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了飯,步天就跟屁股上長了痔瘡一樣,一刻也坐不住,緊緊的盯在布正龍身後,隻要他一有出門的意向,步天就立馬追上去。


    嬸子知道他沒進過山,也不笑他,從屋裏拿了兩個綁腿的護腿過來。


    “戴上這個,山裏路不好走,這時候灌木多,要是褲子被刮破了,被蛇蟲咬了就麻煩了。”步天邊聽著,邊將護腿係在褲子外,雖然不好看,但是好歹心裏有了保障。


    步正龍是個說話算話的人,裝好槍腰裏別好獵刀,渾身裝備好,才帶著步天出了門。


    而步天也被打扮了一番,換了長筒的膠鞋,又被塞了一把鋒利的小刀過來。


    魏叔已經帶人等著了,加上步天還有那個小全一共八個人進了山。


    小全是個與步天差不多年紀的小夥子,看著又瘦又精,特別皮實。可能因為哥哥剛出了事,他有些擔心,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全,你發現你哥的地方是在哪?”魏叔問。


    “就沿著我家屋後那條道上去的山腰往裏走。”小全說著,一手指著一個方向。步天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入眼的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樹葉綠的發亮。


    “大全這時候進山做什麽?”


    “我媽病了,他上山找藥,順便采點桑葉。要不是我媽不放心讓他帶著槍,現在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小全沮喪的道。


    步正龍拍拍他的肩安慰了兩句,就悶著頭往上走。


    這不是旅遊景區的山,沒有雕琢好的石階路,也沒有專門圍好的圍欄。一切都顯得自然卻又驚奇。步天沒帶相機隻帶了手機,不過此時急著趕路,他也不好表現出很悠閑的樣子。


    有魏叔和步正龍在前麵開路,步天也沒有怎麽覺得山路不好走。不過可能是前段時間雨季下雨太多,地下不幹,有時候一個不注意就可能踩到被落葉樹叢掩蓋住的坑,摔得個狗吃屎。


    好在小全及時扶住了他,步天有些鬱悶。越往裏走,步正龍他們越是警惕,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就是這裏。”走了大半個小時才走到了大天出事的地方,地上還有些血跡和打鬥的痕跡,不過打鬥的痕跡不重,顯然大天是很輕易就被人打倒了。


    幾人觀察著那塊地方,有一個漢子眼尖,在其中一棵樹上發現了痕跡。是一個腳印,很淡,而樹上的某一顆樹枝上,也有相同的腳印。


    “隻是人吧。”魏叔很肯定的道。


    “是誰,是我們村裏的麽,居然敢打傷我哥,看我不跟他拚命。”小全咬牙切齒的道。


    “不一定,你看,從這痕跡看來,那人一定是突然從樹上撲下來的,你哥反應快開了槍。那人躲避的時候踩著樹躲開。不對,這腳印是斜踩在樹幹上,也沒有見手印,人怎麽能憑空踩到樹幹上,又不是動物。”魏叔原本還很肯定的推測著,可是很快他就有些訝異了。


    “是長得很人很像的動物?”


    “野人?"步天接了一句。


    步正龍搖頭:“不可能,我待這裏幾十年我知道,山上沒有野人。”


    “那不一定,山裏的事沒個準。等大天醒了再問問,到底是什麽東西。”魏叔下著結論。


    步天在周圍看了一圈,發現有幾顆樹上多出了一個洞,洞隻有食指大小,洞口斜向上出現的。步天也沒在意看,以為是蟲拱的。


    看了一圈也沒下結論,不過知道了肯定不是野豬之類的野獸。步正龍異常擔憂的帶著幾人繼續往深處走,至少要知道是什麽東西才是。


    越走越深,步天的感覺中,他們走了至少有好幾個小時,他走的腳都挪不動了。事實上,現在不過才三點。城裏人缺乏鍛煉的缺點顯現出來了,步天雖然時常帶著一群小豆丁跑來跑去,畢竟沒有這樣辛苦的走過山路。


    漸漸地,他落在了最後麵。而小全早在他們決定再往裏走的時候就回去了,要照顧他哥哥還要照顧家裏生病的母親。


    魏叔和步正龍正討論著會是什麽東西,邊上四個漢子開始還很警惕,後來就有些鬆懈,邊走邊說笑,間或者給步天說明,什麽樹什麽草什麽動物。步天也樂意聽他們說,邊走邊問。


    這時候日頭正毒,地氣上升,樹林中又悶熱又難聞,一股腐敗的泥土氣味熏得人有些難受。


    路上遇到不少兔子野鼠,還有些小的動物,看得人特別驚奇。“可惜現在沒時間,不然這時候進山打獵,可是能獵到不少好東西。”


    “是啊,我前年吃的那隻野豬仔可真是鮮嫩。”


    邊說邊走,幾個漢子沒感覺到什麽,步天漸漸有些跟不上了。大腿被一叢荊棘刮破,他咬著牙拔了腿上的刺。見前麵一個漢子挑走了纏在樹上的一條丈長的花斑蛇,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腦袋,他向來怕這種東西。


    看看時間已經三點多了,再不回去,怕是要走到黑才能下山,他跑到步正龍身邊,“叔,叔,還要往裏走麽?”


    步正龍回頭看他,又看了看天色,見跟來的幾個人都臉色通紅,不由得歎口氣。“再往前走一點看看,要是沒什麽就先回去,明天再來,今天出來的急了,時間不夠。這山又這麽大,得好個月找。等明天把喂得狗帶上,我們這漫無目的找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


    魏叔朝他點點頭,然後關切的看著步天:“喝點水吧,是不是累了,你們走不慣山路,小心著點別摔到了。”


    “恩,謝謝魏叔。”步天喝了口水,擦著臉望向四周。


    這時候他已經完全分不清方向了,要不是看著太陽,可能完全迷失在山林裏了。


    而就在幾人休息的當口,有什麽東西悄然靠近。


    那是一條足有雙指粗細的蛇,長有一米多,在滿是落葉和泥濘的土地上蜿蜒前行。


    “是不是有聲音?”就在幾人準備往前走的時候,魏叔突然凝聲道。


    所有人的手立馬摸到了腰間的□□上,步天也有樣學樣的握住了匕首。所有人都屏息聽了一下,這時候隻有微風吹過樹梢發出抖動樹葉的沙沙聲,和鳥撲簌著翅膀發出的叫聲。


    “魏大哥,你聽了到了什麽?”步正龍還是不相信魏叔會聽錯,畢竟他在山裏的時間比自己多,也有經驗。


    “沒事,可能是我聽錯了。走吧。”他們走了一段時間之後,依舊沒有任何異常。而所有人卻變得比剛剛警惕得多。


    直走到一棵兩人合抱也抱不過來的樹下才停下來,魏叔在樹上掛了塊紅布。


    “休息一下就回去吧,時間不早了。”魏叔喘口氣道。


    而步天卻在觀察那棵樹,樹不知道是什麽品種,整個像一大朵蘑菇,樹葉密集的堆在一起,將樹枝遮的一點縫隙都不剩。步天站的遠了一點往樹上眺望,樹因為長得很茂密,所以看起來不高。但其實這棵樹足有近百米。


    步天看了一陣,就覺得脖子揚的有些痛。那邊步正龍已經決定離開了,正喊著步天走。


    步天扭扭脖子,眼睛依舊放在樹頂上,就在這時候,他覺得他好似在那樹上看到了什麽東西。


    有什麽東西在晃動,他眨了眨眼睛,樹葉叢中多了一雙眼睛,一雙如野獸一般帶著侵略的嗜殺的非常具有攻擊性的眼睛。那雙眼睛牢牢地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可怕。


    步天隻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要往腳底流去,整個人都被一股寒意包裹住,竟是怕的走不動了。


    “小全,怎麽了,走了。”步正龍拉了他一把。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並沒有將看到的東西告訴步正龍,他現在隻想離開這裏,跑得遠遠地。不是他膽小,而是人天性就懼怕比自己強大的生物。


    看似平靜的深林,終究還是不平靜。出事的是年紀最小的那個漢子,他性子有些外放話多,走路喜歡踢兩邊的草叢。就是這踢了一下驚動了棲息中的動物,草中突然竄出一隻細長的蛇,那蛇的顏色與泥土無異,趴伏在草叢中誰也沒有注意。


    被蛇咬到的地方是手腕,蛇那一竄足有小半米高,漢子的手往下甩得時候剛好被咬到。他動作也快,另一隻手精準無誤的掐住蛇的三寸,將手腕從蛇嘴裏解放出來。


    “牛山,你沒事吧。”聽到動靜的幾人忙回頭,魏叔上前一把將蛇奪下來,用一根繩子纏住牛山的手臂,從背包裏摸出一個雞蛋磕到了他嘴裏。


    “下山,快點下山,這蛇有毒。”魏叔焦急的喊道。


    這一路上山是沒遇到什麽,下山卻被蛇咬了。幾人焦急的扶著牛山往回路走。好在毒發作的不快,牛山還能堅持。


    步天被這一變故弄得也沒有心力再想那樹上是什麽東西,也匆匆的跟著他們下山。


    果然到山腳的時候,天邊的雲彩已經將暗未暗了。步正龍大步跑下去喊人,而牛山的臉色隱隱有些蒼白,嘴唇青紫。不過人沒有昏迷,看樣子還不算糟糕。


    步天在這一串的驚慌中,也是累的滿頭是汗。到家裏就拔了碗米飯,洗了腳擦了身子,就癱在床上不願動彈了。


    爬山果然很累。


    迷糊睡著之前,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樹葉中的那雙讓人寒氣畢生的眼睛。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人麽,還是什麽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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