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芋頭朦朧中清醒,全身疼痛,眼皮跳了跳,慢慢睜開眼。


    一旁一個白衣少女漸漸露出笑,高興道:“小弟弟,你醒了!”


    “你是誰?”他虛弱問道。


    見他平安無事,少女安心下來:“我叫珠兒。”


    小芋頭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全身被白布包著,正躺在床上,神色驚慌準備起身。


    “別亂動,你傷得很重。”珠兒連忙扶起他,靠在床頭。


    “弄,弄髒被褥,我賠不起...”小芋頭唯唯諾諾回答。珠兒臉色凝住,心中湧起說不出的苦悶,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回話。


    深吸口氣,整理好思緒,她溫和開口:“沒關係,姐姐付過魂源石了,你安心養傷。”聽到養傷二字,小芋頭又想起來,激動接話道:“老須爺,我要去找老須爺!”


    珠兒頓了頓,回道:“那位長須老人...去世了。”


    “呃,嗚嗚...哇!”抽泣兩聲,小芋頭又嚎啕大哭起來,珠兒低頭,靜靜等著。


    “姐,姐姐...”小芋頭含淚吞吐喊道。


    “怎麽?”珠兒抬頭,關心問道。


    “你能替老須爺報仇嗎,隻要你幫老須爺報仇,小芋頭為你做牛做馬!”小芋頭哭著哭著,目光憎惡,咬了咬牙帶著哭腔擠出話。


    珠兒心驚,凡塵俗世已經逼得一個心性純潔的孩子起殺心!到底,是誰的錯?


    “姐姐,答應我好不好!”小芋頭抓住她的衣袖角,低頭乞求。


    珠兒眼角變得濕潤,自己曾經也是孤兒,遇到師傅才萬幸...


    “不行!”她嚴肅回絕,不能讓他從小因仇恨蒙蔽雙眼!


    小芋頭繼續大哭,對一個四歲孩童來說,無可奈何。聽著他的哭聲,珠兒同樣難忍難受。


    這時,胖子大夫走來,麵帶不悅冷漠道:“小鬼,你還真是得寸進尺,這位姑娘好心救你。你還敢求她殺人!該說你無知,還是臉皮厚。”


    “大夫!”珠兒嚴肅出聲。


    “珠兒姑娘,這小鬼和你非親非故,救他一命已經該知恩圖報,為你做牛做馬了...”胖子大夫不屑地看了看小芋頭。


    “我不是為了知恩圖報,小芋頭,不要聽大夫胡說!”珠兒轉過身連忙說道。


    “珠兒姐姐救了我...”小芋頭漸漸止住哭,淚眼汪汪看著她。


    “啊!不然誰管你個邋遢小鬼。”胖子大夫一臉嫌棄地回話。


    “出去,出去!”珠兒連忙將他掃出門外。


    小芋頭抽泣幾聲,慢慢爬起身。見狀,珠兒正要上前,隻見他艱難地支撐起來,頭猛地磕在床上,雖說有被褥隔著,依然能聽到一聲悶響...


    “多謝姐姐救命之恩,多謝姐姐救命之恩,多謝姐姐...”他連磕數個,口中喃喃念著。


    珠兒淚花落下,一把抱住他,微微搖頭,痛心道:“夠了,姐姐知道,知道了!”


    門外大夫停頓在門口,聽到動靜,放下敲門的手,轉身離開,口中喃喃自語:“混蛋小鬼,養好爛命再說吧...”


    好一會兒,珠兒抹了抹淚,看著小芋頭哭花的臉,不禁笑了笑:“不哭了,你餓不餓,姐姐買了點吃的。”


    “我沒有魂源石...”小芋頭畏畏縮縮回道。


    他年齡雖小,卻明白不少,珠兒想了想回道:“姐姐一路長途跋涉,都沒人陪我聊天。你要是肯陪我走走,就買好吃的給你吃,怎麽樣?”


    小芋頭笑了笑點頭,立刻,臉上笑容褪去,又搖搖頭:“我要去找老須爺!”


    “他應該被那位壯士安葬了吧。”珠兒回道。


    小芋頭不假思索問道:“在哪!”


    珠兒明白他急切的心情,平息下來:“先吃,吃了,我再告訴你。”說著,攤開幹淨白布包裹的大包子,還有些許溫熱。


    小芋頭咽了咽口水,看了看神情溫和的珠兒,猶豫一瞬,才伸手拿起,狼吞虎咽啃起來...


    說到此,蕭穀宇頓了頓,目光陰沉下來。兩女感歎,這位“珠兒姐姐”性情溫和,連他也難忘。可惜應了那句該死的毒咒“好人沒好報!”


    “之後呢?宇宇還沒有魂魄之力,報不了仇吧!”炎焰又問道。


    “那位珠兒姐姐替你...”汐情接話道。


    蕭穀宇緩緩道:“那倒沒有!三拜九叩告別老須爺,珠兒姐姐便帶我離開了。許諾張叔,待他女兒年過十二,會帶她進蒼天門修煉!”


    “宇宇之後去了蒼天門?”炎焰連忙問道,


    他搖搖頭回道:“珠兒姐姐帶我各地遊走大半年,教我各種感應天地魂魄之氣的法門,想讓我踏上修行之路。直到她接到門派命令,也始終沒能如願...”


    “那位珠兒姐姐真有耐心,一般門派,若一個月還不能感應到魂魄之力的弟子,都會逐出門派。”汐情回答,“不過,四歲,確實太早了。”


    “第一次感應到魂魄之氣,應該是在離開她之後,十歲那年。”蕭穀宇提起道。


    “她沒帶你回去?”炎焰好奇問道。


    “珠兒姐姐有這個打算,我拒絕了。連魂魄之力都無法感應的廢物,去了也隻是麻煩。我不想拖累她!”蕭穀宇語氣平和,汐情看得出,不是自嘲,而是比誰都更清楚無能為力的絕望!絕命魄沒有覺醒前,他未必很聰明,不過堅韌的心性是從那時養成的。多虧了這位珠兒姐姐,他才沒有走向歧途,為人正直,品行善良!


    “五歲那年,珠兒姐姐將我托付給張叔,他們一家也搬去另一個鎮。”


    “小宇,要聽張大哥的話,珠兒姐姐兩個月會回來接你。”珠兒認真、嚴肅叮囑。


    “恩!”小芋頭聽話點頭。


    “張大哥,有勞你照顧小宇。”珠兒認真道。


    “珠兒姑娘,放心吧,一定會照看好小宇。”張天星笑道。一旁有個與蕭穀宇年紀相仿的小女孩,害羞看著珠兒。


    “小梅,姐姐以後會帶你去百花園玩的,保重了。”珠兒輕笑,依依不舍地離去。


    “小宇,小梅進屋吧。”張天星喊道,三人一同回家...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芋頭在張家倒過得輕鬆,舒適。他不曾忘記老須爺的仇!每日每夜嚐試,用珠兒教他的方法感應魂魄之氣。


    日複一日...張天星驚歎,自己當初無力救他,還好遇到了珠兒。


    “小宇,張叔問你個問題,想說就說。”張天星耐心坐下來,小芋頭點點頭,坐在一旁。


    “你可記得自己的爹娘?”張天星問道,他連連搖頭。


    “是嗎...難怪。”張天星歎息。


    “再過幾日,便是你珠兒姐姐約定的日子,可別到處亂跑了。”張天星笑著提醒。


    “不會的...”小芋頭開心笑著。


    “然而,一切改變,從此開始。”蕭穀宇長籲口氣。


    汐情認真聽著點點頭:“看來那位珠兒姐姐,對你很好吧!”


    “待我如親弟弟一般,雖然年幼不懂事,大言不慚說娶她...終究,隻是笑話。”蕭穀宇難得笑了笑,神情更多的是苦澀,而非悅色。


    相反,炎焰和汐情沒有一絲嫉妒,反而為她感到惋惜。自己沒能看到救下的“小芋頭”成長,變成頂天立地的強者!而且,還是令天地都畏懼的絕命魄!


    “獨自跑去‘冰晶崖’,摘珠兒姐姐喜歡的‘白雪蘭’,墜落崖底!”蕭穀宇接道。


    兩女神色一驚,難怪他會說“第一次”,“第二次”大難不死,換做常人早就屍骨無存了。


    “掉落到崖底冰火泉,不止沒凍死、燒死,反而增強了我的肉身。對五歲孩童來說或許無關緊要,確實因此,我才勉強活下來。”


    “崖底猶如仙境,與世隔絕。四季如春,景色秀麗。其中妖獸有強有弱,對當時的我,無疑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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