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變化,兔起鶻落間便已結束,看得司空少年目瞪口呆,尚未回神,卻有一道嗚咽聲襲來,少年忙把頭一低,一道鏈子流星錘掃過,刮斷他的幾根亂發,亦將他的麵龐刮出了幾道鮮血淋漓的傷痕。


    司空少年眸間閃過一絲獰色,狂呼長嘯,猛地將手中的長刀擲起,穿透一騎,順手一撈,身形飛越,騎跨上馬,再未試著分辨什麽,也殺將了出去。


    少年意氣,看似有許多不著調的時候,心中也有一份屬於自己的驕傲,那應泉槍與濟雄兩人自出場以來,便將他視為無物,如此輕視,也激起了少年的凶性,要殺一個好賴給他們瞧瞧。


    這一殺,卻又是一場艱難鏖戰,三方混戰,如同走馬觀花一般,你刀劈來,我槍橫往,他劍疾刺,待得中軍擂起戰鼓時,三人身邊已是一片血海屍山,百十來騎圍著他們,引韁冷視,胯下駿馬噴吐著摻雜了血腥的白氣,煩躁不安。


    場中的氣氛,凝固到了極致。


    “好小子,果然有些手段,值得本校尉出馬,可惜,你心有掛礙,未能心無旁鷲一戰,莫不如,本校尉為你出手,除去掛礙,好叫你專心戰鬥?”


    濟雄黑臉染得血紅,虯髯下滴著鮮血,笑起來尤為恐懼,他的目光,如同鋼刀一般,在戰場中掃視而過,似是要挖掘出能叫司空少年記掛的東西。


    司空少年冷哼了一聲,語氣未見半分示弱,道:“是便如何,待將你們殺了,便不會有人知道。”


    應泉槍亦冷漠說道:“濟雄,休逞詭計,堂堂正正殺過!”


    “好!”


    此言一出,三人同時爆喝一聲,再次殺在了一起,這一回,不殺出個分曉,他們不會停下。


    這便是戰場,名副其實的戰場!


    而少年的戰場,卻是這片廣袤平原一個微不起眼的小小縮影,似他們這樣的戰鬥歐,還有上百處,每隔了百裏左右,即有一位登島之人在浴血而戰,不是敵死,便是我亡。


    戰場之中,沒有悲憫,沒有同情,隻有赤.裸而直接的殺戮。


    這些都是司空少年在這短短時間內的體會,不過,他所不知的,戰鼓第一次擂動時,即有近三成的人被亂刃分了身,死的不能再死,也有更多的人,經曆戰鬥,享受戰鬥,心靈得到了升華。


    他更不知的,在戰場的某處,也有那麽一個孤城少俠與吹雪少俠,正為報複著“他們”,浴血奮戰。


    ……


    艨艟巨艦上,就在所有人進入第一關時,巨艦船艙內便走出了許多人,有人短襟赤腳,有人穿著邋遢,有人身軀胖大,有人慈眉善目,也有人目光閃爍精明,他們都有著這樣或那樣的身份,力夫、小工、庖廚、掌堂、掌櫃等等,一個又一個人走了出去,卻又同時走向一人,最終化入其中,盡歸一處。


    這人,卻是蘇妄!


    “小友在空間上的造詣實在叫人驚歎,以一化萬,萬千分身行走各處,明明處於同一空間,卻能獨立於外,並不相駁。這般施為,已算得仙家神通了吧?”


    “老爺子的實力也是愈發高深莫測了,您看你出現的沒有半點煙火氣,這是神合天道了?”


    天機老人調侃蘇妄,蘇妄也說起了玩笑,一句話但往那縹緲的天道扯去,聽得天機老人嘴角扯動,卻不知說什麽好。


    “不過,小友如此大動幹戈,隻為那個小子?”


    “不僅是為了那個小子,也為他們?”


    “他們,恕老夫直言,這其中,有些人的才情並不是很高。”天機老人眉頭輕皺,換了個婉轉的說法。


    “老爺子不覺得,世界隻有充滿了多樣性才能擁有無限可能?若隻選天資超凡者,斷言他人成就,那豈不是太無趣了?他們,隻是種子!”


    蘇妄輕飄飄地拋出理論,身形漸漸虛幻,天機老人急忙拉住他的虛影,忙道:“他們如何老夫不管,不過,小友,你對天地的幹擾太大,老夫雖不知原因,卻也隻有請你暫避一時?”


    “知道了,待這件事完結,你老人家要我留下我還不留呢!你這老家夥,難得來一次,從來不給我帶好消息。”


    蘇妄輕輕一笑,身形終於化作虛無,天機老人搖頭失笑,但要離去,突然記起一事,高呼:“還有,記得將我乖孫女還來。”


    ……


    咚咚咚!


    但金笛鳴響時,司空少年心中一驚,手下不由緩了下來,卻見濟雄與應泉槍同時收起兵戈,往後方退去,那千軍萬馬,便似潮水般的退走,再也不見蹤跡。


    少年中忽然有種明悟,便在剛才,眾人完成了所謂的破萬軍成就!


    正所謂鼓出則戰,鳴笛而收,說的就是這般道理。


    “嗬嗬,還當真要人破萬軍,便沒見過這麽喜歡較真的!”


    司空少年嘴角噙著笑,突然發覺全身上下竟無一處不酸疼,千千萬萬疲憊湧來,幾乎壓垮了他的神經,如非惦記著還被埋在死人堆裏的白衣俠少們,隻怕真恨不得自己睡死在這戰場中。


    說到白衣俠少,少年心頭一緊,趕忙跳下馬背,攀上一座死人山,用力扒拉起來,正在這時,一聲冰冷的聲音在他背後傳來。


    “司空,你在找什麽?”


    司空少年驀然回頭,隻見吹雪少俠抱著一把長劍,徐徐而來,他衣裳如雪,人亦如雪,渾身散發冰冷氣息,猶如一塊寒冰雕鑄,而叫少年詫異的是,吹雪少俠的衣裳竟然是幹淨的。


    “你,你如何會在這裏?”司空少年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得不懷疑,站在他麵前的,已經成了鬼。


    “他如何不能在此?”


    說話的是孤城少俠,他提劍而來,神態從容,身形瀟灑,如風如雲,端的高冷非常,看得司空少年是又嫉又妒,更叫他羞惱的是,孤城少俠同樣也是一身白,不染半點泥灰,他與二人相比,當真是有雲泥之別。


    “是啊,你們都在這裏,那我圖的到底是個啥?”


    司空少年欲哭無淚,且望了望身下的屍山血海,又對比了一下自己與白衣俠少們的容妝,隻覺人生灰暗至斯,再無半點前途而言,也顧不得禮儀,直接坐在一灘血泊上,兩個白衣俠少頓時黑下了臉,露出嫌棄神色。


    於他們而言,欲誠於劍,必先誠於人,劍鋒無雙,人需無垢,以人寓劍,劍方為殺人之劍,這是白衣俠少的道理,而他們,也是這般做的。


    “司空,我先走一步,你將自己打理清楚了!”


    孤城少俠皺了皺眉,始終看不慣司空少年這般憊懶的模樣,莫名地丟下一句話,腳步一動,身形便化作虛幻。


    “他,他哪裏去了?”


    司空少年磕磕絆絆,幾乎結巴了起來,心中驚恐莫名。


    實在是,孤城少年的動作叫他毛骨悚然起來,打死他也不相信,不過隔了半個時辰而已,孤城少年的武藝能進步那麽大,大到連他都看不清他的身法。


    “你便沒想過我們怎麽來的?”


    吹雪少年冷淡地瞟了他一眼,頭顱一揚,長發飛起,他動了動身形,也化作一道虛影離去,司空少年眉頭微皺,嘀咕道:“我怎麽來的,我自然是被人挪移來……的,咕嚕!”


    話沒說完,他卻被眼前的事物驚得下巴差點合不攏,咕嚕一聲,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落在他眼前的,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巨殿,高千丈,方廣十以數裏,有彩雲朵朵,清籠淡遮,朦朧之間,乍見金光迸射,道道光輝恰似一道道的神輪,星盤也似的懸掛巨殿之頂,為其加冕。


    巨殿之前,是一片碧波蕩漾的池塘,廣闊非常,左右環列,分成八處,以陰陽雙爻排列,布成八卦陣型,池塘上開滿金蓮,小則寸許左右,大則十好幾丈,值此花開燦漫之時,群蓮搖曳生姿,有馨香陣陣,蒸起氤氳紫氣,宛若仙境。


    那虛空之中,不時有武者橫挪而來,皆是眼神癡呆,露著不敢置信的神色。


    “好去處,好去處,如斯妙景,若不下去遊玩一番豈不辜負了良辰美景。”


    司空少年撫手而讚,越看越是心動,終於忍耐不住,腳下踢踏,將靴子蹬飛,如飛魚一般,噗咚一聲便跳了下去,手腳並舞著,在池塘中努力撲騰起來,真真是將這裏當做了他家的澡堂。


    他這般動作,直看得左右武者們目光震撼,齊聲讚歎:“真英雄也!”心中卻罵著:“這作死的撲街仔咧!”


    此間何處?


    此間是無名島上神秘人物地盤,但看巨殿的架勢,便不是神秘人居所,也是極其重要的地方。


    神秘人便指將他們帶來這座無名仙島的人。


    再看神秘人的手段,諸如艨艟巨艦、船上一眾武藝高強之輩、無名島的異常重力、破萬軍之關、橫空挪移等等,還有這如同神殿一般的建築,神秘人物的手段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各人心中對神秘人是又敬且畏的,懷著幾乎是朝聖的心情進入此間,戰戰兢兢,卻不想,在巨殿門口,竟能見到少年這般人物。


    這心得又多寬,才敢無視無名島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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