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給你力量,卻不能給你心……”


    仿若晴天霹靂,無窮靈光在張白忍腦中閃爍,此時,他終於知道自己對掌櫃的那份熟悉到底源於何處了……


    “該死,我就知道,係統你這禍害是死不掉的,終於被我看見你的真身了吧!”


    張白忍冷笑連連,笑聲未歇,猛然抬頭,便見著風雪之中走來三人,一人雪白狐絨,氣質尊貴,纖塵不染;一人神甲覆體,身形魁梧,退著一個身子;還有一人衣衫汙穢,神情瘋癲,孤孤獨獨走在最後。


    “羽公子!”張白忍神色一怔,瞪著走在最後的那個人,也覺有些滲人。


    卻見著羽公子半麵神俊,威嚴如神祗,膚白似玉,綻放蒙蒙神光;半麵醜陋,惡心如鬼魔,黑鱗覆麵,鱗甲之間,長著一根根綠色的寒毛,這般模樣,直叫張白忍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生出了一點點心虛來。


    話說,當日他一箭射出,好似,的確是將羽公子半個身子給射沒了吧……


    “應該,不關我事吧?”


    張白忍猶自驚疑,不肯承認,那廂,羽公子聽到他的聲音,神色突然轉做迷茫,宛似想到了什麽,一黑一紅兩隻瞳孔盯著張白忍,一隻凝重,迸放精芒,一隻狡詐,閃爍幽光。


    “幾位公子也出來遊玩啊?巧合,巧合!此處春光明媚,風景獨好,若不看一看的確可惜呢。正好,本公子已經觀賞完了,就將這處位置讓給你們了!不用感謝了!”


    張白忍抬頭仰望,隻見大雪封天,雪花蔽日,不由暗罵了一聲賊老天,依然扯著一張笑臉,腳步一轉,便要離去。


    “公子果是妙人,此處風景極好,卻正是那大雪封天日,殺人埋骨時,還請公子陪上我們一下,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風雪公子身形微動,仿若瞬閃,忽然橫阻在張白忍麵前,輕扇紙扇,神情從容,嘴角彎起一絲極其耐看的弧度。


    另有風隱身形模糊,突兀地化入風雪,毫無痕跡。


    張白忍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目光閃爍寒芒:“公子要留我?”


    “不,不,不,不是本公子要留你,是天要留你!”風雪公子神情愉悅,仿若看待一隻螻蟻,儼然自比於天。


    “公子口氣好大,就不怕閃了舌頭!”張白忍語氣愈顯陰沉,殺機迸爍,再無掩飾。


    “本公子的確想試試,不過,公子的敵人可不是我呢,本公子算了算,好像差不多時辰了!”


    風雪公子哈哈一笑,折扇一點,無盡風雪逆拂,卷做雪龍,托著他往高空飛去,張白忍暴怒非常,正要出手,便聽的一聲狂嘯,心頭一驚,忙將身一轉,踏出扶搖九轉身法,化出二十四道身影。


    下一刻,卻見著兩隻獨手獨腳的怪物蹦躍而來,身形奇快,一左一右,咻忽電逝,尖爪揮舞,接連抓破二十三身影,驚得張白忍不得不急踏了兩步,氣息接連變化兩次,隙入風雪之中,這才勉強避開。


    即便如此,他的臉頰依然被怪物的利爪劃過,切開了一道血口!


    那是,羽公子,此時,已是午時!


    “混賬,你以為分成兩份實力就能翻倍?手下敗將而已,本公子今天就將你的另一半射爆!”


    張白忍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目中凶光更甚,再見風雪公子越飛越遠,怒極而狂,伸手一抓,從虛空中抓出一把巨大的寶弓,以弓做刀,身形連閃,宛若虛空跳躍,一閃,當頭一劈,卻將羽公子的半具魔體劈得鮮血淋漓,橫飛出去,再一閃,弓身忽抖,嘣的一聲,射出一道煌煌箭光,將羽公子另外半具神軀也射飛。


    “不過爾爾,以為哪裏找了半具軀體就能跟本公子對抗?”


    張白忍冷哼了一聲,便要追上風雪公子,了結了他,好回半步多中算筆老賬,心頭驀地一寒,一隻舉爪突破風雪,橫舞而來,鐵錘擊打在銅丸上,鐺的一聲,卻將他擊得老遠,轟隆撞碎了一座山峰。


    吼!


    一聲怒嘯震動長空,風雪驟停,卻見著一尊兩麵三手的魔神轟然爬起,身形奇偉,長不止十萬丈,一麵威嚴,一麵凶煞,披著黑色鱗甲,周身交織神光魔焰,神光輝煌,魔焰洶洶,相互衝蕩、碰撞,震動九霄,方廣不止萬裏的落荒神山皆在魔神的腳下顫抖。


    “該死,怎麽突然變作了這魔頭,我如何打得過?”


    一個廢墟之中,張白忍才從土石之中爬起,才見到二麵三手的魔神,直駭得臉白如紙。


    “本公子認得你了,是你這賊子害了我!”


    魔神的神情陡然轉回清明,雙目閃爍仇恨,伸手一探,自虛空中抓出一隻破碎的大戟,狠狠一劈,一道銀練橫空,長貫千裏,虛空破碎,戟鋒之下,張白忍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反抗。


    ……


    “果然,沒有心的力量,終究不是自己的力量!”


    半步多中,蘇妄麵無表情,仿似說著不相幹的事情,神色之冰冷,嚇得飛熊亡魂大冒,匆忙打了個招呼,往後廚躲了去。


    “你不救他?”在他身旁,那女子偏著腦袋,好似不明白蘇妄此時的心情,眼中充滿了好奇,一種不諧世事的好奇。


    “人若不自救,旁人如何救他?”蘇妄冷哼了一聲,手掌輕輕抬了抬,轉而問道:“一直不曾問過姑娘姓名,卻是蘇某失禮了!”


    那女子好似看到了有趣的事情,微微一笑,大眼睛彎成兩道月牙,湊了上來,道:“人家沒有姓名,不如現在就取一個?嗯,就叫蘇蘇吧!”


    “姑娘,你要不要這麽隨意!取名字這種事,總該三思而行的,不能聽別人姓什麽你就叫什麽!”


    蘇妄麵色一囧,不出意外地,耳邊傳來了一聲輕哼,這聲音極輕,極輕,輕得幾乎不聞,卻震得蘇妄兩眼金星亂冒。


    顯然,蘇蘇姑娘就是聽到了他的姓,才臨時起意,起了這個名字。


    ……


    “盤嬋,與本座戰鬥,你敢分神?”


    白蓮輕轉,蓮瓣微顫,淨世之火灼灼,霸烈無雙,隻將虛空照耀得一片輝煌,但淨世之火中心的小嬋,卻又有另一番感受。


    空空落落,寂滅歸墟,心緒間,再也生不起半分波瀾,不論生,亦或死,在淨世之火中,都漸漸灼燒成了虛無。


    世人常言生死大事,必有大恐,然而,連生死在淨世之火之中也要被否定,被抹去定義,哪裏還大恐生出的機會?


    淨世,所淨者並非世間自然,而是生存在世間的生靈,是他們心中的情欲愛恨,憎恨纏綿,以泯滅生靈的七情六欲來達到澄淨天地,純淨世間的目的。


    若有若無的氣機交纏而來,宛似無形的枷鎖,從她的心湖中抽出了一道又一道心緒,那是思念,是執著,也是不舍。


    “無空,你過了!”


    但在這時,無形的枷鎖宛若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物,小嬋的心湖中陡然泛起驚濤駭浪,卻見他身形一震,氣機震得崩散,小臉憤怒,五指緊握,驀地打出一拳,短促有力。


    “我過了?”


    一拳而過,虛空間若有一縷微風拂過,無空老母神色一怔,那如烹油烈焰的淨世之火兀地熄滅,隨即,她本身也如飛灰一般,凋零破碎而去。


    “你的確過了,你也不過是一件奇寶之靈,根腳終究有限,如何識的無空的真正奧義。”


    小嬋說著,再看了一言落荒神山的另一頭,搖了搖頭,往虛空中一點,也有光彩迸爍,將她囊括進去。


    “何況,此世姑奶奶叫張小嬋,再不是盤嬋!”


    ……


    “帝炎?一個個老不死的,怎麽也死不幹淨,不管如何,不要誤了本公子的機緣便好!”


    乘虛禦風,風雪公子遙遙一看,隻見著兩麵三手的魔神出現,大笑了一聲,腳下一點,雪龍騰空擺尾,繼續飛去。


    “公子?”顯然,不隻是風雪公子,風隱也認出了那魔神的來曆,言語中,帶著幾分遲疑。


    “管他作甚,天塌了有高個兒撐著,本公子急著複興我落荒城神風一族,實在抽不得空啊,諒得那神族同胞們會諒解我的。”


    風雪公子悠然笑著,神色卻愈發冷厲,折扇輕指,一片雪花跌出,飛旋飄舞,撲伶撲伶地撞在虛空某處,即有一點光彩照耀,將他二人身形籠罩,光彩暗淡,但已無了二人的身形。


    “比起這個,本公子倒是好奇,掌櫃的,你將在什麽時候出手?”


    風雪大做,卻有一道調笑隨著風雪飄得老遠。


    ……


    “的確是個妙人,可惜,公子晚生了一萬年,也生錯了地方,蘇某的對手從來就不是你。至於我何時出手,是看不到的!”


    半步多內,蘇妄好似聽到了什麽,耳朵微微動了動,突然大笑而起,目光直視,看向空無一處的虛空處,問道:“道友,還不入場,你選的人就要被打死了!”


    ……


    戟鋒淩冽,未及落下,張白忍周身已被切割出淋漓獻血,以他的法身也不能阻擋。


    “哎!”


    這時,張白忍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歎,隱約間,仿佛有一隻手掌在他的肚子上拍了一下,隨即,一道冰涼的氣息自丹田流轉,迅速走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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