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嘛,都不值幾個銅板嘛。”


    一座小小的破廟中,幾個半大小子圍著一個毛頭小子,眾人看著從錢袋子中抖落出來的東西,一個個拿起,又一個個放下,頓時不滿。


    這個錢袋,來自天機老人。


    但在袋子中,除卻有限的幾個銅板,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看起來不值一文的的破爛,像什麽破碎的木雕,黑不溜秋的小石頭,似石非木的骨片等等,著實叫一群毛頭小子莫不著頭腦。


    毛頭小子麵上一紅,好似因為在小夥伴麵前失了顏麵,急於挽回形象,大吹法螺道:“怎麽不值錢了?你們別看這塊石頭賣相普通,就因此小瞧了它,它可是當年媧皇娘娘遺留人間的四塊補天遺石之一的黑寒神石。也虧得小爺法眼無差,一眼就看出了那老頭不是尋常人,特地跟上去,施展司空家家傳絕學摘星步……”


    “黑寒神石……”


    如此高大上的名字,小夥伴們一聽就不明覺厲,齊齊吸了一口冷氣,也不管毛頭小子又說了什麽,齊相傳遞著,都要“瞻仰”一番黑寒神石的風采。


    毛頭小子知道糊弄了過去,悄然舒了口氣,心中暗暗得意:“幸虧小爺聰明,不然今日可非得破了小爺出手不空的名頭。”


    “司空,聽說你今天失手了。你不是號稱要做偷王之王的男人,怎麽就拿回這點東西。誰不知你司空摘星天生氣虛,氣血之力不如一般人,還摘星步呢,也不知有沒有這門功法?”


    毛頭小子兀自得意間,一個瘦高的少年從外間走了進來,隨手推搡開圍在一起的小夥伴,拿起“黑寒神石”,對著光線看了看,冷笑一聲:“阿二,將小爺收藏的那塊白霜神石拿出來給大家張張眼,也好叫某希爾長點記性,本事沒有,牛皮卻吹到了天上。”


    瘦高少年才吩咐,便有一個小胖仔擠了進來,大冬天的,小胖子滿臉都是油汗,嗬嗬喘著粗氣,伸手卻從褲襠裏掏出了個霜白色的石頭,炫耀般在眾人麵前招搖而過,所過之處,小夥伴避之不及。


    在場的小夥伴裏,還真沒有一個沒心沒肺到,敢伸手觸碰這顆從不可言喻之處掏出來的“白霜”神石……


    至此,小夥伴們紛紛意會,剛才被毛頭小子給糊弄了,麵做鄙夷,似要與毛頭小子劃清界限,卻見瘦高少年再又冷笑一聲,摸出一枚金瓜子,在毛頭小子麵前晃了晃,道:“如何,這是小爺今日的收獲。司空,比武力你不如我,比偷術你也不如我,你拿什麽與小爺鬥?還是老實一些,不要讓小爺再聽到你那不知所謂的摘星步了。”


    瘦高少年將“黑寒神石”拍在毛頭小子臉上,不顧他難堪的麵容揚長而去,自有一群被金瓜子眩暈了眼的小子們擁搡著,追隨瘦高小子。


    但在眾人離去之後,剛才還做難堪顏色的毛頭小子突然鬆垮下眉頭,神色間卻多了幾分少年人不該有的成熟,撿起“黑寒神石”,無奈道:“可惡的時遷,小爺難道不知這顆不是‘黑寒神石’,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小小年紀戾氣這麽重,長大後卻還了得?”


    言罷,毛頭小子人小鬼大地搖了搖頭,仔細地將散落在地上的銅錢、木雕、骨片拾揣起來,裝回錢袋子,極其小聲地嘀咕了一聲:“小爺是憐惜你們與小爺一般沒爹沒娘,原想給你們一樁機緣的,誰知,你們各個都不珍惜。也罷,終是無福之人,這個機緣還是小爺來受吧。”


    “要知道,小爺練得可不是什麽摘星步,而是摘星眼誒,嘿嘿……”說到最後,毛頭小子的聲音已低不可聞。


    ……


    “老爺子給那個小子留了什麽?”行到城外,蘇妄忽然開口問道。


    “也沒什麽,不過是老夫這半生撿來的一些破爛,想著,到了那邊還不一定能回來,留點東西,也好有個念想。”天機老人意興闌珊地歎著氣,言語中,充滿了一種對前途未卜的擔憂。


    蘇妄神色怔然,過了一會才幽幽道:“老爺子這是不信了我,蘇某說能回來就一定能回來的。”


    眼見蘇妄神色不對,天機老人急忙打岔道:“沒,沒,絕無此事,老夫對小友是十二萬個信任的,不過,什麽事都要做兩手準備的,俗話說的好啊,腳不能放在一艘船上……”


    “爺爺,你說錯了吧,是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天機老人故作搞怪,尚未調侃完,他的親孫女便出來拆台,清脆稚嫩的聲音充滿了殺傷力,一語直接打出暴擊,頓時將天機老人的老臉羞得燥了起來,眾人大笑。


    “打劫,各人都站好了!”


    幾人正開著玩笑,草叢中便聽一陣悉索聲,就見五六個蒙著麵的怪人踩著草尖,一陣飛縱跳躍,仿若神兵天降團團將他們圍了起來。


    之所以說是怪人,而非盜匪,那是因為,這幾人都穿著破爛衣衫,麵上蒙著爛布,手上拿著兵器也是生了鏽的破銅爛鐵,偏偏,腳下卻穿著一雙極為鮮亮的牛皮靴子。


    這是,出門忘了換鞋?


    如斯怪模怪樣,莫說蘇妄與天機老人,但連兩個小丫頭都看出了,掩嘴偷笑。


    “我說,諸位這樣有些不好吧。”蘇妄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這些衣衫破爛的盜匪,再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城門,好心勸戒著。


    盜匪們別扭著挪了挪腳步,眼神略顯尷尬,幾人相視一眼,便有一人壓著聲音發狠道:“小子,你別管好或不好,將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大爺或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隻是放我一條生路?”蘇妄忽然開口問道,麵色陡然一沉。


    盜匪說的是你,而非你們,這裏麵的區別,他可是聽得出來。


    “哈哈哈!這小子果然聰明。”眾匪張狂大笑,那神情,仿佛,漁夫逮住了一隻能化淚為珠的鮫人。


    但鮫人終究隻是鮫人,一旦淚始為幹,價值流盡,免不了要被漁夫剝皮抽髓的下場。


    依舊是剛才發話的那人,以破刀指著蘇妄的鼻子,道:“不錯,就隻有你,當然,你若肯跪下懇求大爺,大爺心裏高興,或許能大發慈悲,將那個老骨頭賞給你,哈哈哈!”


    “你們不怕官兵?”蘇妄忽然好奇地問道,神色異常平靜。


    但顯然,盜匪沒有小二哥的眼力,也看不出蘇妄的異常,神色依舊猖狂,笑道:“官兵?我便是官兵,小子,你怕是不怕?”


    盜匪是官兵?


    未必,但他們肯定與官兵是一夥的,如此才敢肆無忌憚地在城門口,在一幹護城官兵的麵前持械搶劫。


    一幹官兵,亦做恪守職責,視而不見狀,如同,一群瞎子。


    這世上,終究是不死心的人更多些,終究也是自以為是的人多些。


    蘇妄幾人完好地從小店中出來,不少人便自退去,但有些人,依舊不信那個邪,心態之狂,或許隻有蒼天能壓他們一頭,即所謂,天老大,我老二。


    便若不是,也要試過手段後再排行論輩。


    “看來你們的確是不知啊,我可是有個諢號,叫做奪命……”


    蘇妄淡淡地道,左手探入袖中,不緊不慢,掏出了一本青色封皮的書卷,眾匪如臨大敵。


    這時,蘇妄的神色突然動了動,動作停了下來。


    眾匪兀自緊張,豎起耳朵要聽一聽蘇妄的名頭,也好確認待會是戰是退,見他動作一停,舊態萌發,愈發猖獗,其中一匪突然上前,將尖刀拍在蘇妄麵上,冷笑道:“你倒是他諢號說出來叫大爺幾個聽聽?”


    語罷,此匪忽然惡向膽邊生,手腕用力,刀尖刺入蘇妄皮膚,卻見刀花一閃,便在蘇妄臉上留下了一塊骷顱形的傷口,惹得兩個小丫頭尖聲驚叫,天機老人哀愁地歎了一聲。


    眾匪哈哈大笑。


    “看來你們是自己作死啊!”


    好似因為臉上的刺痛醒過神來,蘇妄冷然一語,忽然撤後一步,就在這時,兩抹白光便從遠處劈了過來,動徹如山,疾若風火,聲勢浩大,轟轟隆隆,猶若電掣劈過,眾人微微眨了眨眼,兩抹白光便從一匪胸膛穿過。


    “惡賊休得猖狂!”


    直到此時,一聲長嘯才傳了過來,隨即,隻見風動草卷,疾風為虐,原地便多了一個氣機凶悍,披頭散發的頭陀。


    赫然,在長樂坊中與蘇妄有過一麵之緣的行者。


    “惡賊,當武某離去前的話是白說的?”


    行者氣勢如山,目光如電,冰冷的眸光照來,亦若如血月升空,煞氣凜然,比起在長樂坊,此時的他,姿態愈顯狂傲了。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糟糕,武二郎這個凶徒回來了。”


    眾匪嚎叫一聲,丟了兵器,手忙腳亂往外間跑去,一時竟忘了自己身俱武功的事實。


    赫然,是被行者嚇破了膽。


    不但是盜匪,行者一出現,守衛陽穀縣城門的兵丁麵色也變做了肝膽色,倒拖著長矛,在一陣叮叮叮叮聲中惶惶奔走,再不顧朝廷官兵威儀。


    此時,他們的視力,忽然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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