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釣魚熬鷹練刀忙


    李驚瀾給沉睡的母親掖好被角,回到後院自己的房間,果不其然,裴小環眼睛睜的溜圓,正在桌前一筆一劃的練著大字。對於這丫頭對環境適應的能力,李驚瀾也是佩服的不行,疊好廢帖,又讓丫鬟端來熱水,把小花貓般的小臉親手給她擦洗幹淨,才抱到床上。


    “虎彪彪的裴女俠也有怕的時候?”李驚瀾打趣道。


    “哥,你信不,刀山劍林我不一定怕,可今天你娘那凶悍的樣子,我是真怕了!”小丫頭環抱著李驚瀾的胳膊,幽幽的說道。


    李驚瀾不由得想起,當初在龍虎山門口“半場”大戰中,小丫頭不正是眼神清澈,神定氣閑?看來這真是個有故事的丫頭啊!


    “我娘,不一樣的!”把小丫頭放在床鋪上,替她蓋好被子。“你呀!最沒必要怕她,瞧著吧!過不了幾天哥還得你罩著呢!”


    “啊?”


    “天機不可泄露也!好好休息!”刮刮丫頭小巧的鼻子替她合上眼睛。盤腿坐在炕角,修煉起玉皇樓的內功。


    夜半的時候,姚誌萍從夢中驚醒,伸手從牆角暗格裏摸出一封信來,吹亮一個火折子。“驚瀾果然回京了!不愧是老李家的種!強爹勝祖啊!”姚誌萍嘴角扯扯,臭不要臉!“既然他肯下山,就是有所決定,武道一事從來都不是閉門造車,長安城亂,正是他練手的時候,釣魚殺人從來都是李家的秘傳,從打開信的這一刻,就放手讓他去做,我一日不歸,就是天大的事,當今也會護著他。吾定安好,勿等勿念。”


    吹滅火折子,姚誌萍死死的攥住這張紙箋,勿等勿念?世上多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他和她不是,先帝駕崩的那夜,傳聞李雲道反叛,姚誌萍抱著大肚子隻身來到六王爺府,在書房門口,對前王妃說:一命換兩命,李雲道他敢不敢換?申時,李雲道血袍入府,他,不敢換;野狐嶺,北燕叛軍四麵合圍,夜裏,李雲道折了十幾名黑衣衛高手從後山飛雲澗搭了飛繩,讓她逃生,她不肯,李雲道今生今世唯一的一次打了她一個耳光“走!”,姚誌萍可不慣他這個,反手就是兩個耳光,“你在這裏,老娘走到哪裏去?”,淩晨,陳廷正率大軍趕到,野狐嶺幸存一千二百三十八人跪送李雲道夫妻下山,逃命?你就是我的命,我能逃的了?元鼎四年,宮裏傳旨賜婚,瘋了一樣的姚誌萍當場就要生撕了傳旨的太監,胖子死死地抱著她,臉上被她抓的溝壑縱橫,見事不成,姚誌萍拔刀就要自盡,又被胖子生生攔下,姚誌萍欲哭無淚仰天嘶嚎:“老天爺,你可要了我的命哦!”是夜,胖子跪在他床前說了四個字:等我半年!扭頭掛甲出城,四個月另九天,胖子就把拎著那個“準女婿”淮南王世子的頭顱,獰笑著說道“憑你,也配?”她的命也是他的命,誰想要她的命,先得問過他!


    勿等勿念?不過是笑話而已!


    有些情話,沒有一頓耳光,兩頓棒子打不出來,姚誌萍不止一次的說過,下次我不打你了,但她說話從來都沒有算過數,胖子也從來都沒記住過。


    勿等勿念?屁話而已。下次再在老娘麵前拽文,直接拍死。


    夜深沉,淚滿襟。


    太子等了很久,才看到滿麵倦容的皇帝。


    等到的第一句話卻是:“朕餓了!先用膳!”


    期間,周安世幾次欲言,皇帝皺眉道:“夫子教你的食不言,寢不語,白學了?”


    用膳完畢,周安世卻並沒有得到說話的機會,直接被罰跪在禦書房門口。


    次日,皇帝口諭:太子入書院勤學三個月。


    朝堂嘩然,皆不知所措。


    姚誌萍抱著裴小環,帶著李驚瀾,卻滿大街的轉悠,銀子嘩嘩的往外掏,小丫頭身上的衣服都換了八套了,風車,木馬,撥啷鼓,麻糖,糕餅,糖葫蘆,把小嘴小手都占得滿滿的,這就顯出李驚瀾每日挑水走樁的功夫了,大包小包麻包紙包,肩扛懷抱,好不淒慘。


    樂的都眯了眼的裴小環,使勁兒伸著大拇指給他,他回送無數個大白眼。


    身後,幾波人各懷心事,遠遠地綴著,李驚瀾悄悄運起玉皇樓的聽聞神通,細細體察,有殺意,而無殺氣,也不做聲。姚誌萍微微一笑,示意兒子不要緊。


    娘兒仨大搖大擺的逛了兩個多時辰,才打道回府,隨即,幾家相熟的家眷被邀請入府,慶賀李驚瀾回京,燈火不熄滅,直到宵禁前才散了宴席。姚誌萍和李驚瀾將客人一一送到府門口,娘兒倆望了望四下裏漆黑的夜幕,相視一笑,轉身進門。


    子時,一波黑衣人越牆而入,星光下,李驚瀾駐刀而立,片刻,五條身影怎麽飛進來,怎麽飛出去,死到沒死,都被各自挑斷手筋或腳筋,接著,第二波,第三波,皆是如此。


    第二天,夜裏,幾波江湖人士如前夜般進入李府,有進無出,直到第三天早上,李府大門洞開,十幾個衣衫襤褸,滿麵灰塵的漢子疲憊的走了出來,出了巷子,接應的同伴問道:“什麽情況?”


    一幫漢子如同遭到奇恥大辱般,咬牙切齒道:“特麽,我說我們打掃了一夜庭院,你們信麽?”


    ……同伴竟無言以對。


    六日後一夜,李府刀光暴起,聲若霹靂,四鄰的屋頂瓦片都被掀起來了,把巡城的校尉都驚動了,李府的回答是雲騎都尉睡夢中從床上…….


    巡城校尉……我特麽,也是信了。


    屋內李驚瀾左臂一尺長的刀口,血流如注,左大腿外側似被梭形暗器洞穿,後院兩具屍體,劈成四節,一刀開山,兩刀四段。李驚瀾竟是以傷換命!


    無論釣魚,還是熬鷹,李家都是行家裏手,隻是望著兒子血染青袍的姚誌萍又李家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不知道遠在塞外生死未卜的李雲道得打多少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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