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族祭之後,就是新年了。不過越國保持了一些東夷風俗,重冬至而輕新年,新年在南方不過是普通的節日。


    過完新年,福伯又去了一趟府城,將要用的東西全都運了回來,還在府城的船行買了一艘六多丈長的大烏篷船。


    雖然從潁川到越都是順流而下,但是這個時節安民渠來往船隻眾多,纖夫不足,往往要等上數日。所以如果要在二月初到越都,那現在就要準備出發了。


    船到了之後,福伯請鄉親們將一應東西幫忙抬入船中。陳沐陽也整理了一個書箱子,讓福伯一並帶走。鼠大這家夥很機靈地跳入書箱中來了個暗度陳倉。


    船上有老船夫一個,福伯還在府城雇了個小廝王安。王安十七八歲,臉上帶著一點拘謹,但是眼神卻很活絡。


    船行兩日之後,終於進入了潁川。潁川這一段足有五裏多寬,凡人一見到這無邊無際的江水,就會產生煙波浩渺的感覺。


    年關剛過,江上行船不少,既有從各式商船、客船,也有很多從秦國而來的官船,兩邊有越國水師的樓船作為護衛。看方向也是到密陽港的。


    江上刮的是北風,算是順風,天色晴朗,陳沐陽穿著一件白色的大氅站在船頭,頗有興致地看一看初春的江景。江風將陳沐陽的大氅吹得飛揚起來。


    福伯過來勸道:“公子,江風刺骨,請回艙休息吧!”


    老船夫寫意地掌控尾舵,滿是風霜痕跡的臉上也露出笑容說道:“公子且再忍耐幾天,到密陽港就可以出來透透氣了。我和密陽港漕幫的人熟悉,定能找到纖夫,讓公子早過安民渠。”


    王安也湊趣地說道:“密陽港可是好地方啊!各國美食美酒都能找到,聽說那裏還有一家紅袖招,號稱列國美女各類佳人無所不有,公子到時候可以去樂一樂。”


    福伯將眼睛一瞪:“說的什麽話!我潁陰陳氏何等人家,怎麽會入得那等地方!王安你今日罰飯一天,以後必要謹言慎行!”


    王安倍福伯訓斥,灰溜溜地下去了。陳沐陽笑道:“福伯,王安不過是幫傭而已,不必如此苛責!”


    福伯沒有辯駁,點頭應是。


    站立了一會兒,陳沐陽的確感覺有些涼意了,於是想要轉身進船艙,忽然後方有一個聲音大叫道:“前麵的小船讓開,我家的官船要通過!”


    陳沐陽回頭一看是一艘靠上來的三層樓船掛著官府的旗號,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中年漢子,站在船頭大聲叫喊。


    福伯一聽,立即氣憤地大聲喊道:“你們要過去就繞過去,憑什麽讓我們讓開!”


    “就憑這條船是當朝張相爺的官船,爾等還不讓開!”


    福伯挺直了腰杆子剛要大聲嗬斥,就被陳沐陽叫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一讓也是無妨!”


    “那張默不過是草根布衣,早年還受過老公爺的提拔,就算是張默當麵也敢讓陳家的船給他讓道?”所謂的老公爺指的是陳沐陽仙逝的祖父。


    陳氏是開國功勳,受封河陽郡公,世襲罔替。但是到了陳沐陽父親這一代,沒有去越都請皇帝恩準襲爵,所以爵位就沒傳下來。


    陳沐陽父親還在世,陳沐陽自然不可能去請求襲爵,所以這個郡公的爵位到現在都還不清不楚的空懸著。


    福伯冷著臉,仿佛受了奇恥大辱,讓老船夫將船靠到側邊,給官船先行。


    但是在兩船交錯的時候,陳沐陽坐在船艙往官船上看,官船上也正有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打開窗戶向下看。驚鴻一瞥間,陳沐陽覺得這個女子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午後風有些大了,天空也灰暗了起來。陳沐陽心神靈敏,加之看過祖父留書上一些天象判語,估計即將起大風。


    陳沐陽看看天色對老船夫說道:“我看今日還要有大風,不宜行船,你找一處可避風的地方靠岸躲一躲。我們明日上路。”


    主家發話,老船夫自然放在心上。船在江上又行了一個時辰,果然江上風浪越來越大了。老船夫找了一處滿是岸邊全是樹木,水中多有蘆葦的江灣停靠下來。


    前方的官船也有老於航船的船夫,見風浪不妙,也退入江灣避風。


    風浪越來越大,陳沐陽的烏篷船也隨著波浪來回晃動。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福伯將一盒糕點送給陳沐陽:“風浪大,弄不來熱食,公子就拿點糕點墊墊饑!”


    福伯前腳剛出了前艙,那邊鼠大就跳出來了,他這些天都悶在船上,實在有些氣悶。看到陳沐陽手上的糕點,趕緊過來討好地看著陳沐陽。


    陳沐陽卻不理他:“你一個修成妖丹的妖怪,還要饞嘴吃糕點,不覺得好笑嗎!”


    鼠大卻憨笑道:“小時候饞慣了,看見就想吃,公子賞我一塊吧!”


    陳沐陽敵不過他左右央求,終於給了他一塊。鼠大得了糕點,眼珠子一轉,往後艙一竄,不見了蹤影。


    吃完糕點,陳沐陽感覺被晃得有點暈了,於是收了書籍,臥在榻上睡下了。


    夜半之時,陳沐陽突然驚醒,他推開窗戶,看到不遠處的官船居然燃起熊熊大火。在半空之中,隱隱有修士駕馭法器在放火殺人。


    船上的隱隱有人大聲音呼救,跳入江中,隻見官船在幾個呼吸間斷為兩截,燃燒的船體被風浪卷起,逐漸沉入江中。


    這是仇殺還是水賊!


    那邊天空一團黑影飛來,揚手放出一團火龍,直取陳沐陽的小船。陳沐陽冷哼一聲,長袖之中一道銀光激射而出,瞬間破開火龍將那人刺穿。


    福伯也醒了,他將老船夫和王安聚到陳沐陽的艙前,各自拿出木棍鐵器以防不測。


    又過了一陣,江上火星全部熄滅了,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已經過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江上隱隱約約傳來的呼救聲,仿佛是年輕女子,而且這個聲音越來越近。


    眾人逐漸緊張起來,福伯拿著一根長竹篙側身走出船艙,赫然看到兩人浮在水麵朝船這邊飄過來。


    “公子,是人!”


    “大家搭把手,把人救上來吧!”陳沐陽說道。


    福伯立即叫過老船夫和王安救人,將長竹篙伸了出去。那兩個人在黑暗之中抓住竹篙,被眾人拉了上來。


    拉上來才看到原來是兩個穿著裙裝的少女,夜色昏沉,看不清楚容貌。


    此時冬寒還在,兩人濕透,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陳沐陽趕忙讓王安將自己的毯子拿過來,為二人披上。


    陳沐陽讓福伯取來一碗水,將龍紋玉牌放入碗中浸泡片刻,讓後讓兩位姑娘喝下去。


    玉牌泡水含有靈氣,二人喝下去立即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從腹中升起。


    陳沐陽看二人心身微微平複,便說道:“福伯就把兩位姑娘安排在前艙安歇,你把我的衣物找兩套給她們。至於官船上的事情,明日問過她們再作計較!”


    雖然各國繼承大唐開化的風尚,男女之間並無大防,但是陳沐陽他們一群都是男子,就算民風再開化也不能幫那兩個姑娘換衣服不是。


    大家全都退到了後艙,任她們自行施為,避免不必要的尷尬。


    陳沐陽占據了福伯的後艙,福伯拉著王安和老船夫去了船尾尾艙。陳沐陽倒不介意大家擠一擠,但是福伯說什麽也不同意,執意帶二人去了船尾後艙。


    鼠大又一次跳出來表功道:“主人,那兩個美女都是我帶回的,正好給主人您暖床,您說那盒子糕點是不是全都得賞給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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