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殺一回,看來死的不夠啊!”


    朝元殿頂,張小蘇蹲在一隻飛揚的龍頭上,托著腮幫,做愁眉苦臉狀,大眼睛隨意溜達著,目光狡黠,卻又透露著幾點靈性。


    “不過,玉霄道友,你想了斷因果,就不知,又要牽扯出多少因果。”


    這張小蘇說話神神道道的,十分古怪,仿若換了個人似的,那語氣,儼然便似一個“小小的”蘇妄!


    而他,的確就是蘇妄!


    玉霄所言,以後便會明白,這個以後,並不是太久,不過一二場夢境,張小蘇便蘇醒了真靈,知曉了前因後果。


    他張小蘇,卻是蘇妄的一點靈光所化。


    這點靈光,亦作真靈。


    真靈,實為先天之靈!


    先天,為天地之先,是為最初、最始,亦可謂元始。修行者求道,本身便是一個求得真實、回返最初的過程。


    但在蘇妄褪去凡胎肉體,晉入地仙時,他以一身道行,練就了一點先天真靈,而後,便投在了張阿六門下。


    那死去的,隻是他褪下的肉胎!


    如今的張小蘇,雖是蘇妄,但又不是蘇妄,隻是一點小小的真靈,想要回複初如,回複本性,卻非一日之功。


    或許可以將他認作全新的個體,也能依然將他看成蘇妄,不過仁者見仁,張小蘇不想多做置喙……


    好在,張小蘇功力雖有退步,但境界未落,道行猶在,但需三五年,便能重新晉入地仙,所花費的,隻是一些時光。


    而修行者,最不缺的就是時光,這並不值得愁惱……


    他所愁惱的,卻是這具小小的身體,或者說,是這一身的血脈。


    一世之恩,三世相連,血脈相連,同樣也是因果,還是最深的羈絆!


    當然,他張小蘇在這方天地,還不止這點因果……


    “師姐,我托你打聽的事情打聽來了麽?”


    張小蘇一躍而下,正有一道紅光飛落,化作一個女子,峨眉如秀,紅發似火,妖嬈而脫俗,不是淺陌那女魔頭還能有誰?


    “師弟,這回師姐可是費了很大苦功呢,師弟要如何感謝人家?”女魔麵做嬌羞狀,說話間,就將玲瓏誘人的身材便靠了過來,貼在張小蘇身上。


    張小蘇麵帶著抗拒,小臉板緊,狀做“嚴肅”,道:“師姐,男女親疏有別,你這樣子,以後我很難娶到媳婦的。”


    “莫不然,師姐嫁給你如何?”女魔頭將臻首貼在張小蘇耳鬢,細喘微微,吐息芬芳,溫熱的氣息中帶著別樣的誘人味道。


    連張小蘇這樣的小不點都要調戲,女魔頭簡直是喪心病狂到了極點……


    “不要,師姐大我這麽多,都是老太婆了!”


    張小蘇嘟著小嘴,眉頭緊皺,不意間卻道出了“事實”,女魔頭麵色霎時轉做慘白,泫然欲泣,神色哀婉,張小蘇卻將小手伸了過來,女魔頭隻好甘拜下風,狠狠地將一枚玉簡扔在他手中,跺了跺足,化光而去。


    微微光輝揮散,似有點點晶瑩灑落,摔得粉碎,浸潤了幾點泥土……


    “嘁,搞得像那麽回事的樣子,可惜,你不知道往事不可憶麽?”


    張小蘇嘟嘟囔囔,伸手一招,便有一道微藍劍光從袖中跌出,化作一道小小的星河,將他托起,往青光宗山外飛去。


    他與女魔頭的關係看似依然親近,但兩人皆知,一道深深的溝壑已經橫阻在了他們之間……


    自三宗定比,又過去了半年!


    那一日到底發生了什麽,女魔頭是否算計過他,張小蘇不願計較,更不想回憶。


    他雖然繼承了蘇妄的過往,但同樣,也有著作為張小蘇的秉性,有些事雖然看得明白,卻不想明白,想當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糊塗蛋。


    偏偏,已然明白了,就不再是糊塗……


    大愚非愚,大智非智,這世間的道理,不是想明白就能明白,也不是想糊塗就能糊塗的。


    否則,還要那許多的求道之士幹嘛?


    “哼哼,想跟著我,你為我沒招?”


    才出了山門,張小蘇便察覺到身後的影子,眉頭一皺,似有些不喜,稍稍壓低雲頭,手搭涼棚,抖了抖肩膀,身後張開了一道金色的羽翼,嘭的一聲,振翅而飛,扶搖直上,瞬息千裏,霎時飛的無影無蹤。


    “師兄,這小子也賊精,該不是發現我們了吧?”


    “能得赤陽明皇天下旨、祖師親自下令看顧,來曆自然非凡。由得他去!他惹得禍越大,祖師越是欣喜,你我獲得的好處也就越多。不過,師弟,你這一門與他有些恩怨,可不要拖累了師門。”


    “師兄放心!”


    虛空微微震了震,卻見著兩個青衫金邊的青光宗弟子顯出身來,再往張小蘇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轉回宗門。


    這兩人,一人是滌光,另一人,卻是牛勇!


    ……


    元羅司戊天廣袤無盡,有無限風華,山高海闊,天地相去億萬裏,東西廣大幾光年,由東芒山向東百萬裏,便是亙極州的邊緣,亦是元羅司戊天極東所在,有海曰淵,是為淵海。


    淵海無盡,有億類水族,萬千海島,陸地麵積不比那亙極州小上多少,不知藏了多少臥虎藏龍之輩,其中又以無手氏、南開氏、多氐氏、八部氏最為強盛,族中強者輩出,轄下精兵億萬,又多有在天廷中供職者,統禦萬萬裏海域,號令之下,莫敢不從。


    自離了東芒山地界,張小蘇就壓下了遁光,一路逶迤而行,看著那些山險水惡、烏煙瘴氣之所,遠遠地就繞了過去。


    這元羅司戊天畢竟不是下界,莫說張小蘇如今連地仙都不是,便是地仙,也沒有他放肆的機會。


    諸天之中,天仙以下,地仙以上,分為九品,以一品為最,九品為下,又有散數、真仙、玄仙之別,其中每三品一階。


    如那青光祖師,不過是個六品地仙,用地仙九品的說法,不過是個小小真仙,勉強算是跨入中層。


    但要想想,那元羅司戊天中,有的多少天仙,多少地仙,旁的莫論,單就一個司戊天廷,各大天王、天君、神將皆是證得天仙位業的大能,號稱與天同壽,青光祖師說得好聽供職天廷,但與諸多天仙相比,其實就是一隻稍大的螻蟻。


    是以,那東芒山三青宗的名頭,也隻能徹響東芒山方廣萬裏地界,出了東芒山,再無人知道。


    三青宗如此,張小蘇更是如此,愈發不敢放肆!


    至於天仙之上,張小蘇隻知,有太乙、大羅之論,大抵如此,更深處又有什麽講頭,卻非他能探究。


    或許,虛空鏡知道的多些!


    說到虛空鏡,張小蘇好似很久沒聽到人家的聲音了,似是,一切就發生在某個女魔頭貼近他的時候……


    “薔薇小姐姐,你在麽?”


    占得年紀小,張小蘇極其不要臉了一回,待得半響,這聽到一聲嬌哼,他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就聽得一聲叱罵:“好個蘇子度,你以為重新換了個馬甲,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占姑娘家便宜,達到你‘猥瑣欲為’的目的?”


    “人家那不是年‘幼’無知麽!”


    某個女子怒氣哼哼,某個“小”不點打死不認賬,斷然否認著,與那女子不斷爭辯,漸走漸遠……


    “這諸天也真是的,空間壁壘要不要這麽堅固,動不動就震得人筋骨疼痛。”


    由疾化緩,張小蘇的身形拉得老長,漸漸凝實,從半空中走下,左右打量了一眼,見著小山上一株金絲檜木,麵上露出欣喜,高高跳起,落在一塊巨岩上,打量了起來這株檜木。


    諸天畢竟非同下界,若在下界,張小蘇用出扶搖九轉身法,一振翅膀,便能飛出九萬八千裏,但在元羅司戊天上,頂天了,一翅起落也就折騰個千餘裏,把他累死,才能抵達淵海。


    偏偏,張小蘇還不敢用出扶搖九轉身法,畢竟,金光絢爛什麽的,總是太張揚了些。


    這金絲檜木生得甚是高大,高百丈,樹冠仿若一頂大傘,一片片巴掌大的檜葉仿若一塊塊寶玉,通體燦金,葉片上卻流轉著一縷縷殷紅的火氣,遠遠看去,便似一輪燦爛的太陽。


    隻是,它的位置有些不對兒,正好卡在一座山穀中間,擋住了張小蘇的道路。


    “好寶樹,好寶樹,如斯寶樹若能煉法寶,天熱遮陰,下雨擋風,閑來拿來耍一耍,沒錢拿去抵賣,一樹多用,善哉妙哉!”


    張小蘇喜得眉開眼笑,在巨岩上左蹦右跳,歡喜連連,偏偏就是不過去,卻急得一隻銀角妖怪肝火亂躥,燒到了眉毛上。


    “大哥,你說這人族娃娃咋不過來捏,他要是再走上一步,你我今日就能開張,說不得,連拖欠大老黑的舊賬也能還上些許。”


    “哼哼,有道反派死於話多,越咧咧越是胡咧咧,這人族小娃娃不濟,由著他叫嚷,但我們卻要守規矩,這叫做一行愛一行,不等人族娃娃過來,你我如何能說出‘此樹是我栽’的話來?”


    比起銀角妖怪,被稱作大哥的金角妖怪顯然“老成”了許多,竟從屁股下掏出了一本黃皮的小冊子,沾了沾口水,煞有其事翻了幾頁,搖頭晃腦地看了起來。


    顯然,它剛才的那番話,正是從著書本裏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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