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鬥驟然一收,劍光咻忽飛去,而後,十萬顆頭顱同時墜地,景象何其壯觀,城牆上的人俱是看得目瞪口呆,冷汗潸潸。


    “是聖者。”廉滄沽斷然道。


    “哪位聖者?”刑殤問著,腦中卻浮出了一個青衣人的形象。


    廉滄沽默默點了點頭,再未回答,兩人俱是有些出神地看著城外無數倒伏的無頭屍體,暗暗咂舌的同時,心中也難免起了一絲惻隱之心。


    “這殺心,當真是凶惡的緊。”


    廉滄沽更是知道,便在兩日前,蘇妄才剛剛殺了百萬的妖兵,不過,那是妖人兩族對立,蘇妄下手果決,連塊屍骨都沒有留下,自然不如此時遍地伏屍來得震撼。


    ……


    星光收盡時,吳明已與忌無咎兩人踏上了中央文明的領地,一路行來並不平靜,所見更是顛覆了吳明的認識。


    他見到在一條翻滾橫流的大江邊,有人族衣不蔽體,高大的身形上滿是傷痕,一麵做瘋狂之舞,祭拜河神,一麵將族中的壯年男子與年輕女子抬起,當做祭品,扔入大江之中。


    在那大江裏,有一群粗達五六丈的白蟒爭相奪食,各自探起頭顱,閃動般將男女咬住,各持一端,撕做兩份,並隨著慘叫聲,朵朵血花於大江綻放。


    而後,又有更多沒搶到食物的白蟒不滿,任意搖動身子,將江水攪得愈發洶湧,駭得祭祀的人族心驚膽戰,不斷叩拜,不停祭舞。


    直到百十個“祭品”被扔下去,群蟒心滿意足,交纏著身子遊去,大江動蕩平息,人族才呼嘯而去。


    他也看到有人族抬著個巨大的架子,架子上或躺或趴著十幾個孩童,這些孩童出生都不足月,有的懵懵懂懂,有的哇哇大哭,有的還是剛剛臨產下的,血糊糊的頭發黏搭在皺巴巴的皮膚上,伸腿蹬腳可憐兮兮的。


    在架子後麵,跟著一群男女,扶老攙弱,悲痛不絕,卻未敢有人放聲痛苦,他們亦步亦趨著,跟隨著架子走向一座巨大的石廟。


    終於,一位麵色蒼白,腿上還留著斑斑血跡的人族婦女堅持不住,暈厥過去,身邊的族人暗暗驚呼,一直攙扶婦女的男子咬了咬牙,最後看了一眼架子的孩童,轉過臉,將婦女背起,退出了隊伍。


    最後,這個巨大的架子被人抬著放在了石廟麵前,石廟高大十餘丈,石柱、廟牆上都鑿刻著一種似狐似虎的惡獸,頭顱巨大,長有九尾,活靈活現,狹長的眼睛中,透射出幾分狡詐的光芒。


    一眾男女退下五十步,有赤紅長尾從石廟中探出,隨機一卷,即卷起一個孩童,抓入石廟。


    石廟中但傳來一聲短促的哭啼與一陣咀嚼聲,隨後,一具胸口被剖開,腦殼被撬起的幼小屍體即被扔了出來,退下的男女中必有一兩人麵色陡地煞白下去,更多的人則麵露不忍,緊張兮兮的看著廟口。


    便這般,長尾一探一卷,每次抓起一個孩童,片刻後扔出一具被剖心挖腦的屍體,屍體堆積一起,花花綠綠的腸子內髒流著滿地都是,形如屠宰場。


    眾人皆是身形劇顫,麵露悲戚,卻不敢動彈,隻能將握緊著拳頭,將指甲刺入自己的血肉。


    好在,那石廟中的存在似乎胃口不是很大,吃了十一二人之後便停了下來,眾人又等了片刻,這才手忙腳亂的跑過去,僥幸逃得一死的,抱著各自的孩子歡天喜地而去,死了孩童的,卻是默默地收斂了屍骨,將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幼小屍體帶了走。


    他也看到了上百個毛臉毛腳的妖兵驅趕著幾千個人族在一座活火山爬上爬下。


    這些人族身上都背著一個背簍,帶著簡陋一鑿一錘,為妖兵開采火山口的礦石。在他們腰上,隻綁著一條顏色深淺不同,浸滿汗水血水的草繩。


    不時的能見到有人草繩嘣的一下斷開,手舞足蹈地跌入火山下的熔岩,噗嗤一下,冒起了一陣青煙,連慘呼都不及叫出;也有人族疲憊不過,爬上火山口歇息片刻,巡視而來的妖兵看到他們背簍空空,一腳就將這些人踹了下去,生死不知。


    隻有僥幸采得一兩塊礦石的人才被允許歇息片刻,卻也不敢久留,否則,妖兵手上的鐵鞭定然要抽下來。


    那熔岩如沸湯,煙氣卷蕩,火山口裏的人族即如一塊塊肉丁,紛紛墜入沸湯,燙得皮焦骨脆,死無全屍;火山口外的妖兵就是那切肉的快刀,口中發出的厲喝大笑如同剁肉時的劈剁聲,聲起處,必有一塊肉丁落入沸湯。


    他也看到了妖族裏的遊牧一族,以人為牧,驅趕人族漫山遍野苟合,這些人族赤身裸體,身無片縷,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幕天席地就幹起了不知廉恥的勾當,將尊嚴拋了個一幹二淨,渾渾噩噩,形如野獸。


    遊牧妖族分工明確,有妖負責放牧,有妖負責看顧懷孕的人族牧羊,有妖負責將衰老後生育斷絕的人族牧羊宰殺,剁成肉糜,拌上草料,再喂給牧羊——人族。


    當真是勤儉節約的很呢!


    至於新鮮的、可口的肉食,妖族自然要留給自己。


    此間慘狀,不一而足,越是往大荒中央而去,人族的境遇越是悲慘,看得吳明心頭亂跳,幾番都差點忍不住動手,卻叫左右相陪的妖將們胡思亂想,以為是這位尊客動了饞癮,滿心討好,喚來妖兵挑了十幾個健壯的人族過來,揀精揀肥,評頭論足。


    更有妖將親手施為,將挑選的人族手腳綁起,放血、剝皮、抽骨,一邊取肉,一邊誇誇其談,介紹哪塊肉有嚼勁,哪塊肉更鮮美,儼然一介妖族美食大家的樣子。


    三番兩次下來,吳明經曆了憤怒、惡心之後,也隻能將滿腔情緒收斂,隻管叫負責的妖將護送他們過境,不言其他,終於在兩日內趕到了妖族的老巢。


    至於兩人為何能得妖族禮遇,卻是忌無咎早有準備,取出兩件彌漫星光的披掛,從頭到腳將身體包裹了起來。


    在十萬大荒,有資格引動星力的,隻能是妖族神廷,妖族部落哪裏敢得罪兩個不知種族的妖族神廷“尊客”?自是有求必應。


    “大人,前方是山鬼一族山嶄的地盤,小將不便過去,就送到這裏了,望大人莫要忘了小將一路辛勞。”


    一隻展翼十丈的獨腳巨鳥撲伶著翅膀落下,吳明、忌無咎兩人周身縈繞星輝從巨鳥背上飛下,巨鳥身形一滾,在地上化作一尊鳥頭人身的妖魔,身高三丈,一身炙熱氣息滾蕩,澎湃難當,巨大的身形拜下,便向先行落下的兩人施禮。


    這妖魔,名叫畢焸,是畢方妖族的一尊妖將。


    “畢焸將軍放心,吾等會記得你的好。”吳明粗著嗓子,故作高傲回答,心神微凜,暗道:“是會記著你的。”


    路過這妖將畢焸的部落時,畢焸非拉著吳明要招待一番,找來幾百個人族少女,要辦一個燒烤大會,連連自誇畢焸小部風味燒烤在妖族中如何聞名,更言明幾百名人族少女是其用靈草喂養,肉質最是鮮美。


    若非吳明沉下臉來,連道時間緊迫,隻怕還拒不過畢焸的“熱情”,卻也將這個畢焸記在了心裏。


    妖族中階層分明,各大部族依據血脈純淨不同靠近,同族間血脈高者尚且看不起血脈低者,不同種族間的間隔更大。


    妖將畢焸雖是一尊妖將,卻也隻是初入妖將,潛力已經耗盡,若是無法提純血脈,實力便無法再繼續提升,按照擁古皇朝實力劃定,大約在天境一重天到二重天的天君境之間。


    而山鬼一族的山嶄卻是妖將頂尖的存在,對比外界,已是天境六重天的天王,能稱大妖,畢焸是絕對不敢冒犯的,否則死了也是白死,畢方一族也不會為它出頭。


    畢焸妖將還待說什麽,漫天的星光恰好收斂,青空當浮,一輪大日懸掛中天,煌煌熠熠,照耀無盡,兩人一妖不禁側目。


    畢焸妖將笑道:“兩日前從前線傳來消息,說是有人族廉風氏違背天規,不明天意,聚眾造反,又有人魔出世,戮我百萬神兵,而後朱厭神王下界,不知所蹤,謠言傳來,惹得諸族皆驚。”


    “簡直是笑話!想那人族蟲豸不如的東西,也能造我神族的反。必然是前線妖兵吃了敗落,偏那朱厭一族早已沒落,朱厭族老王氣血衰敗,自取其辱,敗於人魔之手。它死則死已,卻害得我妖族丟了麵皮,當真最該萬死。如今諸王班師,人魔定然受首。嘿嘿,我神族十大王族,早該革除這等存在。”說到最後,畢焸妖將嘿嘿冷笑起來,眼裏也露出了貪婪之色。


    若是朱厭妖王在世,畢焸妖將當然不敢這麽說,但妖王隕落,天現異象,即便消息不曾傳開,但畢焸妖將也從族內高層口中探聽了些許消息,已將事情猜出了梗概,才敢如此放肆。


    想必,朱厭族衰敗,牆倒眾妖推,妖妖奮勇爭先,畢焸也在其中劫掠了不少好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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