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天觀的山門前,陳沐陽主動向道遠大師施禮道:“陳昀見過大師。”


    道遠大師顯然是修行有成之人,外表看起來不過是二十歲的少年,仿佛是陳沐陽同齡人。他身穿道袍,麵貌寧靜,自有一股氣度。


    道遠大師笑道:“賢侄不必多禮!我是老國公的弟子,你父親的好友,本來就是一家人。你可以稱我世叔!”


    陳沐陽趕緊再次行禮,口喚“世叔”。


    道遠笑著點頭,他拉著陳沐陽的手帶著一群人往觀中走去,一邊走一邊噓寒問暖。


    他對福伯說道:“福伯,你寄來的信件我已經看過,那陳應覺不過一老朽匹夫,也敢覬覦陳氏族譜,真實不自量力。”


    他又對陳沐陽說道:“此事賢侄不要放在心上,自有我來做主,且安心在越都玩樂。三月初三陛下下詔舉辦香茅之會,賢侄可屆時參加,到時候我將賢侄引薦給陛下,求得世襲爵位,也好在越都立足!”


    香茅大會!陳沐陽聽說過,這相當於越都貴族男女的相親大會,陳沐陽一心加入三光宗,怎麽能參加這種墮落的貴族聚會。


    於是他趕緊說道:“世叔,小侄這次來越都,不僅僅是赴叔祖七十的大壽,其實更想在金穀大會上加入修行宗門。我一心求仙問道,對世俗權利財富不感興趣!”


    道遠大師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你父親的風範!你一心求仙不是什麽壞事,但是潁陰陳氏也不能絕了後啊!此事賢侄再思慮思慮!”


    “好了,客房到了。賢侄來我觀中就像是到了家一樣,不必拘謹,有什麽事情,吩咐觀中弟子就可以了!”道遠大師說著招來一個眉清目秀的道童,“信煊是我最小的弟子,很是伶俐,賢侄有事情盡管問他!”


    這時候一個道人走到道遠大師身側,低語一番,道遠大師一聽,臉上露出笑容。


    他轉頭對陳沐陽說道:“陛下煉丹材料到了,我要親往點驗,信煊你陪昀賢侄在觀中好好轉轉。”


    信煊不過十三四歲,正是好玩的時候,帶著陳沐陽一行,將他居住的北山小院好好地遊覽了一番。


    朝天觀占地數千畝,分為五個區域,陳沐陽所居住的叫做北山小院,裏麵遍植奇花異草,假山池塘、亭台樓閣錯落有致。仿佛不是什麽道院,倒是世家大族的庭院。


    信煊介紹,東園是師父煉丹之所,西園是觀中道士居所,南園大多是庫房,中園是供給信眾們祭拜神靈的地方。北園是朝天觀中最為精致所在,一般都是達官貴人借宿、客居之地。


    夜晚降臨,觀中鼓聲響起,有道人騎著馬,在觀中各處點上燈火。


    陳沐陽居住在北園最高處的一個客房,說是客房不如說是小區中的一座獨院的別墅,上下三層,依靠山石建成。陳沐陽一推窗戶就能俯瞰半個越都。


    黑夜中的越都,燈火通明,這是一座沒有宵禁的城市,夜晚甚至比白天更加熱鬧。往北看,遠處龍首原上燈火稀疏卻更加明亮,那是皇宮內院。


    在這樣的城市,想要修行是異常困難的,人道龍氣壓製之下,就算是元神真君也要收斂一二。


    陳沐陽住在朝天觀之後,每日讀書並不出門,偶爾在信煊的帶領下遊覽觀中景致。中園雖然是供信眾參拜之所,但是也不是每天都開放,每個月的初一、十五兩日,才打開山門迎接信眾。


    中園分為三重樓宇院落,第一次重主殿供奉的是東極青帝,和天宮眾神,後殿供奉的是青帝元妃,和各路女神;第二重主殿供奉的是遠古眾神,有水火之神,有山川之神;第三重,隻供奉了一個座神像,乃是元始道祖之像,神像隻有金身,沒有麵目,陳沐陽看出這是取“道無常”之理。


    這三重是主院,東西還有偏殿,東側有天醫殿,西側、有封魔殿。信煊帶著陳沐陽繞了一圈,隻有封魔殿大門緊閉,上麵還貼著符籙鎮壓。


    “信煊,這封魔殿為什麽不能進入?”陳沐陽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進觀中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師父說這個神殿中有一口封魔井,井中封印了一個邪魔。讓我們不要進入封魔殿,以免被邪魔蠱惑。”


    陳沐陽點點頭,他有極強的求知欲,好奇心卻不重。在子修行界中,好奇心強大可不是什麽好事。


    回到北山小院,早有陳府仆役等待在一邊了,他送來一封燙金的請柬,正式邀請陳沐陽後日去陳府拜壽。


    福伯大發了仆役,有點火氣地說道:“居然讓仆役送來請柬,真實不知所謂!”


    陳沐陽卻無所謂地說道:“去了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福伯你去把禮品清點清點,看看又沒什麽缺漏的,這兩天還可以補辦。”


    福伯帶了王安衝衝離去,陳沐陽則繼續宅在房中閱讀道經。一本有一本道書讀過,陳沐陽的心神中的那道靈光不斷增長,顯化神奇。不過自從住進朝天觀之後,他感覺自己心神仿佛被什麽東西壓製住了。


    事實上陳沐陽招進來第一天就感覺到了這裏和帝王龍脈糾纏甚深,但是這幾天他越發感覺,對他腦中靈光壓製的不僅僅是帝王龍氣,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煞氣。


    按照道理講,人間建城選址,要勘定風水極佳的寶地,都城作為一國首要之地,更是要匯集天下名師再三考量。朝天觀可以說是越都中心之地,怎麽會有煞氣?


    陳沐陽心中雖然有疑問,但是他現在一介凡人,也沒什麽資格管人家的道觀中的煞氣。當然他自己也沒興趣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發現更加令他興奮的事情,朝天觀藏書樓中的道藏更加全麵,他向信煊請教之後,一頭紮進道藏之中,整天觀看這種圖集,幾乎將要去陳府拜壽的事情忘記了。


    福伯將他拽出藏書樓,梳洗完畢之後,將準備好的行頭拿了出來。


    頭頂是用昆侖白玉製成的玉冠玉簪,身上穿的是新洲素雲錦裁製的直綴,外罩一件白狐裘。腰上懸墜著家傳的雲雷紋飾玉玦。


    這一套換上之後,福伯左看右看,眼眶有點泛紅。


    陳沐陽知道,福伯這是想起來他伺候多年的祖父和父親。


    “好了福伯,這次去陳府,定然不會給你丟臉!”陳沐陽微笑著說道。


    門外的馬車是道遠大師特意為陳沐陽準備好的,馬車配一雙雄健白馬,車廂寬大精美,異常豪奢。


    王安興奮地坐在禦者身邊,福伯和陳沐陽則進入了車廂之中。


    福伯關上車廂的門,隨著馬蹄的清脆聲響,馬車緩緩行動了。陳沐陽心中暗歎一聲,他心中自然是不願意過多介入世俗恩怨,能猥瑣發育到進入三光宗那是最好。


    但是這個世界上,不可能事事都如人所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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