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吃苦受累,還不是想起帶頭作用,讓咱社員們積極出工。”郝銀鎖看不慣郝母道,“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笨蛋了。”


    “你他娘的到底是誰的兒子。”郝母惱羞成怒道,“處處跟老娘作對。讓你幫我們的,處處幫他說話,真是氣死我了。”


    郝銀鎖幹脆說道,“爸他別下地就好了,甭掙工分不就得了。”


    “不掙工分咱們吃什麽、喝什麽?”郝母沒好氣地說道。


    “咱們喝西北風唄!”郝銀鎖隨口說道,忽然又吊兒郎當地說道,“哦!可以喝城裏的風。”


    “你個不孝子!”郝母抬手將炕尾的掃炕的笤帚疙瘩砸向了他。


    這臭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他們心裏不舒服,還提這茬。過年從城裏回來,對村裏人說的是:俺家銅鎖在城裏當工人了,吃上皇糧了,可內裏咋回事,村裏人不知道,他們自家人能不知道,開的工資也將將的顧著他自己,就別說支援家裏了。一個月二十一斤糧票,可憐巴巴的都吃不飽,也餓不死的。


    也就他們自己自欺欺人,村裏人早就知道了,隻不過沒說破而已,和人家大隊長兒子相比,都沒有外調手續,沒有公社的扣的戳,工人!


    嗬嗬……有就充其量是個進城幹的副業工而已。


    郝銀鎖接過笤帚疙瘩,放在了炕尾然後道,“我出去了。”


    “孩子爸,給長鎖打封信,問問銅鎖什麽時候轉正。”郝母希冀地說道,“等轉正了,也能支援家裏些。早知道不放走銅鎖了,放走了一個大勞力,家裏隻剩下老的老,小的小了。”


    “打什麽信,咱家銅鎖雖然認的字,但是沒有文憑,怎麽轉正。”郝父理智地說道。


    “那咋辦?”郝母一聽就著急道。


    “慢慢熬吧!”郝父長歎一聲道,“能顧著自己就行了。”


    “長鎖的媳婦不是很有本事嗎?就這點兒本事,也配稱junzhang的姑娘。”郝母氣得靠邊口不擇言道。


    郝父也不理會,反正在家裏說說,城裏的媳婦兒又聽不見。


    重重的歎口氣,隻是丁家小三回來了,還騎著自行車,前後都挎著籃子,不知道又從城裏帶回來什麽?要是老婆子知道,又該炸毛了。


    這同一天結婚,差別怎麽這麽大呢!


    “媽、媽,丁家的國良哥從城裏回來了,還騎了輛自行車回來。”郝鐵鎖人未到聲先到。


    “孩子爸,鐵鎖說什麽?”郝母一臉震驚地說道。


    郝鐵鎖蹬蹬跑進來道,“那自行車我爸也看見了。”


    郝父直接拿起炕尾的笤帚疙瘩砸了過去,“你是村裏那碎嘴的婆娘嗎?說這個幹什麽?”


    那笤帚疙瘩正巧砸到郝鐵鎖的腦門上,頓時就紅了,捂著腦袋,“爸,您打我幹什麽?”


    “該打!亂嚼舌根。”郝父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給我說說咋回事?”郝母伸手一把抓住郝鐵鎖的胳膊道。


    “行了,我告訴你。”郝父看著她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國良從城裏回來,騎了輛自行車,就這事?有啥大不了的。也值得他們大驚小怪的。”


    “這還不是大事啊!咱家跟人家丁家又拉大距離了,人家自行車都騎上了,咱家又要被村裏人笑話了。”郝母提高聲音道,“這還不嚴重!”


    “小兔崽子,看你了幹的好事?還不趕緊給我滾,咋就你嘴欠。”郝父破口大罵道。


    郝鐵鎖趁機逃出郝母的如鐵鉗般的手,趕緊跑了出去。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郝母喃喃自語道,雙眸沒有焦距,跟失心瘋似的。


    “你也別胡思亂想?”郝父勸她道。


    郝母緊抓著郝父的胳膊道,“你說咱家長鎖咋恁笨了,你看看人家海杏哄著男人的心,真是要啥給家裏買啥?怎麽長鎖笨的,半個子兒都扣不出來。”


    “等咱家長鎖熬到團職,也會是要啥有啥的。”郝父寬慰她,也說給自己聽。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啊!”郝母一把臉沮喪地說道。


    “隻希望兒子爭氣點兒。”郝父現在也無力跟人家海杏比了,差距太大,是拍馬也趕不上。


    “對,給長鎖寫信,讓他趕緊升官兒,那樣的話,咱們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郝母還拽起文來,“什麽大官的閨女一點兒都靠不住。”


    郝父苦笑一聲,升官?這老婆子以為升官跟喘氣那麽容易嗎?


    算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的好,該想想這日子怎麽過,才現實。


    &*&


    夜色朦朧,吃罷晚飯,丁海杏洗漱幹淨了,就坐在床上,暈黃的燈光傾瀉了一地。


    “寶寶,媽媽跟你說話聽的見嗎?”丁海杏雙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寶寶,我是你媽媽,記住媽媽的聲音哦!輕輕柔柔、軟軟甜甜的,就是媽媽的聲音哦!”


    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的戰常勝聞言放下手裏的筆道,“你現在跟他說話,他聽得見嗎?才四個多月,就是生下來也狗屁不通!”


    丁海杏溫柔地說道,“寶寶,我們不理你爸爸,怎麽能這樣小看我們呢!”抬眼看著戰常勝嗔怪道,“說我們寶寶的壞話,小心寶寶以後不理你。”如秋水般的雙眸閃過一道燦爛的流光道,“我告訴你,你經常跟我們寶寶說話,寶寶就會記住你的聲音。”


    “真的,假的!”戰常勝狐疑地看著她道。


    “你不知道胎動嗎?”丁海杏眉眼含笑地看著他道。


    “這個我知道,可這跟你和寶寶說話能有什麽關係?小屁孩兒聽得懂什麽?”戰常勝挑眉問道。


    丁海杏又不能詳細地向他說明胎教,隻能無賴道,“不管寶寶是否聽得懂,你都給和寶寶說話。”拉著他的胳膊撒嬌道,“好不好嗎?”嬌嬌軟軟的嗓音像棉花糖一般輕輕柔柔甜甜的,讓他的身子酥了半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讓人不忍拒絕,豎起食指道,“就五分鍾。”


    被丁海杏癡纏的沒辦法了,戰常勝隻好應道,“就五分鍾!”


    “嗯嗯!”丁海杏忙不迭地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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