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你不該蘇醒過來,小子,你身上藏著什麽寶貝?是了,你知道我的名字,難怪你能醒來。你是誰的弟子?刀皇,還是邪道人?他們倒是僥幸,當年先走一步,將我獨留此中,千百萬年啊,千百萬年來,我經曆了一次又一次輪回,難有轉醒之時,其中的孤苦與寂寞,又有誰知道?”


    獸皇自言自語,一通話下來,神經質般嘮叨著,根本不曾打算從蘇妄這裏得到回答,與其說是在交流,莫不如說是他在闡述內心的獨白。


    千百萬年?的確是一段非常恒久的時間。


    經曆妙羅天帝的執念之後,神魂就要墮入無窮無盡的混沌之中,陷入死後的渾噩,非想,亦非非想,不知時間流逝,神智漸漸磨滅。


    蘇妄也經曆了同樣的痛苦,對獸皇所說,感同身受。


    但他隻經曆了一次執念,獸皇經曆的,卻是無限次的輪回循環。


    獸皇所言,難有轉醒之時,便即有轉醒之時,但在難得的轉醒之後,他又將重新陷入妙羅天帝的執念,一次又一次,直至千百萬年過去。


    若非,土母菩薩現身,隻怕,蘇妄也要落得獸皇的下場,甚至於,還不如他。


    獸皇能憑借意誌從渾噩中轉醒片刻,即便無法保持,也可見其意誌堅定,蘇妄蘇醒,靠得卻是土母菩薩之助,其中高下,早已分出。


    念及此處,蘇妄心中連連驚呼僥幸!


    確實是僥幸,再如獸皇所言,當年刀皇與邪道人沒有陷入妙羅天帝執念,的的確確是得了天之大幸。


    但他卻沒有功夫可憐獸皇,隨著這個男人的闡述,他的氣息忽地不平靜起來,如同汪洋瀚海,跌宕起伏,時而寧靜,時而掀起萬重波濤。


    寧靜如鐵,將周圍空氣壓得沉重凝滯,堅固非常,便是蘇妄,亦覺氣息不暢;波濤掀覆,若蒼天傾倒,但將蘇妄橫拍出去,撞碎金鑾巨柱。


    獸皇的實力,深不可測!


    這是當然,若非深不可測,獸皇早已化成白骨,如何抗住混沌磨滅?


    蘇妄心中一寒,忽然想到另一種可能。


    妙羅天帝留下這道執念,或許是有意為之,身為帝級存在,即使是一道執念,也非下界修士能承受,曆千百萬年的輪回之後,輪回者神智磨滅,或許,會將自己當做另一個妙羅。


    這是妙羅天帝的複仇之路!


    能坐上諸天天帝之位的,沒有一個善茬。


    “妙羅?”


    再次撞碎一根巨柱,蘇妄似是不經意的喊了一聲,但在這時,氣息狂暴,神智癲狂的獸皇陡然平靜了下來,他忽而轉過頭顱,模糊的身形中,透射出兩道淩冽至極的刀氣,瞬息間,在蘇妄身上劃出了上百道的刀痕。


    鮮血,淋漓而落。


    最恐怖的猜測成真了!


    妙羅天帝,果然留了後手。


    “小子,你很不錯,比這尊身軀還要不錯,竟然看破了我的真身,可惜,你為何就不能乖乖獻身呢?”


    獸皇模糊的身形一震,好似千萬道身影霎那間重合,帶起無盡重影,露出了一張蘇妄既覺熟悉又覺陌生的麵龐。


    在這張麵龐上,有一種蘇妄不認識狂野氣息,屬於獸皇;有幾分樣貌與蘇妄“見過”的言明太子相似,屬於妙羅天帝;有幾分,卻與他的一樣,那就屬於他。


    細看之下,蘇妄甚至從這張麵龐上看到了其他人的樣貌:吳明、忌無咎、慕容彩、落飛,等等,等等。


    這張臉,就似一鍋大雜燴,融合了無數不同的氣質,隻要穿過傳承之路的光輪,便會被妙羅天帝的執念捕捉,成為他的寄主,成為他融合的對象。


    “要知道,要將你重新捕捉回來,可是要消耗元氣的。”“獸皇”陰測測地將話說完,話音剛落,他即飛撲而來,曲爪如電,霍地一抓,撕開四道明亮無比的裂縫。


    這四道裂縫,全是虛空裂縫!


    撕開虛空裂縫蘇妄也能做到,但他在撕開虛空之後,劍氣通常損耗殆盡,劍斬敵人,憑借的更是是虛空被撕裂後的原始威能;如“獸皇”這般,刀氣縱橫,在撕開虛空之中,刀氣未損,將虛空裂縫灌滿,便不是他能做到的。


    這一刀,不能擋!


    是的,是刀,雖然“獸皇”用爪,但蘇妄依然看出了這一爪中蘊含的玄奧刀勢,“獸皇”的武道境界,赫然已達到了見山不是山的上層境界。


    “刀道?”


    蘇妄忽而展翅,雙翼連振,腳踏星魁,咻忽而閃,但在半空中接連轉向七次,身形如幻,帶出五千零四十道的身影,各自輾轉騰挪,演變無上步法。


    蘇妄既已融合諸多所學,創造出陰陽割分曉的劍法,同時也將身法、劍法糅合,將周天星辰變化融入身法,演繹了一門扶搖九轉的步法。


    不過,蘇妄的扶搖九轉依舊未能臻至完美,至今隻能七轉,也未超越同風扶搖的根本,卻是莫大遺憾。


    蘇妄的步法雖然精妙,但“獸皇”此時已是妙羅天帝化身,一身刀法精深無比,不遜於他,蘇妄九轉騰挪,“獸皇”的刀勢隨之七轉而變,四道刀鋒始終不離蘇妄印堂、氣海、心口以及天靈之處。


    印堂為神之所屬,氣海乃氣之所歸,心是精之所聚,天靈則是天人之竅,“獸皇”四道刀鋒,指向蘇妄神、氣、精,也將他的神、氣、精鎖在體內,斷絕了與天地的連通,截斷了他的周天大循環。


    這道刀勢甚是凶惡,但若被“獸皇”抓到,便是蘇妄身死魂滅之時。


    “好魔頭,竟然如斯凶惡。”


    妙羅天帝貴為天帝至尊,神采固然超然,世所罕見,但此時執掌“獸皇”之身的,卻非妙羅天帝本尊,隻是他的一道執念,這道執念,滿懷恨意,精神扭曲,早已入魔。


    蘇妄心神凜然,不敢大意,再次騰挪九轉,左手一翻,取出一座殷紅烘爐,手指大小,拇指一撥,掀翻爐蓋,將爐口向外,虛空中隻聽啵的一聲輕響,烘爐震動,陡然變大,抵在了身前。


    轟咚!


    幾乎在他掀起爐蓋的瞬間,兩道身形瞬即穿出烘爐,其中一道變作微微刀弧,另一道化作一張虛若實的黑白圖卷,往前就是一撲。


    顯然,刀皇與邪道人不敢被困,早就做好了突擊的準備。


    下一刻,刀弧與圖卷如同見了鬼一般,俱是一顫,傳來兩人怨氣衝天的驚叫:“小子,你敢陰我們。”


    此時再想回頭已然來不及了,刀皇與邪道人心中再是不甘,也隻能硬著頭皮,分別駕馭刀弧與圖卷衝擊上去,卻心懷僥幸,選擇了最外間的兩道刀鋒。


    “哼!便知你們會如此。”


    蘇妄眉頭飛挑,身形再轉,化退為進,瞬即騰挪到烘爐底下,右肩一抵,撞在烘爐一腳,轟咚一聲,如同掀翻了火焰山,但將烘爐轟隆隆地撞飛出去,爐口微倒,無量血氣若洪流般傾瀉,壓得虛空塌陷。


    與此同時,蘇妄右手從虛空中拔出一把幽深黑寂的長劍,劍鋒輕震,抖出八個顫巍巍的光點。


    八顆光點在半空中好一陣翻滾,漸漸變大,化作了八尊九頭、獨角、雙頭等異象的妖王,身不由己地往一道刀鋒撞了上去。


    “吾皇,是吾等,饒命啊!”八王慘呼驚叫,連連引動妖力,一陣爪忙腳亂,變化出樓、環、鏡、船等寶器虛影,籠罩自身,試圖將身形定住。


    叫它們反抗“獸皇”,八王是不敢的,它們隻能籍圖喚醒獸皇,好叫“獸皇”識別出敵友,轉開刀鋒。


    電光石火間,蘇妄連連出招,以刀皇、邪道人、烘爐、八尊妖王分別對上“獸皇”的四道刀鋒,揭開“獸皇”對自身的鎖定,一番變化,即如兔起鶻落,快得不可思議,但將危機解決。


    “叛逆之後,當殺!”


    哪想,“獸皇”未見八王還好,見了八王,眼睛瞬間血紅,驟然轉過三道刀鋒,對準八王,劈了過去,駭得八王神魂亂跳,腦漿都抽抽了。


    身為妖皇,“獸皇”是妖族之主,精心經營妖族勢力,為八王的皇,八王之主,當然不會刀劈八王;被妙羅天帝執念灌腦後,他即是妙羅天帝,如何還會放過八王?


    這片小天地的無數妖族,俱是司戊帝君殘破洞天碎片上殘留的精氣所化,這些精氣,是追隨於司戊帝君的妖神所留。


    妙羅天帝因為司戊帝君而亡,連帶著,也深恨這些妖神,恨屋及烏,直恨不得將八王挫骨揚灰,在見到八王後,直接就將蘇妄與刀皇等人撇在了一旁。


    “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眼見“獸皇”無暇顧及他們,刀皇與邪道人都起了退避之心,刀弧與圖卷一轉,但要閃身而去。


    “兩位道兄,此時不爭,更待何時?難道,等著‘獸皇’將吾等各個擊破麽?”但在這時,蘇妄的聲音也同時穿入了兩人的耳中,兩人恨得牙癢癢的同時,亦為凜然。


    以“獸皇”的實力,殺了八王之後,又豈會放過他們?


    再不爭,便再也沒有機會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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