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飛劍如星,乍射萬點寒光,寒光青湛,宛似掀起了青色光流,光輝閃爍,煞是美麗;千萬飛劍對麵,巨劍攔空震擊,氣貫一處,如天擲雷殛,氣勢洶洶。


    二者驟然碰撞,不見聲勢波動,隻聞嗤嗤湮滅之聲,盡沒於煙流之中。


    “師兄,這可不像你說過的話啊。”


    “不急,不急,師兄看著便是。”


    那青眸人哈哈嘲笑,西狂也不著惱,神色不變,湮滅的巨劍再次出現,劍刃無鋒,劍身黑沉如同頑石,劍鋒朝舉,將虛空擠得滿滿當當。


    一柄劍器自然無法將虛空擠得滿滿當當,除非,這柄劍器大到能充塞天地,但千萬柄劍器就能,這回再出現的,不再是一柄巨劍,而是千萬柄!


    漫空之中,千萬柄巨劍化形而出,劍鋒並豎,結成大陣,徐而轉動,流轉生、死、離、黯、傷等九種氣機,那劍陣之中,並以九柄巨劍的氣機最為強烈,變幻莫定,似刀、似鞭、似氣、似箭,但給青眸人一種似能分化無窮的感覺。


    “劍魔九劍?吾亦聽聞此名久矣,終得一見!”青眸人拊掌而笑,神色依然寧靜。


    “隻有九劍麽?師兄,你想錯了!”


    西狂長笑一聲,千萬巨劍飛來,橫朔當空,那劍器似分似合,既似個體,又似整體,既是劍器,也是劍氣,青眸人的神色頓時凝重了幾分,語氣微滯:“無形劍氣!”


    “但是,我也會啊!”


    純青色的光輝爆耀而起,光華璀璨,當照虛空,驟而,那璀璨的光輝炸開,爆碎成無量微光氣流,形如劍形,如龍如鳳,璀璨之間,不乏沉澱的質厚感。


    ……


    嚦!


    一道火光乍起,火光之中,似有巨翼展翅而伸,翼如劍光,又似鳳形,咻而升起,夭矯飛騰,似有飛鸞長鳴當空。


    眨眼之間,那層層疊疊的胎藏之蓮便被洞穿了數百之多,穿口處,那虛幻的蓮花上也有熊熊烈焰燃燒,將它們燒融成液態。


    那是一柄長有飛翼的奇形劍器,劍身悠長,紋理如羽,劍鍔為翼,劍鋒微彎,恰若一隻展翼的鸞雀。


    “道兄,你以為我準備了十六年,便這點本事!”


    那書生,不,脫落了三千煩惱絲之後,書生已經是和尚了,那和尚淡淡一笑,伸手一點,胎藏之蓮再次轉動,虛空切換,才突破了不少距離的劍器再次被挪移到了胎藏之蓮的最中心,往外看去,胎藏之蓮依然是三千之數,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竟不知何時修複的!


    “法王爭的是十六年,某爭的卻是朝夕,法王,你敗了!”


    淡淡的輕笑聲傳響,和尚麵色猛地潮紅起來,乍見那一重重的胎藏之蓮上皆有一縷縷流質躥動,那流質紅豔似火,也如火光一般燒起,烈焰熊熊,霎時烘烤出無量炙熱,遠遠看去,巨大、重重的胎藏之蓮便似一叢燃燒的篝火。


    “噗嗤!”


    和尚吐出了一口鮮血,鮮血未及落地,便在半空中燃燒起來,他狼狽地抹了一把血跡,沉聲道:“不愧是道兄,果然技高和尚一籌呢。不過,和尚也耍個無賴,與師兄再定一次約定,下回你我再鬥過。說來,隻要還在第十六年之期內,和尚便不算食言吧!”


    言罷,和尚長笑一聲,拂袖而去,身形依然瀟灑,那形如鸞雀的劍器隻是靜靜呆在火光之間,任由他離開。


    ……


    “我入水泊已經十好幾年了,怎麽前輩還不聯係我,莫不是,忘記了我罷!”


    武二悄聲嘟囔著,見著宋公明過來,也與旁人一般,躬身抱了一拳,手臂還未落下,那宋公明已一把拉起了他,不喜道:“你我兄弟,何需如此見外?”


    武二哈哈大笑著:“哥哥勿要為怪,你身為水泊大統領,便需受我等一拜。”


    言罷,武二再次用力,終將手臂放了下去,那宋公明雖是水泊大統領,但武力卻不是水泊好漢之中最強,盡管憋得臉紅,也不能攔住武二見禮,隻得拉起他的手,一同往聚義廳而去,俱叫旁人羨煞。


    “好個收買人心的宋公明!見著各人眼中的讚歎,武二便知,宋公明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至於如何看出?哼哼,以武二武學漸達叩靈問心上層的境界,心思通明,宋公明那點小伎倆,哪裏能逃得過他的法眼?


    何況,宋公明一路走來,旁的人不拉,偏偏要拉住他,還不是因為此時的水泊之中,武二的身份隻在他之下。


    “我二龍山新附,宋大統領還是心中不安啊。”但有另外一層,武二也感覺到了宋公明對他的戒備。


    “諸位,今日之事當未我水泊承前啟後之盛事,此非公明一己能成,亦非公明之私,是為身後大計,為後人大計,當需諸位兄弟共勉、共舉,還望諸位兄弟助我,公明感激不盡!”


    登上聚義廳高台,放眼而望,四周盡是綁著紅巾,持著兵戈的水泊甲士,宋公明一時意氣奮發,有大丈夫當如是之感,也不忘收買人心,才說罷,又深深稽了一禮,但叫漫山遍野的好漢們群呼狂嘯起來。


    那宋公明微微點頭,即有一尊大漢走出,手持雙斧,門板大小,狂喝一聲,身上爆發起騰耀的星光,凝聚成一副威嚴的星光神甲,胸甲如虎,護臂崢嶸,鐵盔殷紅,煞氣逼人。


    “祭星門!”


    宋公明大喝一聲,大漢咆哮而起,天空中即有一道銀中夾雜殷紅的星光照落下來,銀輝神聖,紅光熒熒,乍見凶煞與不祥。


    得了星光的加持,大漢的麵色愈加猙獰,雙目迸射出寸許長的光輝,厲喝一聲,雙斧劈在虛無處。


    轟動!


    這雙斧劈下,虛無處隻聽一聲炮響,驀地震了震,有星華迸濺,如霧迷蒙,驟然塌縮,凝聚成一座神光璀璨的門戶,卻正是星門。


    那大漢怒吼一聲,拋開雙斧,將地麵震了震,他周身氣血鼓蕩,麵紅如赤,以掌推門,推得星門嘎吱震響。


    “啊,啊……”


    “鐵牛兄弟?”武二小聲問道。


    “啊,啊……”


    “鐵牛兄弟?”


    武二小心問著,聲音愈發輕微,宋公明的麵皮抖了抖,很是難看了下來,周圍的山呼海嘯之聲陡然靜了幾分。


    那大漢羞惱地擂了一拳,打得星門轟隆,星輝動搖,卻依然奈何不得星門,不由泄了氣,罵咧咧道:“賊娘皮的,欺負俺功力不如諸位哥哥,武家哥哥,你來吧。”


    說罷,大漢也不管周圍幾人微微跳動的眉角,綴起兩隻斧頭,往肩膀上一放,咚咚咚地走到宋公明身邊,拜了下去,道:“哥哥,俺鐵牛叫你失望了。”


    “無妨,無妨,鐵牛兄弟還年輕,再接再厲便是。”


    宋公明勉強扯了個的笑容,寬慰著,那大漢隨即流露出欣喜的神色,歡喜道:“對,回去俺多練兩把力氣,下回一定推得動。”


    卻未見著,宋公明臉上的笑容愈發難看了……


    “你個傻大憨,再讓你說下去,我天罡地煞的威名都要被你敗光咯!”武二悄悄側目,眼見底下嘍囉有憋不住笑意的,急忙站出,拜道:“哥哥,還是我來吧!”


    “好,好,就你來!”宋公明立即站出,拉住武二的手掌,但有執手相看淚眼之態,見著武二目光尷尬,也覺太過,整了整衣衫,回了一禮,道:“有勞兄弟!”


    “無妨!”


    武二淡淡笑著,自信而從容,上前幾步,一道道銀色的星流默默匯聚,化作鎧甲、鐵臂、護膝、裙甲、護指,額上一領鳳羽形的銀箍,黑發飛舞,但見霸氣凜然,使人望而生畏,也叫眾嘍囉壓低了聲音。


    “非是俺鐵牛不用力,是哥哥的神甲比俺的厲害。”


    大漢依然嘟囔著,眾好漢已經不想理他,就見天機星吳用點了點頭,宋公明擲出令箭,喝了一聲:“開星門!”


    一聲令下,夜空忽然浮現三十六顆星鬥,光華蓋壓層雲,璀璨恢弘,連成一副天罡星圖,覆蓋夜空。


    幾道星光降落下來,武二暗喝一聲,跺足而起,一步踏出,大地崩裂,兩步踏出,土石浮酥,三步踏出,他腳下的土地已經震爆成了粉末。


    轟動!


    隻聽得一聲巨響,武二以肩撞門,將星門撞開,狂呼一聲:“天傷星武鬆駕到!”


    於此同時,在那大荒林莽各處,也有那麽一尊尊披著星光神甲的好漢或推或撞,將星門弄開,走了出去,各人氣勢昂揚,睥睨四方,威風凜凜,那模樣,好似跺腳便就能轟爆大地,抬手即能撕裂天穹呢!


    ……


    巨劍橫擊,劍氣如龍,虛空之上,巨劍與微光氣流不斷碰撞,撕裂對方,同時化座兩道劍氣風暴,碾磨,糾纏著。


    “果然是你!”這時,就見一道微白的風暴驟然倒退,徐徐消散,現出了西狂如癲似狂的身形。


    “我可以說,真的不是我麽?”


    那純青的風暴也默默後退,化成了一尊青衫青眸的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狀作不解,依舊負隅頑抗,西狂神色一變,肅然道:“師兄,我們不管是你何目的,隻問,師兄是哪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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