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早,八點時分,莫七懶散起床,慢悠悠洗漱後,便拎了包,穿上外套出門。


    四九城天氣,一天溫差很大,早晚溫度更低,所以一出門,莫七便哆嗦起來,搓搓手,揉揉臉,快步往路口走去。


    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告知地址後,便一聲不吭的看向車窗外,臨近年底,車道上的來往車輛不見減少,反而增多。


    半個小時候,從高架下來後,往都城大學方向時,車輛更為擁堵,莫七也沒想到會如此,看著窗外慢如蝸牛的車速,看了一眼時間,皺起眉頭。


    等到前方疏通後,時間已然十點,莫七看著車速和路程,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莫雲。


    莫雲送走秦藍,穿上毛領皮衣,拎起小包,正準備出門,就聽見手機響起,以為是那個喬月,臉色有些難看,拿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當下也有些疑惑,莫七和她平時壓根不會聯係,昨天才通話,今天怎麽又打來電話,開門而出,順手接通,“姐。”


    “還沒出門吧。”莫七靠在後座,看著窗外,試探問道。


    “恩,有事。”莫雲心底琢磨開來,說實話,一直以來,兩人在同一個城市,也很少來往,更別說常聯係了。


    “沒出門就好,今天有事找你,我正在路上,馬上就到你那裏,你等我一會。”莫七看著不算快的車速,開口說道。


    莫雲皺起眉頭,聲音高了少許,“姐,你怎麽這樣,我昨天就和你說了,今天我有事,早和人約好了,你有事電話裏說吧,我現在要出門了。”


    “等會再去,我快到了。”莫七冷聲道。


    莫雲打小吃軟不吃硬,一聽莫七的話音,直接掛了電話,哼了一聲,鎖上門,高跟鞋踢踏往電梯處走去,等電梯時,看了一眼牆上鏡麵,順了順頭發。


    莫七看了一眼掛斷的手機,往後一靠,對前麵出租車大哥說了一聲,“師傅,快點。”


    或許是因為去見莫雲的緣故,想起記憶中這姐倆的相處,因為這身體初中畢業後就在外打拚,每次回家後,隻要見著莫雲便說教,不外乎,好好學習,但莫雲卻不吃這一套,所以兩人一見麵,大多是一個人說,一個人沉默。


    但是,這情況到莫雲上了大學後漸漸改變,或許麵對高學曆的莫雲時,這身體不自覺退讓,兩人相處反了過來,就算這身體每個月負責莫雲的生活費,也改變不了莫雲的看低,而莫媽媽的態度,也是從那時候慢慢改變。


    站在外人角度,莫七的確有些不滿,可也知道,這莫家人之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以前的,莫七不再去理會,但以後,莫七隻會憑心而行。


    從思緒中回神,就見車停了下來,莫七動作快的付完車費,謝過司機大哥後,就打開車門下了車,雙手抄在口袋裏,跺了跺腳,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玫瑰園小區的大門。


    看著大門處一崗一哨,進出人員出示居住卡,莫七便站在大門不遠處拿出手機,就在此時,莫七瞥見門衛處緩慢開出來的白色豪車,三步並兩步快速追了過去,敲了敲車窗,看到車裏的莫雲看了過來,腳步緩了下來,等車停了下來,莫七便走到副駕駛那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莫雲沒想到莫七真找上門,停下車後,看著坐進副駕駛位置的莫七,有些震驚,“姐,你。”


    莫七無視莫雲那詫異的一聲,瞄了一眼車內,最後把目光滑向莫雲,上下一眼,許久沒見,比起上次來更加突顯,穿著打扮,更有檔次,莫七收回目光,臉色平靜,“你的車。”


    莫雲一聽,收起震驚的目光,笑了笑,“姐,我哪有錢買車,這是我男朋友借給我開的。”


    莫七當然聽出莫雲話音中的意思,淡淡一瞥,“把車開回去,我有事和你談,你是不是就住這小區裏麵。”


    莫雲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皺起眉頭,語調軟了少許,“姐,我今天真有事,要不,等我回來再說。”


    莫七想到一個可能,抬眼看了過去,“以前我去學校找你,你說不方便,現在你住外麵,我就不能去看看,有什麽就推了,我可難得來一次。”


    莫雲壓抑了一晚,自從接到喬月來電便胡思亂想,因為昨晚莫七的電話,讓莫雲放棄向楊少翰詢問,而對朋友秦藍,莫雲也沒開口說起,雖然莫雲打心裏不相信喬月的話,但也控製不住亂想,所以怎麽的也想去見一麵。


    “姐,要不下次吧,反正你也知道我住這裏,以後來也方便。”莫雲不想讓莫七知道自己的事,看著穩坐副駕駛位置的莫七,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莫七一眼,心中了然,對於這個便宜妹子,莫七的確不怎麽了解,可卻知道,莫雲就是溫室中的花朵,心機不算太深,隻是是非觀有些異於常人,如果是以前,莫七的確不想和這類人打交道,但現在,不管怎麽樣,也得把自己知道的告訴莫雲,至於該如何去做,那是莫雲該考慮的。


    “如果是去見喬家人就沒必要了,這事我清楚,現在是回去,還是出去,我隨便你,反正今天沒和你談過,我是不會走的。”莫七痞子樣,直接開口說完。


    莫雲心一突,想到什麽後看向莫七,抿了抿嘴角,目光有些幽光,半響後,發動車輛,掉頭,往玫瑰園開去。


    一路上,莫七沉默不語,莫雲也跟著心事重重,兩人進了電梯,到達十二層,開門進入莫雲住處。


    莫七一進門,環視一周,砸吧嘴說道,“這不會也是你男朋友安排的。”


    如果是以前,莫雲絕對會在莫七麵前賣弄一番,可聽了莫七語焉不詳的話,現在一點心思也沒有,換好拖鞋,恩了一聲,“是我男朋友買的,因為靠在都城大學,就讓我搬過來住,姐,你隨便點,就當家裏就行了。”


    莫七嘴角抽了抽,對那位楊姓大少深深佩服,雖然對莫雲不怎麽了解,但還是知道一些,如果不是編出來這樣的原因,大概莫雲也不會住的心安理得。


    換好拖鞋,把外套脫了下來掛在進門衣櫃裏,拎著包,跟著莫雲來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往後一靠,心中感歎,怪不得人人都想找個高富帥。


    莫雲從慌亂中漸漸平息,看了一眼穩坐沙發上的莫七,也把外套脫下放在一旁,安靜的坐到莫七對麵。


    “姐,你說的喬家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雲見莫七不開口的模樣,半響後,還是問出口。


    莫七伸手摸了摸皮質沙發扶手,抬頭看了一眼莫雲,“我今天來找你,就是說這事的。”


    莫雲一聽,刷的站起身來,在地毯上來回走了幾步,臉色有些難堪,“莫其,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怎麽沒跟我說過。”


    莫七坐直身體,深深的看了一眼莫雲,“前些時候有人找過我,開始的時候,我沒當回事,因為媽知道我在酒吧的事,一直沒想起來,因為過兩天我得去外地,就想著今天過來和你好好談談。”


    莫雲沒想到莫七早就知道,有種自己被蒙在鼓裏的感覺,臉色更為難堪,“莫其,你一直不說,是不是就想看著我當人小三,我是你親妹子,你就見不得我好麽。”


    莫七嘴角撇了撇,就知道和這位溝通不到一起,伸手指了指,“你先坐好了。”


    “莫其,你的事真不是我跟媽說的,你怎麽能這樣。”莫雲一臉接受不能,坐了下來,雙手捂住臉,不知道是接受不了楊少翰欺騙,還是接受不了楊少翰有未婚妻的事。


    莫七伸手揉了揉眉心,咳嗽一聲,喚回對麵莫雲的注意力,語氣有些冷淡,“你該知道你那位男朋友家世的,這樣的人,有幾個單純。”


    莫雲雙眼通紅盯著莫七看著,一臉委屈,“到底怎麽回事,姐,少翰家裏條件不錯我知道,但具體怎麽樣,我也不清楚,現在怎麽就冒出個喬家來,我今天出門,也是那個喬月約我的,這事少翰也沒和我說過,不會是弄錯吧。”


    莫七看著莫雲安穩下來,平靜說道,“前段時間,一個叫葉明瑞的找上我,讓你離開楊少翰,我雖然是你姐,可也知道有些事你可不會聽我的,接著媽就知道我在酒吧跳舞的事,說來,我還是因為你才會被牽連。”


    “姐,找你的那個應該是葉少,我見過幾次,是少翰的發小。”莫雲一聽,就知道不是想的那樣,目光有些愧疚。


    莫七擺了擺手,“其實你的事,喬家應該早就知道了,你說的喬月還有個弟弟叫喬衛,和葉明瑞比較熟悉,現在你應該知道,那個楊少翰有個未婚妻,你準備怎麽辦。”


    莫雲咬著下唇,眼睛紅了起來,哭了下來,雖然在莫七說出喬家後,心裏有了準備,但被莫七這麽直白說出來,莫雲一下子接受不了。


    莫七頭疼的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莫雲,把麵前的紙盒扔了過去,冷聲道,“現在哭有屁用。”


    “姐,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莫雲覺得莫七如果早點告訴自己,也不會到如今這地步。


    莫七挑了挑眉頭,“我早點告訴你,你就會聽我的,或許你還會說我看不得你好,莫雲,別把委屈撒我身上,如果你不是我妹子,我現在根本不會坐在這裏,你現在住的,用的,那份工作,你舍得。”


    莫雲臉色更加難堪,雖然莫雲接受楊少翰追求,多少是因為感情,但大部分是因為齊哥所說,家世而已。


    “你離不離開姓楊的,我不會多問,但這段時間,你別見喬家人。”莫七說出今兒來的目的。


    莫雲一臉不解,“姐,我為什麽要躲著喬家,我和少翰是真心相愛,就算喬月到我麵前,我也這麽說,我看,她才是第三者。”


    說完後,莫雲有些底氣,雖然對楊少翰有未婚妻這事心底有些委屈,可楊少翰對自己,莫雲還是能肯定的,如果不是喜歡自己,何必追自己幾個月。


    莫七一臉果然如此,想起什麽後,把自己所查到的喬家底細一一說出,然後又把楊家家世一一說出,看著莫雲眼底的慌亂,最後說道,“你怎麽做我管不了,但是,你最好別和喬月見麵,因為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你,我隻要你平平安安,其他沒什麽要求。”


    莫雲聽到最後一句,就知道莫七為自己好,抬頭看了一眼莫七平靜的臉色,沒看出一點嘲笑,期期艾艾的問道,“姐,你怎麽就沒要求我離開少翰。”


    “這是你自己的事,結婚還有離婚的,更何況你隻是談了個戀愛,雖然這戀愛對象隱瞞自個有未婚妻,現在你還喜歡他,但不能保證一直中意,男女在一起,隻要你覺得自己不吃虧就行,你想繼續也好,等到他結婚再離開也好,等到他為你放棄聯姻也好,都是你自己選擇,結果也是你自己承擔,莫雲,一旦選擇,哪怕跪著也要走下去,隻要你別後悔就行。”莫七站在第三人角度說道。


    如果不是換屆時機,莫雲這小棋子影響太多,莫七壓根不會理會這三角糾葛,這要擱平時,也就是兩女為一個男人的爭鬥,擱到現在,卻是生死關頭,而有些事,莫七無法和莫雲說清楚,對於熟記保密條例的自己來說,少些人知道更好。


    “你現在也知道我以前陪過酒,你看不起我也好,媽不想要我這女兒也好,為了你和媽,我到現在也沒後悔過,莫雲,以後的路是你自己走,我不會多說,而我的事,你也別多問,我們倆雖然是姐妹,其實還比不上一般的朋友,對媽和你,我問心無愧,你如果真心把我當你姐,以後一些事,少牽連到我就行,媽那裏,我自有主張,你也別多嘴。”莫七趁著這機會,也把自己的態度說了出來。


    莫雲停下擦拭眼淚的動作,怔怔的看向莫七,就好像從來沒了解過,雖然心中的確有些看不起莫七,但從來就沒說過,而現在,莫七如此直白,讓莫雲一下子不知所措,“姐,我沒。”


    莫七擺了擺手,“記得我的話就好,喬家和楊家的情況我也說給你聽了,你自己打算好,喬月如果再約你見麵,你就推了,兩女人沒什麽好聊的,即使為了同一個男人,也沒什麽意思,無非一個說感情,一個說家世,聰明的女人隻要對付男人,隻有蠢女人才對付女人。”


    “姐,你這麽說,是支持我。”莫雲沒想到莫七會如此想法。


    莫七低聲一笑,“我可沒說支持你,莫雲,這種事,還得看男人,我不知道你和姓楊的感情多深,是不是真愛,但有時候,再多的感情也抵不住現實,你最好早點下定決心,如果再有事,也別找我,我也幫不了你什麽。”


    莫雲見莫七說的認真,心底一沉,“姐,那我該怎麽辦。”


    莫七站起身,抬頭看了一眼莫雲,目光微閃,“你該怎麽辦,其實你心裏應該有打算,記得今天我沒和你說什麽,如果可以,你還是早點回古鎮,喬月既然找上你,就不會這麽算了的。”


    “恩,對了,我的事,你別和媽說。”莫雲不放心的囑咐一遍。


    “我現在和媽鬧到這地步,怎麽可能會說這些,別人告訴她,就與我無關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的事,媽不是也知道了,你最好心裏有個底。”莫七想起什麽後,攤開來說清楚。


    說完後,莫七最後看了一眼低頭沉思中的莫雲,心底微微沉了下來,歎息一聲,便往門方向走去,剛穿好衣服,就見大門打開,走進一位軍裝男子。


    楊少翰接到葉明瑞電話後,軍常裝也沒換,就匆匆趕到玫瑰園,剛進門,就見一陌生的女孩,和莫雲有些相像,卻比莫雲多了幾分帥氣,微斂起眼底的焦慮,點了個頭,就往裏走,看到莫雲安坐在客廳,雖然雙眼通紅,但沒什麽事,恢複平靜。


    莫雲察覺到腳步,抬頭間,驚訝萬分,快步走了過去,“少翰,你怎麽回來了。”


    剛說完,就見莫七穿好外套準備往外,立馬走了過去,拉著莫七的胳膊,對楊少翰介紹道,“這是我姐,今天來看我的。”


    楊少翰上下打量了一下莫七,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微微點了個頭,對莫雲低聲一句,“你先送送你姐,等會,我有事問你。”


    莫雲沒察覺什麽,恩了一聲,看著楊少翰進入書房的背影,眼底有些微動,而莫七深深的看了一眼莫雲,心頭一沉,對莫雲擺了擺手,直接說道,“我先走了,別忘了我說的。”


    莫雲一見莫七婉拒,對莫七扯了個笑容,溫和的說道,“知道了,姐。”


    莫七開門而出,雙手抄在衣兜裏,乘著電梯往下,想起剛才楊少翰的神色,總覺的有事發生,不過,莫七也沒多想,和莫雲談過後,也放下心中的負擔,其實在莫七看來,莫雲心眼多的很,今兒這一趟,有些多此一舉,自嘲一笑後,搖了搖頭,反正這些都與自己無關,以後大概也不會再來往。


    莫七回到家,便開始收拾,本以為沒那麽快就阻止莫雲去見喬月,誰知道趕了個巧,而昨天到今天也沒時間去取消訂票,這麽一來,下午的飛機正好趕得上。


    一個行李包,一個隨身挎包,莫七換了一身幾天前剛買的羽絨長外套,穿著平跟皮靴,圍起圍巾,戴上手套,最後看了一眼出租屋,關上門,便走出樓道。


    到了機場,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小時,莫七隨便買了些吃的,啃完後,看著人越來越多,便經過安檢,在登機口處找了個位置休息起來。


    下午兩點時分,莫七坐在位置上,從四九城出發,等到傍晚時分,才到達魔都機場,見天色不早,莫七也沒打算直接去蘇城小鎮,而是跟著機場大巴,轉回魔都,準備休息一晚再動身。


    次日,莫七精神氣爽,或許是因為踏上熟悉的南方,或許是快要見到生活多年的家鄉,在賓館洗漱後,便一早退房,坐動車往蘇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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