對我短暫的一生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接下來那個那個原本就很蒼白的人把臉轉了過來,“不好意思,失陪。”他淡淡的說,血尼發現他的胳膊上搭著一件流水般的鬥篷。


    隱形鬥篷。


    他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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