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初立即上前打開蓋子,一股濃鬱的酒氣撲鼻而來。


    這股芳氣與烏衣青梅酒的香氣相仿,清冽如晨間泉水卻又帶著新生的青澀與酸甜。仔細再聞,卻又不單單是酒的味道,還有一種食物的醇美香甜參雜了在裏麵。


    玄初探著身子向裏麵瞧了瞧,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墨塵雖然保持之前的姿勢沒動,眼神的變化卻逃不過九洛的敏銳。


    看來,他上鉤了。


    她早從屋裏拿來幾隻白瓷小碗並三雙玉箸出來。


    “尊上,要不要嚐嚐?”


    墨塵抬眼看了九洛一眼,又看了眼桌上的玉箸,明白這壇子裏的不是酒。


    可是卻散發著誘人的酒香。


    他放在桌上的纖長食指敲了敲桌麵,九洛會意,立即把玉箸伸進壇子裏,夾出一枚色澤鮮潤如同樹上新摘下的棗子。


    頓時,一股醇香甜蜜的芳氣在院子裏彌散開來。


    九洛見墨塵、玄初的目光都盯著這枚棗子,遂唇角含笑把它放進一隻小碗裏。


    淡黃色的月光下,白瓷小碗裏的那顆棗子如瑪瑙靜置其中,可這隻瑪瑙不同於一般珠寶,卻誘發著人的食欲。


    九洛把碗箸推到墨塵跟前:“尊上要不要嚐嚐?”


    他挑眉撩她一眼。量你也不敢耍什麽花招。


    接過玉箸夾起瑪瑙,誘人的醇香更甚。放進嘴裏,一口咬開紅棗,蜜甜伴著酒的清冽在舌尖炸開,如春日午後初見秋千架上站立著高高蕩起的少女,裙裾飛揚,笑聲肆意,一種無法言說的醉意撞進心房。


    墨塵閉上眼慢慢咀嚼著,臉上浮起無法掩飾的驚喜。


    玄初看看墨塵又看看九洛,拿起玉箸要伸進壇子裏。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擋了過來,順勢把壇子攬到自己懷裏。


    玄初舉著玉箸尷尬的站在八仙桌旁,看著尊上他老人家夾起一顆棗子放進嘴裏,又夾起一顆放進嘴裏,享受的表情令玄初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接連吃了十幾顆,墨塵才停了下來。


    “這叫什麽名字?”他問。


    九洛想了想,娘親教她釀棗時隻說是醉棗。她在娘親教的方子上又加了幾道工序,改良了一下,要想圖謀他的幫助,得想個高妙的名字唬住他。


    他是仙,就叫醉仙玲瓏棗好了。


    九洛把自己臨時起意編的名字念了出來,墨塵跟著重複了一遍:“醉仙玲瓏棗,嗯,是個新鮮玩意。”


    他又抬頭看她:“說吧,你這番心思是有什麽事想求本尊?”


    九洛坐到他對麵,衝著那張清冷卻讓人看一眼就控製不住心悸的臉笑了笑。


    他那麽聰明,她怎麽可能瞞的過他。


    自從花果山回來後,他得了她一壇子酒,不但沒有喜色,反而變本加厲的折磨自己,九洛怎麽也想不通。


    直到前幾日的一個晚上,她像往常一樣去陪他下棋,大殿內卻沒有人。


    她平時不敢亂看亂摸,那日他不在,便在他寢殿裏溜達了一圈,順便掀開一塊金色錦緞。


    那麵鏡子十分古怪,她的臉貼上去都不見她的眉眼。


    九洛還想細細揣摩,殿內響起墨塵的腳步聲,她嚇得趕緊把錦緞又蓋了回去。


    回去休息時,她召喚出幻魂龜,問他可知晚上見到的那麵鏡子是何物。


    幻魂龜哈欠連天的伸著脖子,回憶了半天,才想起那麵鏡子有可能是上古遺留下來的寶貝,古今鏡,可探人行蹤。擁有人法力越高,古今鏡的威力越大,能把想見之人遠在千裏做些什麽如實展現出來。


    九洛聽完嚇起一身白毛汗。


    難怪這陰陽怪氣的家夥突然怎麽哄都哄不好了。


    原來人家已經揭穿了她的謊言,卻還在看著她賣力的表演。


    卑鄙的無賴。


    不過,因為她打不過卑鄙的無賴,隻好換個方式得到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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