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冷冰冰的水,紮手,凍的手紅通通的,郝長鎖彎著腰埋頭使勁兒地洗。心裏打定主意,明兒一定先讓家裏人在澡堂子裏多泡泡。


    唉……誰讓自家媽媽造的,隻好兒子來遭罪了。


    洗好了衣服已經晚上十一點了,童雪將新鋪蓋鋪在了床上,郝長鎖縮著脖子畏手畏腳地進來,“我回來了。”


    童雪看著他道,“趕緊上來暖和暖和。”


    郝長鎖如猴子似的躥到了被窩裏,“外麵可真冷啊!滴水成冰。”


    “你把被單晾在哪兒了。”童雪插上房門坐進了被窩裏。


    “聽你的晾在外麵了,估計這會兒凍的梆梆的了。”郝長鎖咬牙切齒地說道,“凍死那些臭虱子,讓它們咬我老婆。”


    童雪聞言眉眼含笑,輕哼一聲道,“別忘了那些虱子是誰帶來的。”


    這躺在床上,卻還是感覺身上癢癢的。


    童雪這抓抓,那撓撓的。


    “你說你明明知道他們身上有虱子,還讓他們來家裏幹什麽?這虱子不好滅。”童雪滿腹怨氣,語氣就不善道,“真是的我感覺全身都是虱子。”


    一抬眼就看著郝長鎖光溜溜的倆胳膊在被子外麵,“你幹什麽呢?不怕著涼啊!”


    “我這樣,虱子咬我就不咬你了。”郝長鎖大義凜然地說道。


    一句話讓童雪心裏所有的怨氣一下子消散的無影無蹤的。


    不得不說郝長鎖哄女人卻是有一套。


    “明兒帶著爸媽他們好好去泡泡澡。”童雪溫柔地說道。


    “這不用你說,明兒吃完早飯我就帶他們去洗澡,絕對不會在坐床了。”郝長鎖保證道。


    “咱這兒的房子小,為什麽帶他們來?”


    郝長鎖立馬說道,“我知道,可爸媽來了,就想著多在家裏待些時候,好不容易來一趟。”語氣可憐兮兮的。


    童雪在心裏歎了口氣道,“算了。”反正也住不了幾天,頂多他們回去了,她再大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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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於郝家人給郝長鎖帶去的風暴,暗流湧動。在杏花坡的丁家,可就是過的溫馨團圓年。


    分好了肉的第二天就開始煮肉,蒸饅頭、炸丸子,好像把這一年不曾吃過的肉與油都卯足勁用在這年夜飯上了。


    過了一個最為充足的年,仿佛把前兩年不曾吃到的,都集中在了這一頓飯上了。


    丁海杏把豬下水,整出了溜肝尖,溜肥腸、炒腰花……將她乎熟的豬肚,醬豬肚和豬肘子肉切盤,最後上來的是吹皮可破般的血腸。


    丁媽出手自己烤的豬皮凍,吃的口感柔韌勁道,自家速凍的綠色野菜,開水沸煮後,涼調後口感特鮮美,自家晾曬的榛蘑和鬆樹傘蘑菇,將養的小笨雞殺了燉蘑菇、秋季晾曬的幹豆角,高湯燉幹豆角、瘦肉炒酸菜。


    丁海杏看著整整擺滿炕桌的飯菜,如貓兒般琉璃似的雙眸看著丁爸道,“爸,您不會不讓我們女人不上桌吧!”


    “你這丫頭,沒看見我讓你哥弄了兩個炕桌。”丁爸嗔怪地看著她道。


    菜太多了所以兩個炕桌合成了一個,擺在了丁爸、丁媽的床上。


    “這還差不多。”丁海杏噘著嘴眉眼含笑地說道,“值得表揚。”


    “那是!”丁爸瞥了她一眼道,“咱雖然是比芝麻還小的生產隊長,怎麽說也是組織的人,聽黨的話,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很尊重婦女的。解放後咱家可沒有女人不上桌的習慣。”


    “嗬嗬……”大家聞言笑了起來。


    戰常勝打開拿來的茅台酒,半起身為丁爸滿上,丁明悅舉著杯子道,“大過年的,給我也來一杯。”


    “好!”戰常勝也為她斟滿了,抬眼看著在坐的人道,“還有誰要。”


    “我也要。”丁國棟出聲道,伸手道,“我自己來。”接過他手中的茅台酒。


    “還有我。”丁國良看著酒眼饞道。


    “我也要,我也要。”應解放眼巴巴地瞅著酒瓶道。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麽酒。”丁爸臉色不悅道,你們這麽一分,我還能喝多少。


    丁國棟他們三個不知所措的你看我,我看你的。


    “都長大了,是大男人了,是該知道酒的滋味兒了。”丁媽非常支持道,就這樣一分,老頭子才不能喝醉了。


    “國棟,倒酒。”丁媽指指酒杯道。


    丁國棟眼神瞟向丁爸,丁爸看看丁媽,點了點道,“倒酒。”


    “哎!”丁國棟高興地應道,一一給兄弟們滿上。


    “你們別倒太滿了,溢出來就浪費了。”丁爸緊張兮兮地說道。


    其實大家都知道丁爸的小心思,丁國棟倒完酒,笑著說道,“爸還剩不少,夠您喝了。”


    “爸,我這一杯就夠了。”戰常勝也湊上來道。


    丁爸聞言飛快地把剩下的酒瓶藏到了身後去了,逗得大家直樂。


    “爸您要喜歡喝酒……”


    戰常勝的話還沒說完,丁媽接著話茬道,“過年有酒喝就成了,平常喝什麽?飯都吃不飽!”炕桌下的手扯扯丁爸的衣服,目光直直地看著他好不溫柔地說道,“你說對吧!老頭子。”


    受到丁媽的威脅,丁爸點頭道,“隻要過年有酒就好,就好。”隨即舉起酒杯道,“我們來幹杯,預祝在新的一年裏,事事順心,萬事如意。”


    “幹杯!”有酒的舉起了酒杯,沒酒的舉起了水杯。


    “爸,您在新的一年裏有什麽心願?”丁國良咽下火辣辣的酒液道。


    “當然有了,第一就是希望明年如我的名字一樣地裏的莊稼大豐收。”丁爸放下手中的酒杯道,“第二,我們都能吃飽飯,第三,我們大家都健健康康的,第四希望你們工作都順利,第五……”


    “老頭子,你全說了,我們還說什麽?”丁媽趕緊出聲攔著道。


    丁海杏打著手語為紅纓翻譯,他們說的語速太快,句子夠長,對於紅纓讀唇語的初學者有些太難了。


    “好好好,你說?”丁爸不好意識地說道,“我的願望好像太多了。”


    “我說什麽?都讓你說完了。”丁媽嗔怪地看著他道,“哦!有了,明年杏兒給咱生個大胖外孫子。”


    “這個好!”戰常勝立馬響應道。


    “媽,說什麽呢?”丁海杏不好意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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