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本座便不能走走鄰居?”


    龍首隆隆開口,一對琥珀色的龍睛看下,天光盡為暗淡,星光陡降,有陰雲攪成漩渦,往無名島壓下,將天地鎮壓得一片晦澀,海獸不鳴,飛鳥滯飛。


    蘇妄笑道:“宗主要來拜訪,本人是歡迎之極,這不,蘇某知道宗主來了,第一時間便趕了出來,要親自招待您呢!”


    蘇妄揚劍一點,一個無形有質的小點隨著劍鋒點出,空空明明,無窮、無盡、無始、無終,明明隻是一點,卻比一方世界還要巨大,倏而間,將十方容納,混沌了此間的秩序法理,虛空壓垮,龍爪破碎。


    然而,蘇妄色神色依然凝重!


    ……


    “師兄先請,師兄麵前,師弟不敢自專!”


    “師弟先請,師弟年齡比師兄大,還是師弟先!”


    “你還知道我年齡大?”少年得意洋洋,宇文閥恨得差點咬碎鋼牙,苦於不能翻臉,齜著冷氣道:“不敢在師兄麵前稱大!”


    神殿之中,眾人正在飛光之上如履薄冰,那司空少年與宇文閥卻在殿內相互退讓起來,旁人若是不知,定要稱道二人的古之君子遺風,實則,這兩位“君子”都在心裏拍對方的小人頭呢。


    “不如,我們一起拿出來吧!”


    眼見對方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司空少年便知,再耗下去毫無意義,提了個很有建設性的建議,宇文閥無奈點頭,這兩人如同防賊一般,目光放在對方身上,同時將手掌伸入袖中,同時拿出拳頭,動作竟完全一致,卻都是怕自己吃了虧。


    “師兄先請!”


    “還是師弟先!”


    “還是師兄先!”


    “……”


    好吧,兩賤人再次磨蹭了半天,將耐性磨光,這才艱難一笑,同時將手掌翻開,那宇文閥手心的,是一片微微輕顫的花瓣,而司空少年手中的,卻是一半兒破碎的花苞。


    “誒,師弟手中這花兒看起來挺眼熟的啊,莫不是在外間的蓮花池摘得?”


    “師兄這半朵殘花也很是眼熟啊,難道也是蓮花池中物,而且,師兄這半朵花斷痕如新,不會是剛剛掐斷的吧?”


    “師弟說笑,這等奇物得以一見已是我等大幸,為兄如何會做出這等天怨人怒之事?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師弟休提,休提,否則師兄與你翻臉咧!”少年麵做不渝,忽然驚奇道:“倒是為兄很是好奇,師弟手中的花瓣,到底有幾片兒?”


    宇文閥麵色不變,嗬嗬笑了起來:“似師兄所說,這等奇物我等能見到已是三生有幸,能擁有一片,還是托了師弟祖上陰德,師兄切勿再提,否則要損了師弟的福氣哩。”


    “是極,是極,如此重寶我等能得其一,已心滿意足,未敢奢望矣!”兩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道,乍然間,卻覺得對方順眼了許多。


    也虧得那練霓裳此時沒空理會他們,更有那陸師妹屍骨都不知道哪裏,否則聽到兩個無恥小人之言,不知會不會氣炸了肺腑。


    那練霓裳被少年欺瞞,以為隻有一朵花苞,跑得那是火急火燎,跟翹臀上綁了捆竄天猴似的;陸師妹更是拿出了奇花,被宇文閥辣手摧殘,連個正式出場的機會都沒有,可憐可歎……


    兩賤人說商了半天,也沒定下個章程,正兀自猶豫著,那廂,卻有藍胡子因為見到他們拿出金蓮,心神震動,從飛光上跌落下來。


    “這兩小子,運氣怎麽這麽好,我便不知多摘一朵花麽?”


    藍胡子氣得半死,也知這裏不能動手,回頭一看,練霓裳等人已經就要踏上第一枚金章玉簡,自己落後良多,又將剩下一半也給氣死,兩眼頓時發黑,狠下心來,不再看那少年與宇文閥,撩起下擺,強行擺起一副嗬嗬笑容,將身一跳,再跳了起來。


    但那笑容,卻以苦色居多……


    ……


    權衡來此,當然不是來玩耍的,按說,他也沒膽子來,不過,有些事情與膽子無關,是必須來……


    無名島上,才擊破巨爪的攻勢,蘇妄眉頭便是一皺,挑劍一蕩,劍光朝舉,一道漫漫星河橫朔開去,隔斷虛空,蘇妄將身一晃,正待離去,正有一道虛空裂縫在他身後張開,也有一隻巨爪拿來,三趾爪下,正好將他爪在抓心,用力一攥,攥得火花迸濺。


    “蘇某人,不用著急,再來陪某家耍過!”高空之上,傳來一聲笑聲。


    “某家倒是挺奇怪的,宗主,你為何說是某在著急,而不是宗主在著急?難不成,你還有什麽布置?”沉悶的回應自巨爪響起。


    “讓你猜到又如何,有本座在此,可容不得你蘇某人放肆了!”


    “宗主信心很足呢,不知你的本事是否也與信心一般堅韌!”


    蘇妄爆喝一聲,有四色光輝照耀,充做四極極光,隻聽轟隆一聲,那巨爪便被炸得四分五裂,隨即,卻見一道纏繞青紅黑白四色光輝的龐大身影橫身而出,拳崩虛空,打得虛空湮滅。


    嗤啦!


    幾乎就在蘇妄飛身出來時,虛空即裂開了無數的裂縫,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將虛空擠得滿滿當當,一眼望去,隻剩下黢黑,再不見光輝。


    ……


    神殿蓮花池的金蓮自然妙用無雙,不但能定住地水火風,更有定住心猿意馬,司空少年與宇文閥二人各自含了一片花瓣,便跟加了潤滑油的老關節一樣,跑得別提多溜了。


    兩人電躥而起,疾風猛火似地在飛光上便是一頓猛跑,不幾個呼吸便追上了眾人,一腳踩入一枚金章玉簡,


    不是兩人不想顯擺他們的高雅身姿,實在是,那被含在口中的花瓣,在迅速融化。


    這時,乍見紅藍二光騰起,那少年與宇文閥同時消失刹那,下一刻,兩人同時穿身而出,急如喪家之犬,隻管埋頭往前衝著,頭也不抬一下。


    “師弟,你口中的奇花花瓣應該用完了吧,現在用的難道是第二片,師弟真狡猾?”


    “師兄,你剛才也偷偷換了片花瓣,這可大大不對哦!”


    兩人一麵衝鋒,一麵冷嘲熱風,相互鄙視對方為人,卻不知,他們的行徑,將後方的一幹高人強者,驚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這兩小子怎麽這麽容易便踏過去了,難道,所謂的踏七星,其實隻是一個名頭!”


    那血刀老祖神色微動,意念乍起,差點崩壞了他的莊嚴寶相,急忙收斂心神,大袖一展,扶風弄月一般,踏出一步,踩在了第一“星”的骨書上,身形也消失了刹那。


    再出現時,老魔的身形莫名地枯萎了幾分,腳步亦有些踉蹌,唯獨麵容愈發肅穆,眸光堅定,不搖不動,雖一身血色,卻不掩一代大僧風采。


    不知是不是錯覺,老魔身上隱約多了一層照破紅塵的寶光。


    而在同時,那一白一黑兩道飛光上,也有練霓裳與厲空踏過節點,一人愈顯清渺,身姿如風,羅襪生塵,明眸善睞,如幽蘭之芳芳;一人黑袍翻揚,姿態縱狂,神色間卻是一派冰冷,顧盼凜然,如暴熔之灼灼。


    在之後,更有雙劍冰月、藍胡子、參仙老怪,三頭蛟等人踏過節點,形容愈發詭異,異態俱顯,行走依然穩固,如妖如魔如神如怪,獨獨,越發不如人了。


    鏗!


    這時,隻聽得兩聲劍鳴,隻見瑩白的飛光上,吹雪少俠與孤城少俠同時拔劍而起,食指輕扣,如扣絲弦,彈劍而唱,惹得錚錚震鳴,歌曰:“日之灼華,月與西華,嬈杳之風,未與中人。何兮何兮,非吾所願,與何足兮?”


    歌罷,兩人齊聲大聲,收劍還鞘,如雲似雪,和光同塵,咻而跳下飛光,頭也不回地去了。


    諸位強者齊齊一震,神色清醒刹那,並有練霓裳高聲讚道:“非吾所願,與何足兮?非吾所願,吾所不取。霓裳去也!”


    笑完,練霓裳長袖一震,也躍下飛光,隨白衣俠少而去,遠遠地卻傳來她的聲音:“那小子,你私藏好東西不給我們也罷,不過,若在這樣的情況下,你依然得不到傳承,可別怪本姑娘把你打個半死!”


    飛光上,正在急掠的司空少年忽然打了個抖。


    “蠢貨,蠢貨,傳承就在麵前,便是一時迷失了神智又如何?迷失神智,隻怪意誌不堅,想要傳承,連丁點兒苦難也不願受過,世間哪裏有這樣的好處?何況,剛才隻是我等不察,此時有了防備,再想迷失我等神智,卻是妄想!”


    又有血刀老祖、厲空等人冷笑連連,參仙老怪、三頭蛟等麵色惴惴,藍胡子等人麵色陰沉,下一刻,各人齊齊收起心意,再顯各般異態,往第二點飛光走去,不過,眸光神色,卻多了一分慎重!


    ……


    “得或失,你以為自己在爭取,其實已失去,你以為自己放棄了,其實已經取得。宗主,他們明白了,你是否明白?”


    蘇妄長笑一聲,揚劍翻起,掀起重重玄黃金光,如澎湃巨浪,撲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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