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霓裳神色震駭,竟不知自己是該稱讚少年大膽,還是該責斥他大膽。


    他的膽子,的確是能包天了!


    “小子,你不覺得自己太囂張了些麽?”霓虹裳睥睨著他,顧做不哂,其實是放不下自己的麵子,不願承認她水準大失,眼力不如少年。


    說也奇怪,少年不拿出金色花苞還罷,甫一拿出花苞,那艮、兌二力到了他身旁徑自消卻,有金花散落,徐徐片片,聚少成多,架起一道金橋,漫漫長長,定住無盡虛空,少年手中的花苞卻漸漸化作了泡影。


    “快走,快走!”


    陡然想到什麽,司空少年狼呼鬼叫著,瘋了一般衝上金橋,沒頭沒腦地就往前衝去,練霓裳也醒過神來,展開身法,疾掠而去,路過少年時,極為順手地與他玩了一次捆綁遊戲。


    “練姑娘,練姑娘,你拿錯方向了,快給小子掉個個兒。”


    也不知那練霓裳是不是故意,卻將少年倒著捆綁起來,其袖飛蕩,少年的身形亦上下起伏著,頭皮與金橋挨挨蹭蹭,倍兒親密,也將少年的麵色駭得煞白煞白。


    “聒噪!”


    練霓裳氣惱,手上一震,咚的一聲,少年的腦袋便與金光大道來了次零距離接觸,幸福得昏厥了過去。


    他們身後,金橋寸寸黯淡,凋零湮滅。


    ……


    “阿彌陀佛!”


    火海之中,木訥老僧浴火而行,卻見他蓬頭跣足,灰袍芒鞋,形容莊嚴,腳步踏下,便能炸開一朵蓮花氣勁,將火光湮滅,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蓮花形印記。


    吼!


    這時,一隻火蛟襲來,形容甚是凶惡,鐵骨鋼筋,身如鐵鑄,滿身的逆鱗,倒豎於天,其聲如鳴,高亢嘶嚦,天地為之震顫。


    卻正是:火海群怪豈相惹,鱗蛟飛火怒錚錚。


    老僧怒目圓睜,猛地打出一拳,即有一尊憤目金剛橫空而出,鐵拳如山,一拳便崩飛了火蛟。


    嚦!


    高空又是一聲鷹嚦,有火翼怪鳥飛襲,蓬羽張開,遮空蔽日,鐵爪虯虯,蒼勁如山巒,其勢之橫,未可以力敵。有詩而讚:怪鳥掀起蓬天翼,其勢蒼茫力更強,欲起王屋落滄海,如掀太行蓋東荒。


    老僧也不退避,爆喝一聲,雙掌翻頂,撐起一朵三品青蓮,花開十二瓣,搖曳生姿,片片錯動,怪鳥鐵爪撓來,撞在青蓮上,立時骨斷筋折,哀鳴而去,老僧亦被重重掀飛,落地嘔血。


    如斯這般,這火海中的怪物層出不窮,俱是凶戾非常,老僧雖然強悍,但終究人力有窮,後繼無力,再也抵擋不住火海的侵襲,身軀燃起一蓬蓬的烈火,肌膚焚毀,血骨灼斷,將他燒得肌骨銷毀,但他目光依然堅決,腳步始終堅定,眼光凝望著火海深處,執著而虔誠,有信仰之光迸爍。


    “何為佛?”


    這時,一道轟隆隆的聲音從高空傳來,老僧神情莊容,目光不動不搖,答曰:“佛為道!”


    “何為道?”轟隆的聲音再次發問,不依不饒。


    老僧目光執著,雙目之中綻放智慧光輝,答曰:“道為武!”


    “何為武?”轟隆的聲音漸漸低沉,如亢雷低鳴,震動了整個火海世界。


    “我即是武!”老僧回答的幹脆利落,聲音鏗鏘,如洪鍾大呂,壓下了雷鳴。


    “如此,你可願拜我門下?”轟隆的聲音轉為清脆,依舊浩大,傳遍世界。


    老僧停頓了下,這才答道:“能!”


    那高空之中,忽然現出一位翠杉少女,目光沉靜,仿佛星空,一眼望下,似有無窮無盡星辰旋繞,歎道:“武為你,你卻是人,你有心願未了,人情難斷,還不是入門之時,且去吧。”


    最後三個字傳來,少女當即背過身去,不願再看老僧,老僧默然,無言地點了點頭,合麽一拜,便轉身而去,一步踏出,便已身現一座普通的江南小城之中。


    “夢裏花開,夢幻如電,一切真如皆是我!”


    老僧謂然而歎,慢慢走了過去,身影被人群淹沒


    ……


    “月見悲歡!”


    雙劍咻而轉動,兩抹彎月陰影罩下,艮土之力化成的圓石巨怪身形僵硬,隨之裂成無數碎塊。


    “不過如此,也想擋住某家步伐?”


    姚平遠冷哼一聲,目光放在天地盡頭處,那裏,始終屹立著一座金光燦燦的神殿,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我的,始終就是我的!”


    他握了握拳頭,發出了這霸道的宣言,這時,卻聽一陣哢哢震動,無數碎石自動滾動、聚合,再有一尊圓石巨怪爬了起來,擂胸為鼓,咆哮不絕,再次衝了過來。


    “便是打不死麽?”


    姚平遠的麵色陡然難看了下來!


    ……


    “小海子,快拉我一把!”


    傷門之中,此間洪水滔滔,天火突降,有坎、離二力肆虐,演化為無情水火,將天地攪得一片混沌,那巨鯨幫的趙原、趙海二流流落此間,被洪水卷入,隨波而流,身上是又冷又痛,駭得麵色都鐵青了。


    在天地之力前,人力已顯得卑微而不足道,壓垮某個人的或許隻是一丁點的運氣差別,無疑,趙海與趙原是有那麽丁點兒的運氣。


    洪水之中,趙海僥幸抓得一截枯木,而趙原則抓住了趙海。


    “幫主,你這樣讓我很是為難啊!”感覺雙臂漸漸無力,趙海的麵色猙獰,飛起一腿,但在趙原的驚呼中將他蹬飛了出去。


    “而且,大爺可是很不喜歡小海子這個稱呼啊!”


    ……


    “陸師妹,小心!”


    輕微的拉力傳來,陸秦雨輕身躍起,避開一道火雨,卻見一位錦袍男子昂然而來,擋在了她的身前,陸秦雨麵頰微紅。


    “多謝宇文師兄!”陸秦雨盈盈一拜,那男子爽然一笑,道:“陸師妹勿需客氣,你我同舟共濟,自然要互相幫襯。說不得,為兄下一次就要被你相救呢。隻恨,為兄對著這戰陣一道認知有限,叫師妹受驚了!”


    “是師妹為難師兄了!”那陸秦雨被男子幾句語迷得五迷三暈的,麵頰通紅,慌忙慌裏擺手,忽又想到什麽,神色微怔,拍手歡喜道:“宇文師兄,我卻記得,神殿前的蓮花池是依八卦布置,不知其中是否有聯係?”


    陸秦雨說到後頭,語氣愈發低微,似有些不好意思,男子目光閃爍,急忙笑道:“師妹還想到什麽,不妨都說說!”


    陸秦雨搖了搖頭,道:“師妹貪戀那蓮花池的花景,一時看得癡了,隻是取了幾片花瓣,要叫師兄失望了。”


    陸秦雨說罷,從香囊裏取出一片金色的花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要好言安慰陸秦雨幾句,卻有一道金橋從陸秦雨手中架起,橫跨虛空,顫巍巍,輕盈盈,隻有一人寬大,在虛空間微微晃動著,仿佛即將破滅,卻有莫大威能,定住了那漫天的火雨。


    男子眸間有寒芒閃爍……


    ……


    “大破滅亦是大造化,天地之力,地水火風,皆有無窮偉力蘊含。可惜,我境界低微,無法從著天地異變之中領悟出法與道。”


    藍胡子謂然而歎,眼皮緊閉,這時,一道電光忽然打來,藍胡子身軀微顫,輕鴻也似的飄起,隨風而起,倏忽而閃,宛若電逝,恰在電光石火間避開電光擊打。


    卻正是秋風未動蟬先覺上層境界,藍胡子對精神意誌的應用,已達到如火純青般的層次,不隻局限於意誌鎮壓,更能將意誌遍布全身,觸感虛空變化,以應危局。


    隻見他大袖招招,步履輕盈,每每感知到虛空間的疾電變化,便借力而起,幾步踏出,如同禦空而行,橫空挪移,身姿之美,仿佛那降世的謫仙一般。


    隻可惜,他的身形太癡肥了些。


    沒錯,藍胖子,哦是藍胡子的肥胖小號再次上線了。


    “便到這裏吧,可憐一群江湖好漢,竟都是糊塗蛋。”


    藍胡子眼眸開闔,精光乍閃,不緊不慢地在袖裏掏出一朵金蓮,往下一扔,便有一座金橋架起,恰好接住了他的身子。


    “難道不知道,凡是金色的,一般都是好東西麽?”


    ……


    但在金橋完全消失之前,練霓裳終於帶著三位少年穿過了一片燦漫金光,眼前一亮,已身處一方無垠大殿,那大殿之中,漂浮著無數的玉簡、金章、骨書,沉沉浮浮,不知其數,又有金花浮繞,如群星璀璨,爍爍為明。


    “這便是傳承?”練霓裳不禁發出一聲呢喃。


    “這就是傳承!”


    在她身後,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練霓裳轉身看去,卻見一身黑衫的厲空並著血紅僧袍的血刀老祖走來,二人的形容皆非完好,衣裳染血,多有破爛,顯然也經過了一番艱險。


    “練家女娃的運氣看來不錯啊!”


    厲空目光冰冷,目光自練霓裳身上略過,放在她身後的三位少年時身上,練霓裳知曉他,也不為意,然而,血刀老祖那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地淫邪目光,便叫這女子有些受不了。


    “當老娘不會發威麽?”


    練霓裳俏臉生寒,心中殺機陡生,正要出手,便有一道無形氣機落在她身上,將她定在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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