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蘇乞兒就知道小小人兒的意思,也裝不住他的美男子!


    那是一隻翱翔撲下的蟠龍,大如泰嶽,長近千丈,氣機凶橫,微微一掙,直掙得虛空大動,哢哢震出無數裂縫,混沌氣流串湧,衝擊得虛空碎裂。


    也逼停了耶律飛燕的劍光!


    “前輩為何攔住蘇某?”


    蘇乞兒下了驢背,撫平衣裳褶皺,神色雖然未動,但心底卻因為壓迫而來的氣息微微沉重,默然暗歎:“這世間,如何又多了這樣一位高手?”


    恍惚間,北俠、小小人兒的話回想腦中,似霧裏看花,朦朦朧朧,蘇乞兒若有所思……


    蟠龍嘶吼,身軀一轉,金光迸射,卻有一個黃袍玉帶,手持蟠龍棍的男人走了出來,長棍一頓,幾乎崩裂的虛空頓時凝固,混沌氣流也被生生堵了回去。


    “特來邀請小友!”


    黃袍男人大笑,自有堂皇氣機散開,虛空震動,直叫蘇乞兒周身一緊,身前三步之外,虛空緊密,凝做實質。


    來人不善!


    “這就是前輩的誠意?”蘇乞兒終於見了微怒,冷冷嗤笑一聲,忽然轉身,說道:“耶律姑娘,我心有不安,想請姑娘先走一步!”


    耶律飛燕徑自冷冷看了男人一眼,也不拖拉,隻是問道:“你我時間不多,師兄可能在是十個呼吸內追上?”


    此言一出,黃袍男人當即大怒,還未叱罵出聲,便聽得一陣高亢的鳴叫,籲哦,籲哦,極是刺耳,麵容氣得黑沉。


    “小輩果然猖獗,本皇既然來了,難不曾,你們以為能誰還能在我手中走脫?”


    “是與不是還需要廢話?江湖,是用拳頭說話的,看來前輩隱匿多年,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呢!”


    黃袍男人話未說完,對麵的蘇乞兒卻突然動了,沉腰墜肩,身形一抵,猛然撞將過去。


    這一撞仿若天塌,仿若地陷,氣勢極其強悍,亦是狂猛無比,不但將男人凝固的氣機撞碎,更將這片虛空直接衝擊做碎片,混沌奔湧,轟然塌陷下來。


    “好膽!”


    黃袍男子顯然不曾聽過這般難聽的話,暴怒非常,猛地把棍一橫,轟隆隆,如山嶽一般橫推而來,明黃光輝迸放,混沌氣流崩裂,也被轟做無數碎片。


    轟咚!


    但聽得那驚天大震,黃袍男子手下一輕,暗道不妙,一道披著金漆,如同銅人的身影切著棍身,猛然撞來,仿佛開天辟地,無量光輝衝騰,把這片虛空間隙照得光光堂堂。


    但也,隻將黃袍男子胸前衣裳撞得破碎,露出一角裏襯,他踉蹌後退三步,將腳下虛空踏破,麵色陰冷,口中鄙夷道:“這就是小輩的實力,看來本皇高看你了,你可沒資格加入我們?”


    “與人做倀罷了,前輩不必在自己臉上貼金,何況,前輩不覺得少了誰麽?”


    蘇乞兒暗道可惜,臉上卻帶起了幾分笑容,似有所悟,又似迷惘,著實古怪,黃袍男子不曾注意這點,隻是見著,蘇乞兒身旁,已經不見了耶律飛燕,以及,那隻嘲笑過他的黑驢。


    “好個小子,竟然戲弄本皇?”


    黃袍男子再次震怒,終於撕開最後一分顏麵,猛然踏出一步,身軀蠕動,瞬間膨脹,陡然化作了一隻黃玉色的蟠龍,四爪無角,鱗甲鮮亮,龍頭一抵,凶猛地撞了過來。


    “看似保持個性,其實已經丟失自我,連一點言語刺激都受不得,趙皇前輩,你果如那倀鬼一般!”


    蘇乞兒神色沉靜,卻再未言語,也踏出一步,把手一伸,似撥似引,連身形也不曾動搖,便將那蟠龍偏轉到一旁,神形瀟灑,半點煙火氣都沒有。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過是凡夫俗子,我已成就地仙散數,你如何能贏我?”


    蟠龍大驚失色,瞳孔劇烈收縮,仰天嘶吼,聲震萬裏,幾經周折的虛空間隙再難支撐,終於破碎,時空碎片崩打在蘇乞兒身上,卻似幻影,徑自從他身上劃過。


    蘇乞兒卻似想透了什麽,忽而笑道:“境界與我如浮雲,地仙亦與我如浮雲,前輩,看來,不用十個呼吸,我就能贏你了呢!”


    說著,他忽然踏出腳步,穿過那破碎的時空,便在蟠龍驚怒的眼神中,按下了一隻手掌。


    一掌,五指分明,紋理清晰,明明不過尋常大小,但在蟠龍眼中,卻變做了無限大,無垠廣,以他近千丈的身軀,也比不過其中最短的一道指紋。


    蟠龍再欲掙紮,指掌已經蓋下,啪嘰一聲,馬趴一般,癱在了虛空。


    “趙皇陛下,走好,死了總比做倀鬼好,至少,你是自由的!”蘇乞兒最後歎息一聲,道破那黃袍男人的真名,轉身就走!


    在他身後,蟠龍眼中閃過一絲清明,化作了齏粉。


    趙皇?


    說的卻是那南朝的開國皇帝,太宗趙蟠,又被江湖人稱作趙皇!


    相傳,當年趙皇以一隻蟠龍棍橫掃群雄,定鼎天下,更為趙氏南朝打下了千年之基,蘇乞兒在聽到黃袍男子的自稱時,便已想起了他的身份。


    可惜,不論趙皇身前多少榮光,一旦做了倀鬼,最終,都逃不過生不如死的下場。


    倀鬼,為仆為役,為虎之倀,即便活著,也不過是活著的傀儡,這樣活著,不如死去!


    ……


    “姑娘慢走!”


    “慢走?再跟你們廢話,本姑娘可沒這心情呢!”


    才走出虛空間隙,一聲清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耶律飛燕驟然轉身,雀鸞劍一撩,但見著鳳凰展翅,飛火撩天,便往那如詩如劍的男子劈了過去。


    “原來姑娘也用劍,妙哉,妙哉!”


    男子連連撫掌,身形偏折,如同一朵青蓮,濯而不妖,青淨光輝,飛火劍氣擊至身前,被那青色的光芒一照,發出鏗鏗震,竟未能突破男子的防禦。


    “青蓮前輩,你本君子,奈何做賊?”


    耶律飛燕默默一歎,劍光再變,一瞬之間連斬了六劍,分六合,困八方,便有六麵輝煌的劍光之牆圍攏,轟隆隆壓來,往男子壓了上去。


    “好,好,好,我果然沒看錯姑娘,姑娘果然是個劍術胚子!”


    耶律飛燕表現的越厲害,男子越是高興,長笑了一聲,身軀一震,便有一道青色的劍光衝起,如青蓮盛放,劍光如華,更如花,花開千層,繁華如錦,盛美之中,更有淩冽之勢,一開一合,便把劍光之牆斬得七零八落。


    “便隻是,缺了幾分磨礪,不夠鋒銳,不夠鋒銳!”


    隻待此時,才傳來了那男子的後半句話,耶律飛燕神色凝重,握著雀鸞劍的手,不由緊了緊。


    此人,竟比那玉如意,還要恐怖幾分……


    ……


    “呸,呸,蘇乞兒定是看本少比他瀟灑,故意將本少摔在域外小島!”


    仲少一邊吐著沙土,一邊想陵少抱怨,言語憤恨,隻叫陵少暗暗偷笑。


    因為他知道,仲少其實是對被玉如意擒下有些不爽,並不是在責怪蘇乞兒,隻是他的大男子主義作祟,舍不下麵皮承認不如一個小娘皮而已!


    是的,在仲少口中,玉如意儼然成了一個偷襲的小娘皮,一點都不講究江湖規矩,說好大家都是正麵懟,怎麽能從後麵耍手段呢。


    卻忘了,她在責怪玉如意在背後“親”了他難麽一下時,自己可是帶著四個小夥伴,群毆人家一個“小娘皮”的……


    “打不過人努力修行了再打過便是,大男人喋喋不休,也不嫌害臊!”


    終於,仲少的煩躁情緒叫步驚雲看不下去了,這男人依然冷酷,冷鏗鏗的說了一句,把仲少說得氣息暴動,眼瞅著,就要拚命了。


    眼見他家雲師兄再次把氣氛搞僵,聶風踏著風神步,本能就橫在了兩人之間,笑著打岔:“也不在我等身在何處,蘇兄也真是的,把我們甩下時,好歹也要說一聲啊,卻害得我們迷路,話說,這座小島看著有些奇怪呢!”


    奇怪麽?


    或許吧!


    各人也不是沒見過小島,荒涼、優美、險峻、此界、異界,或人造,或自然,或風光綺麗,或死氣沉沉,各有各的妙處,甚至,那島上還隱居著曾引領了不止一個時代的高人前輩,藏了不知多少的絕學寶藏,使人遐想。


    可是,那些小島比起眼前這座仿佛翡翠的小島,總少了一點點,一點點似有似無的東西……


    一點,叫幾人說不出,卻分明能感受到的東西!


    也是這一點點的缺憾,才叫各人心緒不寧,才叫仲少喋喋不休,叫步驚雲忍不住出口傷人。


    說著,一隻雄鷹自天空中飛下,翎羽森芒,尾羽悠長,似鷹更似鸞,模樣極其古怪,兩翼一空,如雷霆一般,排出滾滾巨浪,聲勢極其駭人。


    當然,若是一般的雄鷹,自然震蕩不動氣浪,但若是,這時雄鷹展翼有百來丈長呢?


    二少與步驚雲俱是神色古怪,隻看了看好似不小心說錯話的聶風,四人相視一眼,齊呼了一聲:“跑啊!”


    便落荒而散……


    因為,那雄鷹卻是向他們四人撲來的,明顯,是將四人打做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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