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前輩這是哪裏話?您是前輩高人,我等若是真的一對一,怕是您又要歸罪我等小覷了您呢?”


    慕容彩伶牙俐齒,嘴裏嘻笑,就是不討饒,說話間,忽然撤去星羅劍網,就在這時,無咎郡主又是一印蓋下,這一印好狠,直拍得邪道人身形僵木,四肢都有些抽搐起來。


    邪道人又急又氣,想要說話,正好被這一印蓋下,一口氣憋在心裏,生生,在口鼻七竅中噴濺出了幾股鮮血,仿似激流。


    而在這時,慕容彩的星羅劍網再次穿刺而來,如非邪道人閃避地及時,隻怕,已經被淩遲分身了。


    “好,好,好,本道人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沒想到今日還要被你們欺負成這個樣,本道人,本道人……”


    邪道人口中發狠,兩個女子以為他要發狠,暗自心凜,不想,他話風一轉,忽然嚎叫道:“本道人投降了,投降了。”


    投降了!


    降了!


    了!


    邪道人一聲投降了,嚎得驚天動地,鬼哭神號,莫說慕容彩與無咎郡主兩個女子,縱然是自稱鐵骨錚錚,見慣了廝殺的一眾粗魯軍漢也被這聲嚎叫驚得差點躥了起來。


    “萬勝,萬勝!”震驚之後,無忌王一方即發出了山呼海嘯的震動,士氣大振。


    無咎郡主以有心算無心,一擊而殺落飛,難度無疑比鎮壓了邪道人大了許多。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這點……


    眾軍士雖然有些手段,但離化道境還是太過遙遠了些,他們隻看到,無咎郡主以女兒之身逼得邪道人親自認輸,這份震駭,比擊殺落飛更加直觀,亦更深入人心。


    “前輩所言不假?”無咎郡主神色頗為意動,慕容彩再問了一句,手下攻勢也緩了下來。


    “自然不假,兩個女娃子,本道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難道還會反悔?”邪道人氣得麵皮發鼓,但見身邊的劍氣猛地再次加速起來,麵色又是一變,不覺有些訕訕起來。


    “看來的確不假。”兩個女子見狀,心中有數,手下又緩了緩。


    化道境,終究還是位列天地巔峰的強者,能得其效忠,無咎郡主亦為欣喜。


    但在這時,就聽周天大陣內的邪道人又道:“不過,想讓本道人對付陛下,卻是不能。本道人雖然不懼世人眼光,亦有自己的堅持,本道人受了陛下的大禮,便不能出手對付他,否則,傳揚出去,便要壞了本道人的名聲。”


    邪道人以邪稱著,行事亦正亦邪,與世俗常理駁逆,因此被冠以邪名,他的人品雖然有待商權,但終究是有些底線。


    兩個女子暗自點頭,邪道人若真的毫無底線,她們便未必敢收留他。


    “前輩放心便是。”


    無咎郡主微微點頭,慕容彩徑自撤去無形劍氣,兩人並與邪道人一同落下高台,自有左右諸將上前恭賀,無忌王好言撫慰,又賜下大座,以示尊榮,邪道人神色稍霽。


    隔空相對,老皇麵色幾經變幻,氣色又差了許多,終究歸於無悲無喜之態,帝王心計,其深若海,但獨古來朝難看的麵色下,卻掩藏著幾分歡喜。


    卻是一家歡喜一家愁,且問人心今向誰?


    話分兩頭,無咎郡主與慕容彩先後勝了兩場,場中的四隻軍陣出手亦愈見凶猛。


    一時間,但見混沌之光乍分乍合,一時化作滾滾巨木,一時化作炙熱天炎,一時化作無盡寒霜,洶湧衝擊,諸相紛呈,精彩非常。


    在其對麵,卻有金光如鑄,至堅至銳,不閃不避,但與滾木碰撞,與天炎揮擊,與寒霜爭鋒,打得天崩地裂。


    戰場另一邊,又有青芒揮斥,如壁如壘,五光若電,電掣風馳,絢光迸濺,遮蓋了天光。


    幾隻軍陣往來廝殺,輝光異象之中不時有破碎軀體飛落,燃燒青、金、五色、混沌等光輝火焰,化作飛灰,卻是在劇烈碰撞中被撕裂軀體的鐵騎。


    其狀慘烈,聲勢駭人,打到最後,跟隨在吳明四人身邊的,皆隻剩十餘名老兵,其餘眾將,俱化作了焦灰。


    “吼!”


    突然,隻聽一聲狂烈嘶吼,有五色斑斕大虎縱嘯天地,身軀龐大,數以百裏,盤踞落鳴原,下一瞬,巨大的虎影乍然收縮,盡歸虎伏五體內。


    就見虎伏五衣甲盡碎,身軀破爛,體表皆是一道道翻卷的血肉,幾可見骨,其中更有幾道巨大的傷口直接撕裂了軀體,將之洞穿。


    雖然狼狽,但虎伏五的氣勢卻是昂揚非常,若轟隆崩嘯的火山,一聲怒吼之下,虎伏五裹挾剩餘的十餘名騎兵衝擊而起,但見五色光輝閃爍,瞬息之間,化作一隻橫貫天地的五色寶劍,劍光縱橫,光耀十方。


    在青騰空的壓製下,虎伏五竟然成功凝聚了元神,晉入了化道境。


    “來得好!”


    青騰空爆喝一聲,長臂連震,探爪直取,手掌接連動穿虛空壁壘,瞬即之間,但有無數龍爪從虛空、從大地、從前後左後探出,抓拿而來。


    這一回,換做他拚命了。


    鏗,鏗,鏗……


    劍鳴聲起,一瞬之間,若見劍光分化,飛逝無限,待劍鳴聲落,無盡龍爪已湮於虛無,光華消散,露出了青騰空昂然屹立的身形。


    他虎目龍睛,氣勢崢嶸,傲如鐵塔,眉心之處,但有一道血痕從頭劈到了腳。


    “此敗,非戰之罪,我,不,服!”


    青騰空吐出了怨恨的遺言,未及看這片天地最後一眼,隨即,向後栽倒下去,且在半空,便化作了飛灰。


    “不服?天真!戰陣廝殺,誰要你服氣來著!”虎伏五啐了一口,收起五柄寶劍,大手一擺,卷起幸存兵將,轉身離去。


    青騰空所不服的,卻是虎伏五突然動用了蘇妄的五行神劍,借助外力,這才將他斬在劍下,以為僥幸,以為不公,因而有此怨恨。


    但他卻沒想過,他以化道境鎮壓虎伏五的天境九重時,虎伏五可曾抱怨過不公?


    彼時,虎伏五還不曾動用五行神劍呢。


    塵世之中,很多時候,是態度決定結果,沒有僥幸的說法,你認為對方僥幸,不過,是沒有看到他的努力。


    虎伏五有決勝之心,有殺敵之誌,才下場,便計定了最後的反擊手段,為尋突破之機,他不惜以身試險,他的成功,又豈是僥幸?


    青騰空自恃武力強橫,但不曾想過,隻要沒有蓋棺定論,世間有許多事,是會改變的。


    比如,虎伏五的反敗為勝!


    青騰空既敗,無忌王一方連勝三局,士氣暴漲,眾將意誌成城,戰意高昂,直衝雲霄,煞氣滾滾,駭得擁古皇朝一方驚駭莫名,各軍各將軍心動搖,士氣跌落。


    機不可失,眼見戰機到來,無忌王也不等吳明分出結果,霍然站起,手中寶劍一指,百萬雄軍持戈而動,鐵靴震地,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殺!”


    三軍齊動,人鳴馬囂,殺聲沸騰,震盈山野,落鳴原頓時暴沸起來,大地在抖瑟,山川在抖瑟,但連高空中的雲朵,亦在抖瑟,仿若,臣服於著眾誌一心的殺氣之中。


    若從高空俯瞰,即能看見,但在南方,有無數身穿黑甲的將士衝湧而上,仿若海嘯巨浪,一個撲擊,但能將無數土黃的大軍,衝擊得支離破碎,仿若泥漿紛灑,被巨浪淹沒,漸不可見。


    兵凶之爭,在勢在力!


    力量持平的情況下,士氣便顯得更加重要。


    老皇一方的軍隊也是精銳,戰力也非微薄,皆是曆經百戰後留存下來的悍將老兵,但在士氣跌落的情況下,連與對手交鋒的勇氣都沒有,卻枉稱驍勇善戰者。


    “陛下,請隨臣等退走!”


    亂軍之中,閻屠泯率領一隻騎兵左右衝突,橫掃一切攔路士兵,不論敵我,直殺得鎧甲覆滿血漿,才衝上高台,顧不得君臣之禮,伸手便要拉起老皇。


    老皇緩緩搖了搖頭,動作雖然緩慢,但意誌卻不容輕視,閻屠泯的動作立時僵在了原地。


    “將軍自去便是,若是有心,就將朝兒帶上吧。”老皇從容不迫,猶自吩咐著,似乎從古雍被殺,戰局轟然急轉的變故中走出,身上但有一種看淡生死的榮辱不驚。


    古來朝麵色一喜,隨即,也暗淡了下來。


    老皇這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換取擁古皇朝的最後生機。


    這線生機,就在古來朝身上。


    隻要老皇不曾離開,無忌王便不會追殺古來朝,這點氣度,無忌王還是有的。


    老皇看得十分清楚,縱然到了即將身死之時,他的心思,依然放在擁古皇朝的大業之上。


    “陛下保重!”


    兵凶戰危,哪裏容得下婆婆媽媽?


    閻屠泯即有決斷,最後向老皇拜了一拜,長嘯一聲,既有一聲長嘯與之應合,如龍若犼,從西北方傳了過來。


    隨即,但見一隻軍隊殺出一條血路。


    是摩柯量!


    “父皇保重!”


    古來朝向始終端坐寶座上的老皇跪下,鄭重地磕了三個頭,隨即,便被閻屠泯與摩柯量護持著,向皇都方位殺了出去。


    除古來朝跪下時,老皇的神色略有動容,至始至終,他始終以一種從容、冷靜的態度看卻古來朝離去,看卻擁古皇朝的最後精銳,但一片驚慌失措中,被砍倒,被屠戮。


    最後,洶湧的黑色巨浪,也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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