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冰涼的凍得通紅的雙手放在嘴前哈氣,看白色的霧氣嫋繞,彌漫擴散,低頭一想,恍若隔世。


    和徐子捷徹底決裂,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一個月,不長也不短的時間,長到我跟杜德躍已經從小戀人,發展為大眾所公認的一對金童玉女;短到直到現在,在夜深人靜時,在兀自發呆時,徐子捷的音容笑貌還是會浮現在我的眼前,揮之不去。


    徐子捷,你究竟給我下了怎樣沒有解藥的毒,才會讓我在受到杜德躍嗬護備至的時候,心心念念不忘的卻是你這個薄情寡意的人?!


    杜德躍,他是個熱情奔放敢愛敢恨的熱血男孩,總是變著花招耍著花樣的小禮物大驚喜,不斷不斷的給我製造屬於情人間的浪漫。


    這究竟是怎樣的兩個男孩啊~~~我有些惶惑了。


    “報告老師,我想拉屎!”一男同學粗暴的聲音,惹來滿堂大笑。


    正講解著什麽動詞啊,助詞啊的英語老師停止了噴唾沫,看著那個站起來的男同學,憋著眉不高興的說道:“李罕,你能不能文明一點?能不能用文明語言說話?”


    “文明?哦~~~好報告老師,我的屁股想吐!”此言一出,又惹來滿堂同學的哄笑。


    李罕,杜德躍走後,此乃我班第一耍滑頭之人,各位老師皆拿他沒轍。以前杜德躍還在讀書的時候,他也是杜德躍的最佳搭檔,經常和杜德躍一唱一喝的,公然對所有老師挑釁,強悍啊!


    英語老師的眉快皺成一條曲線了,知道與李罕這樣頑劣的學生,是逞不了口舌之快的,當下便不耐煩地揮動著手上的英語教科書,冷冷道:“快去快去,最好一次給我吐個幹淨。”哈哈~~~古板英語老師難得的幽默,已經把同學們快笑岔氣了。


    “嗬嗬~~~菁菁,我看啊,班裏還是需要一些像李罕這樣的調皮份子的,好活躍活躍氣氛,要不然啊,一天到晚的我們就知道死背單詞看書寫試卷,那也太無聊!”婉路一邊捂著嘴巴偷笑一邊把小腦袋往我這邊湊。


    “是啊是啊……我說婉路,我看你這幾天心情挺好的嘛?!你平時不是挺看不管李罕這樣的人嗎?今天是怎麽了?怎麽看什麽什麽就順眼了?”我莫明奇妙的看著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的婉路,太可疑了這小妮子,最近兩天時不時就看她一個人捂著嘴巴偷偷的笑,看書也是笑眯眯的,有時候看著我也突然甜笑了起來,直到把我笑得一頭霧水。


    “嗬嗬,嗬嗬嗬嗬~~~”婉路不但不回答,反而又自顧自的樂開了。她甜甜的對我笑啊笑的,笑得我的心裏一陣惡寒,寒氣衝腳底板一直往頭頂上冒。


    “別笑了婉路,你再笑我就要暈了。是不是林逸那邊有所行動啊?明天就是聖誕節了,是不是他邀約你去玩了啊?是不是?是不是啊?”想了n時n分n秒,唯一會使婉路有這樣反常行為的原因u_ベ便是林逸。


    “恩!菁菁,你好聰明喔!”婉路一臉小女人的樣子,雪亮的眼睛看著我,含滿了戀愛少女的羞澀和幸福。


    “這麽說,你們已經開始約會了?!哇,還一直以為那臭小子是個榆木疙瘩,沒想到對於愛情他還是不傻嘛。婉路,先恭喜你了!”哈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我這個情場高手的姐姐,肯定會有一個情商卓越的弟弟。“喂,他要帶你去哪裏玩啊?你們打算怎麽過甜蜜的浪漫二人世界啊?嗬嗬,好婉路,你就透露一點內幕消息吧!”遭了,我可惡的好奇心蟲子又蠢蠢欲動了。


    “告訴你喔,你可別告訴別人了。我發現阿逸啊,可真是一個天才!”婉路豎起了厚實寬大的英語教課本,談論林逸的時候眼神奕奕生輝,就像在談論一個偉大的神。“菁菁,你不知道,早在前麵幾天,阿逸就約我出來談過了。嗬嗬~~~這樣吧,我把我們的原話告訴你吧他說,聖誕節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情侶出去遊玩約會。我看了下日期,那天剛好是星期天學校放假,我呢,也正好沒事做……婉路,你那天有空麽?我很高興,當然就說有空啦。然後阿逸就更高興了,一激動還握了我的手呢,好幸福……他說,這下好了,婉路,到時候我們去運一批鮮花,在二區那邊擺個攤子賣花,一定能夠大賺一筆。其實我早就對地理形式勘測過了花的買賣價格我也打探好了。我發現在二區廣場那邊是情侶出沒最多的地方,那裏的小攤又少不搶生意……一切都準備妥了,就差人手,我怕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停!”我伸手阻止,驚訝的倒吸一口涼氣。“婉路!你是說……你的意思是說在明天聖誕節這樣美好的節日裏,林逸那臭小子居然約你出去賣花?”


    “對啊對啊!菁菁,你說,阿逸是不是特別聰明?在聖誕節這一天,我們既可以像一般情侶一樣浪漫的約會,還可以順帶撈一筆錢……哇,他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婉路兩眼放光,一臉花癡狀。


    “聰明,太聰明了……”隻怕是有些聰明過頭了……天哪,我終於知道什麽叫“情人眼裏出西施了”,要是杜德躍敢像林逸那樣做,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啊~~~看著婉路雙手合十,一臉崇拜樣,我簡直要暈了……頭好痛,這個世界是怎麽了,現在的人是怎麽了……


    “砰。”一個重重的物體被丟落在我的課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一定神,一個鼓鼓的裝滿熱水的熱水袋正靜靜的躺在我的課桌上。抬頭,我看見已經拐彎往自己座位上走去的李罕,現在已經落座了。見我盯著他看,他伸出手指,做了個“ok”的姿勢。


    把熱水袋捂在手裏,感受著那股暖暖的熱流從手掌傳遍整個身體,特別舒暢。暖了幾分鍾,看見凍得腳一直在地板上抖啊抖的婉路,我把熱水袋遞了過去:“暖一下吧。哎,氣溫越來越底,特別是今天,凍死人了啦。”


    婉路接過熱水袋,緊緊的捂在胸口,對我眨著眼睛揶揄道:“菁菁,你魅力不小啊,杜德躍一走,李罕就對你大獻殷勤。看你渴了給你買水喝,看你累了給你捶背,你做值日他幫你搞衛生,你跟人鬧矛盾他出來幫你解決。你今年怎麽盡走桃花運……”


    “瞎說什麽呢,那都是杜德躍招呼他這麽做的,你以為啊。”我翻著白眼覺得婉路真是小題大做。不過說實在的的,不知情的人好象都這樣誤解了,最近班上很多同學都在議論紛紛的,誰叫李罕就真這麽聽杜德躍的話,整天就像個小奴才似的在我的身邊跟前跟後,端茶遞水?死杜德躍,好不容易你走了,也不讓我的日子安寧。


    每當我對他大呼小叫抱怨此事的時候,他隻是眨巴眨巴著眼,一臉訕笑的說:“哦,寶貝,那可是我為你準備的愛的細心套餐。”我狂暈~~~


    “李婉路,林菁!你們兩個給我站起來!”英語老師一聲咆哮差點沒把我和婉路兩個人的魂都嚇跑了。當下,我和婉路便馬上驚心膽顫唯唯諾諾的的站直了身子,迎接全般同學對我們的無限景仰的目光。“我注意你們已經好久了,這節課你們到底學了些什麽東西?啊?”


    “林菁,whatareyoudoing?”英語老師對我耍起了洋腔,除了“what”我知道是“什麽”的意思,“you”是“你”的意思,其餘兩個我摸風都摸不到……什麽跟什麽嘛,不就是個英語老師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在這裏耍什麽陰謀?耍什麽手段?


    “……”我緊閉著嘴巴垂下了頭,一臉不屑。


    英語老師調轉目標,轉向婉路:“李婉路,whatareyoudoing?”


    “sorry,madam,i’msayingin林菁!”婉路脹紅了耳根,也和我一樣低著頭,氣若遊絲的聲音。


    “很好,李婉路,你可以做下了。林菁,請站在教室後麵去聽課。”英語老師看著我,厲聲說道。tmd,老處女,沒人要!哇啊啊啊~~~.十個不情願一百個不情願一千個不情願,但我終究還是在這麽多不情願當中,移動了腳步。


    可惡的醜女人!歐巴桑!不就是欺負我成績不好,英文太爛嗎?拽什麽拽啊!嗚~~~這麽冷,這麽冷~~~我的腳趾頭像是放進了冰箱裏一樣,冷到疼痛,冷到麻痹,冷到抽筋。我把冰涼的手放在嘴邊,不住的哈氣,再哈氣,希望這樣能使手指暖和一點。媽媽啊~~~我好可憐!


    “哇,下雪了耶!”坐在靠窗子那邊的一個男同學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卻惹得全班的同學情緒高漲,熱血沸騰,都探頭探腦地把腦袋往窗戶外望去。哇~~~可不是嘛,真的下雪了,而且是百年難遇的大雪耶。大朵大朵的雪花,像鵝毛一般的雪花,在天空上飛舞旋轉,像永開不敗的白色荷花。才不過幾分鍾的時間,那些樹木城牆已經被染上了一層薄薄白,白的純淨。


    這麽大朵這麽大朵的雪花,比在“雪帝之家”人工降雪還要大很多的雪花,好美喔!我從來沒想過,在現實生活中,在南方這邊,我也能榮幸的看到這麽盛世浩大的雪花的降落。怪不得這幾天天氣出奇的冷,怪不得今年比往年的冬天都要來的早……


    英語老師不滿地把教課本往講台上重重一甩,白色的粉筆灰塵飛揚:“安靜,請大家自覺點,不就是下點雪嗎?有什麽好希奇的,我們繼續上課……”


    我知道,同學們的心再也管不住了,已經都隨著雪花輕輕揚揚的飛舞了起來,飄舞在空中。我克製住自己興奮的想要尖叫的衝動,隻希望快快下課快快下課,這樣,我就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一場雪了!


    突然,一個白色的雪球從教室門口疾馳而來,正不偏不倚地砸到英語老師的頭上,瞬時,白色雪花飛濺,雪粒子撒到了坐在前麵幾排的同學的臉上。


    英語老師一把摸掉臉上殘留的雪跡,臉當場被氣得扭曲變形。她一把扔掉手中的教課本,正打算衝出教室門口去一探究竟,結果接二連三的雪球相繼砸在了英語老師的臉上身上和腿上。


    “到底是哪個無聊透頂的家夥?給我滾出來!”英語老師氣急敗壞,站在原地急得直跺腳。教室裏開始喧嘩吵鬧,嘻嘻哈哈的笑聲不斷從同學們的口中發出。我也笑得前伏後仰的,暗暗敬佩那個用雪球砸英語老師的英雄。


    又是幾個雪球,像放炮一樣一一襲擊著英語老師的腦袋。終於,她受不了了,大叫一聲,操起角落裏一把竹掃帚衝出門去。


    “咚咚咚!”後教室門迅速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似催命。有好事者把門打開,杜德躍便風一般的從門縫裏擠了進來,又以風的速度把門關上,攔截住揮舞著掃把站在門口惡氣衝天的英語老師。


    杜德躍穿著一件咖啡色的呢子大衣,肩膀上隱約還有白色雪花的痕跡。他的手伸進鼓鼓的大衣兜裏,走過來對我眨著眼睛笑:“寶貝,看你老公怎麽替你來修理她,嘿嘿!”


    英語老師也不是吃素的料,馬上揮舞著掃把從前門進了教室,直直的朝杜德躍衝過來。杜德躍一邊在同學們的桌子上跳來跳去,一邊把手伸進鼓腩腩的衣兜裏,從裏麵抓出已經捏好的雪球,然後往老師的腦袋發射。


    “杜德躍!你給我站住!”英語老師揮舞著掃把在下麵追過來追過去,掃帚卻永遠挨不到杜德躍衣服的邊兒。


    “哎喲喲,我的傻姑娘,你認為我會站住乖乖給你打嗎?哈哈~~~有本事過來抓我啊!”又是一個雪蛋,迷糊了英語老師的眼睛。終於老師忍受不了委屈,“哇”的一聲坐地上號啕大哭了起來。三十多歲的一個女同誌,硬是給杜德躍整的跟一個三歲小孩一般。


    “丁鈴鈴!”下課鈴聲隨即響起,把本就亂七八遭鬧哄哄的一間教室弄得更鬧騰了。


    “嘖嘖嘖,真沒勁,玩不過我就哭鼻子!女人啊……”杜德躍撇撇嘴,彎起眉毛笑得可惡!然後他跳下桌子,跑到我麵前牽起了我的手。“怎麽樣寶貝,你老公我厲害吧?看誰以後還有誰敢欺負你。走,寶貝我知道你喜歡雪,所以特意跑過來帶你去看雪景,嘿嘿!”


    “可是……我們接下來還有課啊……”


    “管它有課沒課,萬事有我在,寶貝你隻要玩得開心就好,走吧!”杜德躍輕輕牽起我的手,把它放進他呢子的大衣的裏麵,溫暖瞬時襲來,溢滿全身。


    “杜德躍,你當眾戲弄老師毀壞紀律強行帶離學生翹課,我要抓你去政教處!”……


    “哎,現在的瘋狗怎麽亂犬啊?哈哈~~~”……


    今天是聖誕節,是我和杜德躍成為戀人以來第一個要將要度過的節日。本來現在的我,應該依偎在杜德躍暖暖的懷抱裏,打開他為我準備的浪漫小禮物,感動得熱淚盈眶涕淚並流。可是一切的一切,卻都因徐子捷意外的到來而告終了。


    就在剛才,就在我穿戴整齊,嘴裏哼著歌兒,一蹦一跳地跑下樓去的時候,卻看到站在我家庭院裏帥氣儒雅的徐子捷!他低著頭,修長的腿一下一下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看見站在他麵前的我,馬上眼睛一亮,露出淡淡的笑容。


    正在這時,我又看到了匆匆趕來,要接我去約會的杜德躍,他俏皮的笑容,在打開車門見到徐子捷的那一刻起定格……我心裏的驚慌,已經到了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地步了。


    徐子捷開口,隻是輕輕地一句‘想你了‘,外加淡淡的一句‘帶你去個地方‘,便徹底擊潰了我防備著他的堤壩。然後,我在杜德躍憂傷目光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地跳上了那輛通體黑色的摩托車後座上。


    車子拐彎的時候,我偷偷用眼角去看杜德躍,隻見他還愣愣地站在原地。凜冽的寒風吹過來,風灌滿他棕色的羽絨大衣,把他一頭亞麻色的頭發吹得淩亂。這樣的他,這樣站在寒風裏的他,顯得特別的孤單和無助。對不起……我咬咬牙,狠心地閉上眼。可是心裏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卻開始輕微地疼痛起來。


    車子開出小區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踢東西的巨響,還有杜德躍氣急敗壞的叫喊聲,大老遠都能清楚地聽到,他嘶啞而又抑鬱的咆哮——‘搞什麽!見鬼!‘


    我身子一顫,那個疼痛的地方更加疼痛起來了。我捂住心口,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感情……是自私的。可是那種鑽心刺骨的痛,仍舊沒有絲毫的減輕。


    摩托車左拐右拐,像是大明星要努力甩掉身後的狗崽隊那樣急速向前。寒冷的冬風狠狠地刮過我的雙腮,刀割一般的痛。我抓緊了徐子捷米黃色的羽絨服,看兩邊挺拔的光禿禿的樹木一棵一棵地向後倒去,如同時間一年一年飛逝。天氣晴朗,天空好似剛用抹布擦過般的幹淨明亮,像泠泠的琥珀那樣透著晶瑩的光。


    ‘到了嗎?子捷,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啊?‘我疑惑地扯了扯徐子捷的衣裳,著急地問道。


    徐子捷幹淨的側臉上有溫暖的笑容綻放,一漾一漾地蕩得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他不發一語,隻是認真而執拗地繼續顛簸在這凹凸不平的黃泥路上。


    真是的,車都行駛了一個多小時了,離那座繁華的城市已經很遠了,在這之間,徐子捷一句話也沒有說,緊閉著雙唇,安靜得出奇。真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麽鬼。


    哼哼,裝深沉裝酷是徐子捷的特長。不行,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笨笨傻傻的任由徐子捷牽著鼻子撒丫子亂跑的林菁了,我要有自己的主見,要有自己的意誌,不能讓他再小瞧我。


    就在我這麽想著的時候,徐子捷已經把摩托車停了下來。修長的左腿撐在地麵上,然後他反過頭對我微笑,‘到了!‘


    ‘嗯?‘我莫名其妙的。到了?什麽意思?我好奇地探著頭開始左右張望,馬上,我被眼前的這片美好的景色給驚呆了。


    哇啊啊~~~我興奮地跳下車,無法用任何言語來形容我眼前這片奇異的景色。放眼望過去,是一片廣闊的荊豆花海洋,金黃色的海浪在寒風的吹動下一層一層地波連開來,翻滾,翻滾,再翻滾,如此循環,美得出奇。


    是新奇,是驚喜,讓我睜大了眼睛說不出一句話。就在我怔怔地望著那片荊豆花海洋發愣的空當,徐子捷輕輕牽起我的手,領我湧入那片金黃。一走進去,不及膝蓋的荊豆花便搖擺得厲害,很多很多金黃色的花瓣卷連開來,在寒風的帶領下,在我們周身飛舞了起來。嗬嗬~~~好多好多金黃色的小傘哦!


    徐子捷拉了拉我的手,把我停滯的步子帶動起來,我們開始在海洋裏奔跑,藍色呢子大衣的衣擺擺動起來。金黃色的小傘錯亂了我的視線,降落在我的睫毛上,瞬時,傘兒開放,在我的眼皮上開出一連串最美最靚的金黃小花。


    ‘嗬嗬~~~‘我笑了起來,腳步緊跟在徐子捷的nike鞋後。每當我踏出一步,便有新的小傘牽連騰起,漫天飛舞。裸露的手背上時不時會有軟軟柔柔的觸感,那是可愛的荊豆花對它溫柔的親吻。


    徐子捷停步,我停步;徐子捷抬眼觀望,我抬眼觀望。平靜的湖麵,碧綠的湖水,湖邊的荊豆花,倒影在水中的白雲,來回遊弋著的魚群……童話嗎?我是不是走進了安徒生童話裏了?


    身邊俊美的王子拉過我的手,如夢如幻的笑容在我眼前晃蕩著,‘這片湖叫做琉璃湖,傳說湖裏麵住著一位漂亮的魚精靈遊倪。遊倪是一個快樂幸福的精靈,她有著甜美的笑容和明亮的綠色眼眸。可是有一年,她愛上了一個經常來這裏垂釣的少年,遊倪對感情執著坦率,她不顧一切地去追尋自己的愛情。少年也被遊倪這個可愛淘氣的精靈感動了,可是他身上背負了太多不能卸下的責任和義務,因此他放棄了遊倪雙手捧給他的愛情。遊倪傷心得不能自已,從此她長睡湖底不醒……遊倪緊閉著的眼睛卻一刻也沒停地簌簌落淚,晶瑩的淚滴化做湖水溶進了原本清藍的湖水中,從此湖水變成了琉璃般純淨的綠。少年知道後傷心欲絕,日日坐在湖邊歎氣裹足不走。後來少年化成了大片大片的荊豆花,荊豆花的花瓣一直圍繞在琉璃湖上空飛揚,一年四季,長開不敗……這是少年在守望著他們的愛情……‘


    徐子捷溫柔的眼神看向我,‘我不願做荊豆花,也不願讓你做琉璃湖,現在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林菁,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可以。‘咦咦?我在說什麽?‘我已經給你很多次機會了。子捷,事不過三,我一次一次地給你機會,可是你拒絕了,是你拒絕了!‘


    主啊~~~看來菁菁我真的長大了,居然把到手的愛情推出了門外。一個聲音在說:‘林菁,這些話不一直都是你夢寐以求的嗎?你現在是怎麽了啊?快答應啊。‘另一個卻聲音在說:‘不要,林菁,你不能那麽輕易就原諒他,你不能對不起一直都站在你身邊支持你的杜德躍!‘


    哇啊啊~~~頭好痛哦,怎麽辦怎麽辦?子捷,為什麽你到現在才開始學會爭取?為什麽?


    ‘林菁,不要這樣好嗎?‘徐子捷的眼中透出一抹濕潤,顯得很難過,‘很多事情我都是無奈的,可是現在問題都解決了,我可以什麽顧慮都沒有的時候你卻輕輕一揮手,對我說不可以?‘


    ‘我一直夢想著能摘到夜空上那顆耀眼明亮的星星,可是當我伸出手,踮起腳卻發現自己距離它是那麽的遙遠。子捷,我想,我有和你相識的那份幸運,卻沒有和你相知的那份幸福。‘我看了看原本平靜無痕的湖麵被風吹得波光粼粼的樣子,千思百緒湧上心頭。


    ‘不會的,不會摘不到的,現在它已經掉下來了,就掉在了你的腳前,隻要你撿起來……‘


    ‘是啊,我撿起來了。‘我搶過話頭,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可是它還是會從我手中掉下去的。因為它的光輝太強,餘溫太熱,我抓不住也握不住。‘


    ‘你不試怎麽會知道抓不住?‘徐子捷扳過我的肩膀,讓我的臉麵對他的臉龐,‘你試試吧,你行的林菁,你要相信自己啊。‘


    ‘我不行的。‘我低下了頭,不去看徐子捷的眼睛,我怕那樣會使我忍不住哭出聲來,我不想的,‘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啊,可是我相信了又有什麽用?我一遍一遍地對自己說我行的,結果到了最後我還是失敗了,所以我不打算再相信自己了。‘


    ‘林菁!你怎麽忍心對我殘忍?‘徐子捷大吼。


    ‘笑話,是誰對誰殘忍?‘我吼得比徐子捷更大聲。我都已經答應杜德躍了,我都已經打算把自己傷痕累累的心交給他了,為什麽你要到這個時候才幡然悔悟?!


    徐子捷的眼光黯淡下去,沒了神采。半晌,他才用耳語般的聲音說了句什麽,還沒等我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麽,我便看到他從地上拾起一個大塑料袋。咦?什麽時候他提了個塑料袋過來我都沒注意到啊?可能是剛剛太驚奇眼前的美景去了吧。


    徐子捷從塑料袋裏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我,萬分抱歉的眼神:‘林菁,對不起,跟你相識那麽久,這還是我第一次送你東西。‘


    我緊緊地抓緊手上的這個綁著黃色緞帶的大四方形禮物盒,生怕它會突然從我手中丟失似的。嗬嗬~~~子捷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無論如何我都要好好保存起來。我掂量掂量了手中的盒子,發現還真不輕呢。


    會是什麽呢?我抿嘴偷笑,不會是項鏈什麽的吧?要真是項鏈多好啊,最好是上麵掛滿了閃亮的鑽石那種,那多漂亮啊……呃,不可能吧,禮物盒這麽大,不可能隻裝小小的一根項鏈嘛。那會是一個可愛的小新娃娃嗎?我記得子捷以前說過要送我的。嗬嗬,娃娃我也喜歡,娃娃多可愛……嗯,這好像也不大可能,盒子這麽重,不可能是裝娃娃嘛。


    管它呢,不管是什麽禮物隻要是子捷送我的就喜歡。主意打定,我迫不及待地問:‘子捷,我現在可以拆開嗎?‘


    ‘嗯。‘子捷笑著看我,溫柔溢在嘴邊。然後他歪著頭,紅著臉輕輕地對我耳語道:‘林菁,我喜歡你。‘


    啊,千年的等待啊,終於換來這低低的一聲沉吟。可是子捷,這一切,會不會太晚了?我埋下頭,不想讓子捷看見我眼睛裏噙著的淚花。子捷……也許我真的錯怪你了,也許你是真心愛我的,隻是你太內向,也太自閉,才不懂得表達自己的情感……


    我一邊難過,一邊麻利地拆掉包裝紙,打開了盒子——看著眼前的禮物,我失望得瞪大了雙眼。


    我搖了搖手上的盒子,責怪的語氣,‘子捷,你這送的是什麽東西啊?頭盔?你居然送個頭盔帽給我,還是黑色的,醜死了!‘


    ‘什麽啊,哪裏醜了?‘徐子捷不滿地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盒子,嘟囔著,‘挺好看的啊,我看著挺好的啊。‘


    ‘嗚~~~‘我看著徐子捷手中那個黑色的頭盔帽哭笑不得,‘你幹嗎送這東西給我嘛,真沒創意。想想電視上的劇情,男主角通常會買一大束紅豔豔嬌滴滴的玫瑰花,然後深情款款地對女主角說:‘親愛的,玫瑰代表我的心?‘‘


    徐子捷一記‘栗子‘飛過來:‘笨蛋,那不成了‘花心‘了嗎。‘


    ‘那……那……你就送我一顆鑽戒嘛,那多浪漫,多溫馨啊。‘我撇撇嘴,委屈得隻差沒掉眼淚了。徐子捷你這個笨蛋笨蛋笨蛋,你什麽時候要是有杜德躍一半的浪漫我就該搖旗高歌了。


    徐子捷又是一個‘栗子‘飛了過來,‘笨蛋,我倒是想啊,可我哪來那麽多錢?‘


    ‘我……‘我又急又氣,‘好歹你隨便送點小禮物都好啊,比如布娃娃,小飾物什麽的,都是小女生喜歡的,可是你偏偏送……哼!‘死子捷,臭子捷,我才不要原諒你呢,決不原諒。嗚哇啊~~~誰叫你這麽不討人喜愛。


    ‘林菁你真是個笨蛋!無藥可救。‘徐子捷黑著一張臉,還是一‘栗子‘揮了過來,‘送你頭盔帽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現在天寒地凍的,我怕以後你坐我摩托車的時候會冷到會感冒……‘


    ‘哼,誰說我以後要坐你車來著?‘繼續逗徐子捷,反正不說原諒他,嗬嗬~~~其實心裏已經湧起了一絲甜蜜。哎,哎,林菁你真是太容易被感動了,這樣可不行哦,你怎麽忍心撇下杜德躍,你怎麽忍心讓他獨自一人傷心難過?


    ‘你不願意嗎?‘突然刮過一陣凜冽的大風,好多小傘花紛飛著,落滿金黃色的憂傷。徐子捷鬆開了我的手,留下空落落的掌心。


    ‘我……我……‘怎麽辦?因為我的猶豫,因為我沒有說原諒,所以徐子捷要放棄了嗎?他真這麽快就放棄了嗎?……


    ‘林菁,不管你怎麽看我,怎麽想我,我還是打算為我們的愛情努力一回,即使你會……你會討厭我,我也不想把你讓給杜德躍,決不讓……‘徐子捷收起剛剛那種絕望哀傷的表情,希冀的神采閃閃。又吹過來一陣風,把他頭發上綴著的幾片金黃色小傘吹飛,散落在地……


    子捷……零下幾度的空氣啊,我笑得臉都僵了……因為徐子捷最後的堅毅,這一刻,我作了個重大的決定——原諒他,不管不顧地原諒他……我知道,不論我作什麽決定,都會有人受傷,可是這個受傷的人,終究還是要承受我所帶給他的傷痛的。


    “杜德躍……對不起……”我斜著眼睛去看杜德躍,在那輪廓分明的俊臉上,絲毫看不到憤怒的氣息。杜德躍很溫柔的用手摩擦著我的後腦勺,露出清清爽爽的笑容,那種明亮的笑容,把整個灰暗的天空都照亮了。


    “為什麽跟我說對不起?恩?寶貝你好象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事嘛!”杜德躍繼續笑,眼睛看向別處。“走,為了補償昨天沒有陪你過節的過失,我有義務陪你逛街。寶貝,待會你喜歡什麽,就買什麽,好不好?”


    “杜德躍,我都跟你說分手了,你聽懂了沒有?”我驚訝的去看毫無所謂的杜德躍,為什麽在我說出那麽殘酷的話語之後,他還能望著我態度安然的笑?難道他真的覺得無所謂嗎?我震驚了。


    “okok,寶貝,這句話你已經重複三遍了。難道你就真這麽狠心,一次又一次的戳著我那顆鮮血淋漓的心?噢,我受傷的心……”杜德躍搖搖頭,很受傷的樣子。可是那眉那眼,仍殘留著嬉笑的痕跡。


    “你……你……杜德躍,你給我老實點,我是在跟你說認真的,你別嘻嘻哈哈沒個正經,我要跟你分手呢!”啊~~~本來我是懷著一顆愧疚的心,忐忑不安地對杜德躍提出了這個請求,卻沒想到他不但無動於衷,反而還拿此時作樂,氣死我了。什麽愧疚啊,不安啊,通通被拋到了九霄雲外。當下我隻想對準杜德躍那張可惡的笑臉,送上一大籮筐的拳頭。


    “我要跟你說分手呢!”杜德躍尖著聲音模仿著我說話的樣子把話重複了一遍,然後笑得更放肆了,潔白的牙齒粉紅的牙床……在被我怒火騰騰的眼光殺得死了n遍之後,他才停止大笑,變回來原本深沉的聲音。“我說易拉罐,分手就分手嘛,你幹嗎搞得這麽嚴肅。好象我真應該哭著喊著跪在地上求你留下來才算配合你似的,哈哈~~~”


    我的心一沉,心沒來由的一痛,原來……原來杜德躍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啊,他那麽花心,談過那麽多女朋友,分分合合合合分分的,早就把分手這種事情當做家常便飯了。我算什麽啊,我隻不過是她眾多女朋友當中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色,在他偉大情史上匆匆走過的一個過客。虧我還像個傻瓜一樣在這裏愧疚不安,嚴肅認真的談什麽分手,而他卻在一旁像看笑話一般笑歪了嘴,這到底算怎麽回事?!


    “怎麽了,寶貝,怎麽不說話了?”杜德躍攬緊了我的肩膀,說話聲變得溫柔了起來。


    “走開,不要理我!”我推開他,孤立的站在寒風中。風呼呼的往我衣服裏灌,一離開杜德躍的臂彎,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冰山,那樣寒冷。


    “唉,寶貝你又是在鬧什麽情緒呢?你單方毀約,我不怪你;你說分手,我也同意了。而且為了讓你開心,我陪你逛街替你買單,你還有什麽不滿?恩?”杜德躍賴皮的又把我拉回了他的身邊,若無其事的攬住了我的肩膀。“好啦好啦,易拉罐同誌,看你那個委屈樣,好象我欺負了你一樣?……鬱悶了!”


    “哼,你就是欺負我了。”我鼻子酸酸的,眼睛也又脹又痛,好象有什麽東西在蓄勢待發。“你告訴,和我談戀愛你是不是隻當玩玩?是不是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纏著我也隻是為了跟徐子鬥氣而已?你說啊!”怎麽怎麽?眼淚?該死的東西,為什麽會在這時候噴湧而出?我真不明白,我不傷心啊一點也不傷心,可是我為什麽就流淚了?……我趕緊低下了頭,裝作看腳下的路,更多更多的眼淚翻滾著湧動著,一滴一滴砸在紅白相間的行人小道上。


    “天哪,我對你的真心蒼天可證!如果現在我手上有把刀,我一定把我鮮紅的心剖出來讓你看看,到底有多紅……”說著,杜德躍一臉悲痛欲絕地捂住了心口,像心髒病發作了似的開始抽風,搞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隻好一個勁兒的盯著鞋尖盯著路麵。


    “寶貝乖,別哭,等下我買漂亮衣服給你啊……哎!”杜德躍幽幽的歎了口氣,神不知鬼不覺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為我拭淚。另一隻手則煩躁地揉了揉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無奈的說:“……明明被甩的是我,結果你倒哭了,我還要嬉皮笑臉的來安慰你……靠,我還想哭呢……不行,我也得哭,咱們一起哭……”


    “啊失戀了,好慘我失戀了”杜德躍苦著一張鬼喊鬼叫的,把兩個剛放學從我們身邊走過的小學生嚇得飛也似的逃了。


    “別叫了,杜德躍你也真是的。”我破涕為笑,拿杜德躍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管你是不是真心的,都沒關係,算我欠你的。杜德躍你人很好,隻要改掉那嬉皮笑臉的樣子能夠正經一點,肯定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停!停!”杜德躍深情款款的看著我,蜜糖般的眼神。“我不會再戀愛了,我打算開個物品回收站,等什麽時候徐子捷不要你了,我再把你撿回來,哈哈~~~”


    “少來!杜德躍,你還有完沒完啊?跟你說正經的……”


    “我知道你是說正經的,我也是說正經的!”杜德躍撇過臉來直視我,笑容裏再也沒有輕浮的味道。“寶貝,你可以決定離開我,我也可以決定等你,這是我的自由,你無權過問。”


    “什麽啊?杜德躍你在說什麽傻話,子捷才不會不要我……如果他一輩子都要我,那你怎麽辦?”我死死的盯住杜德躍幽邃的瞳孔,卻怎麽也望不進他淩傲的靈魂。可是他麵部認真而又倔強的樣子,是那麽的清晰,清晰到讓我感到恐慌。


    “那我就等你一輩子。”杜德躍輕笑起來,沒有輕佻絕不輕佻。


    “別開玩笑了,我才不信你會這樣做。如果你真的這麽喜歡我怎麽會那麽爽快的放我走?杜德躍,你這個騙子王!”真是的,我怎麽會相信杜德躍的鬼話,還差點被感動。可惡,還我的感動!!


    “是嗎?寶貝……我也不想同意啊,可是我不同意有用嗎?恩?”杜德躍嘴角彎起,自嘲的笑笑。“你是來宣布分手的,並不是來征求同意的,難道不是嗎?……易拉罐,我太了解你了,一旦你決定的事情,便永遠都不會輕易說放棄,那麽,我說不可以,有用麽?你會呆在我身邊,死心塌地麽?”


    我一驚,再也說不出任何的話語。杜德躍……他說的每句話,都是鐵一般的事實。的確,我隻是來宣布的,並不是來征求同意的。從一開始,我就想,不管杜德躍同不同意,我都要跟他分手。


    我看見杜德躍望向旁邊商店櫥窗的腦袋,正一點一點的往頸子上耷去。


    “嗚~~~杜德躍你哭了嗎?對不起……對不起……”我抓緊了杜德躍的胳膊,愧疚的潮水慢慢的把我淹沒下去。


    “恩?什麽?哭?才不會!”杜德躍回過頭,臉上笑顏如花……倒,無心的男人,害我以為他在哭,白搭……“咦?寶貝你又哭了?啊~~~拜托你不要裝成這麽嬌弱的樣子好嗎?真受不了,平時你不是挺強悍的。”


    “你……啊算我自做多情好吧,真是的!”我迅速抹掉眼淚,在心裏狠狠詛咒杜德躍。太丟臉了,嗚嗚~~~我要克製自己,不許哭,不許感動,不許愧疚!哼!


    “你不知道我現在心裏有多痛,我難過啊……哎,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就讓我親一下,算是為我們的短命的戀情畫上句號……”然後杜德躍毫不知恥的緊盯著我的嘴唇,色眯眯色眯眯的眼神,活生生一隻大尾巴色狼!


    親……親一下?我搖晃著腦袋瓜想,拚命的想……親一下就親一下吧,我欠杜德躍的太多,反正他都已經親了好幾回了,再親一下也沒關係。恩,注意打定,我停住腳步,閉上眼睛,等待那個另人窒息的吻。


    …………沒反應?…………還是沒有反應?……奇了怪了。我睜開眼,看見杜德躍正托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怎麽了?”我腦子裏亮起無數個問號。


    “哈哈~~~寶貝,要在平時我這樣說,你不是吹胡子瞪眼睛就是大罵我流氓,而今天……我感覺有些不對頭啊,正在打量你是不是戴著麵皮的另一個女人,用易拉罐那張可愛的臉來迷惑我放錯?!”說罷,杜德躍捏起我的臉皮扯了扯,笑意越來越濃。“哎呀呀,原來是真的易拉罐啊……嗨,我說寶貝,你這樣做可不對喔,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放你走,結果你卻在這裏勾引我,你說你是不是很壞?……不行,我改變注意了,我打算賴你一輩子……哈哈~~~”


    “你……你流氓,明明是你說……是你說……親一下的……現在卻怪我頭上來了,你……你……哼!”我一急,說話都說不清楚了,隻得又氣又急,紅著臉蛋跺著小腳。


    “喲,我隻是開個小小的玩笑,沒想到你還當真了,我平時不是經常開這種玩笑嗎?你不也從沒當真過呀!哈哈~~~現在這是……愛上我了?反正我不管,我被勾引被誘惑了,所以不打算放你走……”杜德躍無賴的笑啊笑的,把臂下的我勒得死死的。


    “你敢!”話一出口,一個不明物體從天而降,砸在杜德躍蓬鬆的頭頂上。


    “操,tmd什麽鬼東西?痛死我了!”杜德躍鬆開我一邊揉著被砸痛的腦袋,一邊彎下腰去拾地上的硬土塊。土塊?不下雨不下雪居然下土塊?


    “哈哈~~~杜德躍你活該,你欺負我連老天都替我抱不平,下土塊來砸你來了。”我站在一旁拍著手笑,hoho,活該活該。


    “最毒婦人心啊!”杜德躍不滿的咕噥著,抬頭去看掉天。突然,他衝過來用勁推了我一把,站心不穩加推力太重,我踉蹌著摔出一米多遠,撲倒在地。


    啊我不就是幸災樂禍的拍了兩下手掌嘛?有必要這樣麽?我生氣的鼓起腮幫子,鼻孔噴著粗氣正打算把杜德躍罵得狗血噴頭。卻看見一個更加大的不明物體,直奔我剛剛落腳的地放,“砰”的一聲砸在杜德躍的頭上,瓦片四射,飛出來的泥塊炸成了花。


    杜德躍倒在血泊中,倒在一大堆碎瓦片和碎泥土的包裹中,那個圓形的綠色仙人掌,滾出地麵好遠好遠。


    “啊”我以為我的聲音一定是世界上最最淒厲的慘叫聲,沒成想吼了出來卻隻有模糊嘶啞的“哼哼”聲。我跌坐在原地,意識渙散,隻有洶湧的眼淚,流成千古的絕響。


    四周開始慌亂,有很多婦女小孩驚叫的聲音。開始有人群往這裏聚攏,聚攏……小孩子紛紛捂住了眼睛……


    我整個身體都趴在了地上,不敢去看杜德躍那血與泥土的糾葛,不想去看杜德躍那被浸紅了的衣裳……三樓陽台,李雨純那張蒼白而又猙獰的麵孔,已經掛滿了淚水。她淒厲的叫,一遍一遍的叫“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黑色的長發在風中張牙舞抓,似在呐喊……她一直死死的盯住倒在血泊中的杜德躍,絕望哀傷的眼神,再也再也挪不開了。一個蒼老的老伯站在她的身邊,緊緊的抱住她消瘦的身子。他滿是皺紋的臉已經被驚恐填塞得滿滿,兩行渾濁的淚水,在臉龐上彎曲蔓延……


    我閉上眼睛,聽到有救護車“滴答滴答”的聲音當最後一滴眼淚流出眼角的時候,我徹底失去了意識,昏迷於杜德躍相隔一米多遠的地放。


    “如果明天在早晨7點鍾之前,他還沒有醒過來,就再也不會醒來了……”恍惚間,一個白色的影子隱隱綽綽的,模糊悠遠。


    “什麽意思?不會醒來?那是什麽意思?醫生,你要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朦朦朧朧,我看見一個有著和我一樣臉麵的女生,正淚流滿麵,苦苦哀求……


    “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會不會成為植物人,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不要!我伸出手想抓住那抹白色的影子,伸出手卻怎麽也夠不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我的眼前慢慢縮小縮小,最後變成黑暗裏一個細小的光點兒。


    “滴滴滴,懶豬起床,懶豬起床……滴滴滴……”與平常沒有不一樣的早晨響著悅耳叫聲的鴨子鬧鍾,又輕又軟的藍色被絮,畫著藍色噴彩畫的天花板……我從噩夢中驚醒,額頭上淌出冷汗,臉上掛滿淚珠!


    穿白色大褂的醫生飄渺的話語似乎還縈繞在我的耳旁,讓我不得不再回響起那個黑沉灰暗的午後,那個杜德躍躺在街道的血泊中我驚叫不出聲的午後……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麽不真實,恍如一個可怕的夢境!如果一切,真隻是個噩夢,那該多好,那我就不會有難過,也不會有悲傷。


    今天是杜德躍昏迷的第四天,四天了……他靜靜的躺在蒼白的床塌上,擁有蒼白的麵容,蒼白的血色,蒼白的氣息……好蒼白!我受夠了杜德躍的沒精神,我厭惡及了那種明晃晃的白,白得刺眼,讓人感受著生命是多麽的脆弱。


    我多希望什麽時候,在我死死盯著杜德躍出神的時候,他會突然神奇的清醒過來,然後一如往常那樣對我眨巴眨巴著眼睛,嬉笑著說上幾句俏皮的話語。


    可是一天又一天,神奇,始終沒有在我的門前駐步。我聽著杜德躍沉靜均勻的呼吸聲,看著他神態安詳的睡容,淚一滴一滴,班駁而行。想起了他以往對我種種的好,淚,落得更洶湧了。


    從來沒想過,當杜德躍躺著病床上的這一天,我會這麽難過。難過像凶猛的海嘯,從身體某個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一點一點的侵筮我的靈魂我難過,並不是因為杜德躍替我挨了這一砸的感動,也不是因為我先前拋棄了他的愧疚,隻是真的難過,很難過。


    “叮鈴鈴……”大廳裏響起突兀的電話鈴聲。我跳下床,光著腳板踩在地上,“啪啪啪”的聲音從臥室蔓延到客廳,冰冷的心已經感受不到地板的寒冷。


    “喂,林菁麽?”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徐子捷遲緩的問。“準備好了嗎?我在樓下,等你。”


    “剛起床……等我五分鍾……”我揉了揉脹痛的眼睛,都怪昨天晚上哭太久,才會把眼睛哭成現在這樣。都腫了,眼袋也浮腫了,一定很難看了啦……估計等下杜德躍醒來看到我,又該笑話我了!……醒?杜德躍,他會醒麽?心像被千萬隻螞蟻嘶咬般的痛,一陣一陣的。我虛弱的靠緊了沙發,全身倍感無力。


    “恩,我等你。”徐子捷有些感傷的,頓了頓,又加了句。“林菁,別擔心,德躍會醒的,他一定會醒的。”


    “恩,知道了,他會醒的。”我堅定的回答,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徐子捷,仰或是在安慰我自己。“掛了,拜拜!”


    “好的,拜拜……等等,林菁,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電話那頭的徐子捷憂心重重,吞吞吐吐,想說又不好說的樣子。


    “什麽事?你問吧。”


    “如果……我是說如果……德躍他……他醒不來,怎麽辦?”一枚超重炸彈,把我期望的心轟炸成碎片。這也許是事實,可是這也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醒不來,怎麽辦?怎麽辦?……


    “不會的,不會醒不來的。”我情緒激動的吼了起來,想起杜德躍那種無拘無束爽朗的大笑,眼淚又止不住了。原來,杜德躍給我心裏的撼動,可以這麽大這麽重。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隻是……林菁,我隻是想問你……如果他醒來了,或者沒醒……這是否會幹涉到,你的決定?”隔著長長的電話線,我都能感受到徐子捷憂鬱慌亂的心。這幾天,我為杜德躍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想必他也看到了。


    話到這裏,我也算明白徐子捷所擔心的根本了。我沉著冷靜的回答:“子捷,老實告訴你,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對於杜德躍,說我對他毫無感覺,那是不可能的。我喜歡他,就像喜歡你一樣的喜歡他……子捷,也許聽到我這樣說你會笑我不恥,可是我現在心裏的感受就是這樣的,我不想騙你。你們是性格類型兩種完全不一樣的人,你們有不同的魅力光圈,都在深深的吸引我,讓我靠近。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喜歡誰多一點……子捷,如果……如果他沒有醒,我就等他醒的那一天,因為我想給他一次機會,一次和你公平競爭的機會……以前的以前,他永遠都是被你的光輝所覆沒,站在最底層的,那對他不公平,太不公平……”


    “我……我明白了……”徐子捷幽幽歎了口氣,不重,卻足夠傳到我的耳邊。“最後問你,你,還喜歡我麽?”


    “喜歡,從我見到你第一麵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我不知道將來會怎麽樣,至少現在,我很喜歡很喜歡你。喜歡你,和喜歡杜德躍,那根本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子捷,請原諒我,雖然現在我還不知道自己喜歡誰多一點,但我相信以後,遲早一天,我會知道的……好了,我掛了!”然後不等徐子捷回複,我已經急急的掛上了電話。


    我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抹掉水氣,看鏡中濕漉漉的自己,伸手觸及,卻有熟悉的溫度。一個一見鍾情,一個日久生情。徐子捷,杜德躍,你們說,究竟,哪一種感情,才更可靠呢?我期待著。


    …………


    明朗的天空,甚至有淡淡的晨光鋪瀉開來,籠罩著剛剛蘇醒的城市,生機勃勃。今天是個好天氣,沒有陰沉沒有冰淩的風。我深吸幾大口氣,好清新的空氣喔,它在體內運轉流竄。新的一天,新的的生機,隱約間,這似乎在預示著什麽美好的事情。


    跳下車,我在徐子捷的扶持下,一步一步朝杜德躍的病房邁進。熟悉的走廊,熟悉的座椅,甚至連有些匆忙而過的臉龐,都漸漸變得熟悉了。


    到了……就快到了……隱約的,我聽到從病房裏傳出來的高聲闊笑,那笑聲幹脆爽朗,像清脆的歌聲像好聽的樂曲。我的身子猛顫了一下,疑惑而又驚訝的看著徐子捷:“子捷,你聽到了麽?笑聲,杜德躍的笑聲。”


    “什麽?”徐子捷懵懵懂懂的看著我,無厘頭的樣子。“我什麽也沒聽到。”


    “笑聲啊!杜德躍的笑聲。”我側著耳朵去聽,沒錯,是笑聲,若有似無的,從杜德躍的那個房間傳來。杜德躍醒了?他真的醒了?我激動得小臉緋紅,加快了步子往病房裏走去。


    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我克製住狂亂跳動的心,終於走到了病房門口。我的眸子被點亮了,但隨即又黯淡下去,仿佛黑暗中燃起的一團火被驟然而至的雨水澆滅。因為這時,笑聲已經嘎然而止,一瞬間,身邊又恢複成死一般的安靜。


    我的手搭在圓圓的鐵門把上,卻終究沒那個勇氣擰開……耳朵貼著門,仍舊聽不到任何聲音……真是幻聽麽?他還是沒醒麽?……我掉進了黑色的漩渦,隻覺得天旋地轉。


    不對,不會的。剛剛那明明是杜德躍的聲音,那麽清晰,就像他每次放開嗓子心無城府的大笑一樣,不可能是幻聽!我重新鼓起勇氣,杜德躍,沒有我的命令,你怎麽能沉睡不醒?怎麽能?徐子捷的手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給我體內注入了兩個人的勇氣。


    我望著了徐子捷一眼,堅定的笑容:“杜德躍,一定已經醒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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