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


    獄卒用力推搡,直接將那衣衫襤褸之人摔進牢房,嘭的一聲後,牢門頓時落了鎖。


    牢房內,眾囚同時把深埋的臉龐抬起,肮髒的麵龐中,照射出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目光。


    “咳!”


    便有一個尖嘴猴腮的囚犯在一個身形魁梧囚犯的示意下,抖著腳,走了上來。


    “喲,這是哪來的豪傑好漢,不知出自哪路山,哪條河,竟叫章大人親自押送?好漢,不如向我我們哥幾個介紹介紹你的豐功偉績,也叫我們瞻仰瞻仰!”


    自古而來,牢獄之中風氣向來不正,欺善怕惡比比皆是,心懷善念稀罕少見,縱有些看不過眼的囚犯,眼見那做凶做惡的人多勢眾,不過露出了憤怒的目光,就把頭顱深深埋下。


    身在牢獄,眾囚皆是自身難保,誰能有閑工夫關心別人?那幾個囚犯憤怒,不過是想起他們被欺辱的過去而已。


    至於尖嘴猴腮之輩口中的章大人,其實是這獄中的牢頭,本名章青,有個諢號,叫章老虎的就是,名為大人,實為小吏,不曾入品,連九品芝麻官都不是。


    但終究是這牢獄一霸,眾囚自然需要時刻捧哏,才好討得那章大人的歡心,否則,那章大人心情一個不好,一頓鐵鞭抽下來,少層皮都算這些人命大。


    而所謂哪路山,哪條河,不過是綠林黑話,用以識別對方來曆。


    “我勸你先把手洗一下!”這時,那衣衫襤褸的人突然抬起頭顱,長發披麵,看處處麵容,聲音卻極為年輕,顯然是個年輕人。


    尖嘴猴腮者聞言一怔,繼而大笑起來:“洗手?耶耶號稱血手人屠,血手人屠,你知道是什麽意思麽?意思是,我這手,隻能用鮮血來洗,不如,就用你的吧!”


    說罷,尖嘴猴腮,不,是血手人屠陡然加速,化掌為爪,探出食指、中指,兩指向前,遽如利箭,竟發出利利的呼嘯聲。


    那副架勢,顯然,是要挖出對方的眼招子!


    沒想到,血手人屠樣貌猥瑣,還真有幾分實料,一式爪功已得擒拿技法三味,勉強入得江湖三流。


    這小小的牢房,竟也是臥虎藏龍。


    就是,凶狠了些,動則要人眼招子,實在太毒辣。


    不過,這都不算事兒,畢竟,俠以武犯禁,可曾聽過哪路英雄豪傑是好.性子的,沒事殺殺人,逗個樂嗬才是他們的本性嘛。


    區區平民,還敢炸刺不成?


    至於血手人屠如何判定那披頭散發的年輕人是個平民?廢話,連他的黑話都不曾聽出來,是江湖人才怪哩!


    “我好像警告我你,該洗手的!”


    這時,那披頭散發的年輕人猛地搖了搖頭,就見著一道黑光閃過。


    “住手!”


    牢房之中,陡然傳來一聲大喝,就見著以為魁梧大漢轟然撞來,皮膚漆黑,仿佛刷了一層鐵漆,反射幽幽的光芒,壓得勁風緊迫,左右囚犯見之無不扯避。


    “大成鐵布衫?”


    “沒想到張龍不聲不響,竟也有這份功力,以他的功力,就是在軍中混一個校尉都有可能,如何到了這裏?”


    有人驚呼出聲,有人眸間精芒閃爍,以為不齒,心底冷笑一聲,繼續注視場中爭鬥。


    那廂,場內的爭鬥已經分出了結果,不外是黑光閃過血手人屠的雙指,將他變作沒手人屠,去勢不止,與張龍的鐵布衫硬撼了一下,崩得一溜火光。


    張龍踉蹌後退,腳步在青石打造的地麵上踩出幾個清晰的腳印,打出這擊的年輕人也稍稍向後揚了揚頭,亂發飛舞,露出了一張清秀麵容。


    卻有幾根黑發飄落在空中,靜靜盤旋了一會,這才跌落下來,各人的目光深深一頓,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


    那切斷血手人屠手掌,並硬撼張龍鐵布衫的,竟是這幾根黑發。


    “柔腸斷,青絲半苧,一夜發成霜!竟是忿生王府傳人,如何能惹?不能惹,不能忍!”


    各人暗自驚呼,再看那年輕人,目光愈發忌憚,便連沒手人屠,在認出了年輕人的武藝後,也緊緊捂著自己的斷腕,不敢呼痛出來。


    “搞什麽,皮癢了是不?”


    轟然一聲大喝,牢房重重推開,就見著十來個威武的甲士衝了進來,黑甲黑盔,極是凶惡,手持玄鐵絞成的長鞭,劈頭蓋腦就是一頓狂.抽,直抽得一杆囚犯頭破血流,鬼哭狼嚎。


    細看之下,這些甲士招式連貫,動作凶猛,劈、掃、紮、抽、劃皆有章法,站位、攻擊,隱隱保持嚴密的陣刑,雖然不過是些三流的角色,但聯合之下,卻能穩穩地壓製張龍這個二流高手,已見著不凡。


    隻有那披頭散發的年輕人一聲不吭,任由長鞭打在身上,劈啪震動,打得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也不曾搖晃一下。


    “張龍,不要搞事,惱了耶耶的清淨,就去死囚營!”


    把一幹囚犯打得連連吐血,牢頭章青這才出麵,麵容陰鷲,目光冰冷,自牢房內一一掃過,唬得張龍麵色慘白,慌忙應了頭,章青這才向後退出一步,退至陰影之中。


    更有諸位甲士魚貫而出,鎖上牢房,至始至終,都不曾發出一點聲音,進退之間,更見法度,簡直,不似獄卒才有。


    雖然章青隻點張龍的姓名,但各人知道,他真正點到的,則是那蘇子度。


    “蘇子度,忿生王府庶子,原來是這人!”


    “嚐聞蘇子度自小瘋瘋癲癲,是忿生王酒後亂性所生,不討忿生王歡喜,但再怎麽說,蛟種也是蛟種,怎麽就落到了昭獄之中?”


    “俗話說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大秦開國八百六十七年,散落在外的皇家血脈都不知多少,現在多一個忿生王血脈,也不算得什麽大事!害得我們白白被章老虎抽了一頓,這忿生王庶子的身份難道還能保住你不成?”


    “不如,做了他?對,就做了他!蘇子度雖然不得忿生王喜歡,但終究是留著忿生王的血脈,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他身上難不曾還掏不出一些幹貨!”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這筆買賣,做了!”


    眾囚無不憤怒,恨意難絕,便有幾位囚犯想到了“妙處”,心底嘿嘿冷笑了起來。


    隻是,蘇子度明顯被章青等人關注之中,他們縱然再是激動,也隻能按捺著心思,從長計議。


    一時,牢房驟然寂靜,隻有眾囚捂著傷口,盤膝靜坐,各自療傷。


    俠以武犯禁不假,但天下最凶猛的武力卻掌握在朝廷手中,朝廷才是天下最飛揚跋扈的存在,要你生則生,要你死則死,鎮壓天下,莫敢不從。


    所謂殺人取樂,這種低級趣味,也隻有江湖人還在搞!


    “聽說,你有辦法去死囚營?”


    可惜,眾囚想要安靜安靜,另圖打算,蘇子度卻有了別的想法,才療傷完畢,就坐在了張龍身前,隻看得眾囚神色驚疑,忽然生出了不妙之感。


    張龍更是頭皮發麻,卻不得不壓低聲音,低吼:“蘇子度,不要以為耶耶怕你?有本事,等你我出了昭獄,耶耶奉陪到底!”


    “隻聽聞進了昭獄,除非秦皇大赦天下,否則,隻有從死囚營爬出去,難道,你張龍能有其他辦法?”


    蘇子度嘴角帶起一縷弧度,張龍心膽一寒,暗呼一聲不好,就見著一道黑光刷了過來,本能就舉起手臂回了過去。


    鐺!


    這一次,動靜可比先前大了許多,蘇子度的長發撞上張龍的鐵布衫,竟發出洪鍾大呂的聲音,震得牢房的空氣都顫了一下。


    “不好,這賤人陰我!”


    張龍大呼不妙,連帶一幹囚犯都急的雞飛狗跳,牢房的鐵門轟的一聲直接被撞碎開來,繼而,那章青帶著頭,領著十數個黑甲甲士衝了進來,煞氣逼人,狀如瘋虎。


    ……


    “快走!”


    啪!


    玄鐵絞成的鐵鞭抽下,饒是張龍已經鐵布衫大成,依然被抽出一道紅腫,他轉過麵容,恨恨地瞪了一眼,這才繼續向前。


    可別誤會,張龍這人武藝或許有些,欺負弱小時有,但要他反抗暴力,對抗不公,抱歉,他還沒那膽子。


    他瞪向的,卻是一路安寧,靜默如金的大仇人——蘇子度。


    可惜,張龍一番表情都做給了鬼看,蘇子度就不曾注意過他,更因著這回頭一眼,被押送的虞候看見,又是連抽了三下,把張龍抽得不停賠笑,虞候這才勉強放過了他。


    自昭獄而起,出京城,入夏、禹、俱、瞻等幾座州府,一行死囚跋山涉水,走了三月,不知死了多少人,這才到了蠻州地界,放眼而望,方圓百裏盡是浩瀚戈壁,荒無人煙,這般地貌,的的確確是蠻州無疑,也徹底斷了張龍的逃跑的心思。


    要說,進入蠻州之前,張龍也有機會逃離,可惜,此人無謀無斷,猶疑不決,生生把幾次機會給弄丟了,到了蠻州地界,卻真真正正不要想走了。


    因為,這蠻州之中,駐紮著大秦最凶猛的軍隊——莽荒部!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九天神皇手機版閱讀網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入仙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耀並收藏穿入仙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