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裏乾坤之下,周天危若累卵,眾人盡皆威懾在權衡的無量神通之中。


    對手難敵,這是西狂與北俠早知之事,他們亦做足多手準備,但事到臨頭,無論做了多少準備,卻依舊不夠看。


    力不如人,計較再多,計劃再完美,也是枉然。


    枉然麽?


    或許是,或許不是……


    但在這時,被兩位武學大宗抵靠住的大星陡然浮現藍紅雙色,仿若陰陽魚一般,相互纏繞,各自旋轉,越來越快,並有藍紅的微光漸漸擴散,咻而卷蕩星空,隨之擴散的,還有一種生澀難言的氣息,但將這片不斷震動的世界停滯住了。


    藍紅微光之中,有兩道雄渾的氣息升騰而起,一冰冷,一灼熱,恰若日月當空,煌煌凜然,震懾星空,雖還不如武學大宗,卻也相差仿佛了。


    卻是,一直不曾露麵的徐、仲二人。


    “成了?”西狂與北俠皆是一振,但心中亦有淡淡的遺憾。


    若非,剛才北俠一時動了意氣,隻怕,便不需用疑問句。


    但北俠若不動氣,他便不是他!


    終究,事事無法盡如人意……


    但在藍紅交匯的陰陽魚之間,有一道微小,卻不容忽視的刻痕印刻在其中,外表上與陰陽分割線幾乎相同,看不出區別,卻偏偏,為旋轉的陰陽帶上了一絲不和諧的感覺。


    “兩隻小臭蟲,也敢與日月爭輝?”


    星空之中,權衡氣質靜謐,周身席卷幽寒的氣息,黑色錦袍貼身穿著,其上星光大放,無有半絲波折,他明明是靜立星空之中,卻仿佛立於星空之外,神秘莫測,恰如深邃的夜空


    就在這時,七道紅藍黃黑的光芒中陡然從被停滯的世界中穿射而出,匯於一點,化作又一個權衡,同樣一襲星輝夜宇袍,卻散發凜然霸道的氣息,煌煌當如青天。


    他竟然沒死?


    不僅沒死,卻連一點受傷的跡象也看不出,蘇妄等人,當真是做了無用功。


    天罡宗的正反兩相神術果然奧妙無雙,隻怕,不同時將兩個權衡一並解決,縱然殺權衡多少次,也是白白浪費氣力。


    嘭!


    停滯的星空中,猛然一聲炸響,卻見被權衡收入血色世界後,一直以血光顯示,未顯真身的玉璣立即被炸了出來,周身布滿恐怖的血痕,形如破碎了泥娃娃。


    原來,在血色空間,玉璣崩碎自身,想以搖光劍吞噬生機之能,吞噬權衡本源,以壯大自身。


    這般算計,卻非他異想天開,而是,他已有過一回經驗,不然,天罡宗的幽劍長老到哪裏去了。


    可惜,對上權衡,玉璣那點小小的算計,卻不夠看了。


    “不自量力!憑你也想反噬宗門?”氣息凜然的權衡心中閃過不哂,繼而轉過身去,麵向了另一個權衡。


    微微光芒在他們身上同時綻放,一者幽深如暗,一者明明如光,卻如夜空與白晝。


    夜與晝相對,暗與光相立,權衡們的身形倏而模糊,乍然,便合在了一起。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北俠與西狂才起阻擋之念,他們的融合既已結束。


    轟!


    無量而浩瀚的氣勢驀然降臨,悍然鎮壓了此界,壓得星空動搖,世界崩裂如琉璃。


    才被崩炸出來的玉璣首當其衝,被這道氣勢壓得身體崩裂,嘣的一聲炸了開去,血骨崩離,炸成了漫天的血霧。


    這回,怕是想活都難了。


    吞噬了幽劍之後,玉璣便已擁有堪比武學大宗的戰力,然而,他終究不是武學大宗,也非異域老祖,還未完全褪去凡胎,依然是血肉之軀。


    既是血肉之軀,被炸得沒了人形,如何還能活命?


    莫說是他,在場中稍微弱一點的,如王平之、傲劍等人,同樣也被這道氣勢壓得周身崩裂,現出一道道猙獰的裂口。


    卻見敗老頭被炸成一團稀薄黑霧,有閃爍著金屬光芒的暗點在黑霧之中若隱若現,試圖將黑霧重新聚合一起,但總在即將聚合時被炸了開去。


    分分合合,嘣嘣亂響,如同被扔進去一大竄炮仗,劈裏啪啦,連綿不絕,每一次炸開,黑霧都更加稀薄。


    偏偏,敗老頭也隻能飲鴆止渴不斷凝聚己身,一旦黑霧被分散太過,便是他存在形式特殊,也要魂消魄散。


    比起異域來客的淒慘,武界來人的表現,要出彩更多。


    “喝!”周身崩裂,傲劍縱然性情傲絕,不輕易服輸,也忍不住在牙縫中嘣出了壓抑的怒吼。


    但他傲劍絕非引頸待割之輩,卻見一陣陣紅光在他身上蓬起,如同熊熊烈焰,每在身體抵擋不住時,騰燒出無邊炙熱,將傷口熔化,裂痕消弭。


    雖然他的身體始終在顫抖,但他依然挺了下來。


    不,絕不止挺了下來這麽簡單,傲劍的氣息,卻在這種顫抖之中漸漸凝聚,漸漸蛻變,似乎,他正處在某個進化的過程之中。


    這是,將身做劍!


    縱是麵對生死危亡之時,傲劍依然執著地在自己的道路上挺進著——以血氣為烘爐,以自身為劍器,以權衡壓迫的氣勢為重錘,但在烘爐之中,不斷鍛打,不斷錘煉,試圖突破桎梏,晉為武學大宗。


    對於他來說,此時此景,既是危機,也是際遇!


    權衡氣勢浩瀚,雖是悍然鎮壓而下,但亦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卻被王平之捕捉到了。


    卻見他身如飛葉,隨著氣勢鎮壓時翻落、滾動,好似隨波而流,每以最省力的方式滑過星空。


    在翻落之中,王平之氣血收斂,周身空空蕩蕩,整個人亦在滾落中扭動、變形著,如同橡皮泥一般,任意揉捏,卻也不怕壞了。


    無疑,他施展的是一門極其高明的煉體功法,能將周身骨骼練得軟綿,如同彩綾,柔弱無骨,隨心變化,以最適合的方式,避開最直接的接觸。


    又有邪王將實化虛,演化生死磨盤,如同碾磨般,將傾瀉在他身上的壓力碾壓成粉,再推卸了出去,盡力保全自己。


    還有小骨架將骨架崩散,分作二百多隻牙簽大小的小骨頭,以最小的接觸麵來躲避壓力。


    試想,它在還是他或她之前,一定是個熱愛學習的好孩子。


    再有蘇妄禦劍而行,化作無形劍氣,陸小鳳浴火而生,在火光中涅槃,眾人即如八仙過海,各展神通。


    然而,他們雖然盡展其能,但在權衡的氣勢壓迫之中,卻急急如危,隻須臾之間,各人的身上裂痕,便已布滿周身,變化的頻率,亦顯得漸漸凝滯起來。


    一個權衡,便已達到兩界極限,兩人疊加,權衡的功力,已隱隱超拔了兩界了限製,在兩界之中,他怕是已真正無敵了。


    一方百丈大小的世界驀然浮現,分呈黑白之色,黑者如夜,白者如晝,即如晝夜同輝,相克卻又相生。


    世界雖然隻有百丈大小,卻有無盡氣勢,甫一出現,便鎮壓了星空世界,壓得世界垮塌、顫抖,好似……遇到了天敵


    這是——塵微界。


    所謂塵微界,是世界開辟最初的形態,時序混沌,生機不顯,死寂沉沉,甚至於,世界也可能不會太大。有的,隻是開辟者化入世界的道,如權衡的晝夜同輝。


    然而,再是簡陋的塵微界,也依然是一方獨立的世界,依然是無數生靈不可望,更不可及的存在。


    許多人,便是聽也沒聽過。


    權衡的境界,確實已經超過了世界容納的極限,他已然超凡入聖,達到了兩界無數千萬修行者夢寐以求的境界——入聖境,開辟了獨屬於自己的塵微界。


    “好一個權衡!”蘇妄聲音艱澀,不知是讚歎,還是驚駭,差點跌落出無形狀態。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入聖境的厲害,這是能調動世界之力禦敵的存在,不是少年那種依仗先輩恩澤的半吊子能比,也不是他這種禦使無形周天元氣的假入聖能比。


    蘇妄與少年之所以能擁有堪比武學大宗的戰力,甚至於,在與權衡這般強者對峙時依然能遊刃有餘,所依仗的,便是模仿入聖境禦使世界之力的特別法門,在入聖境之下狐假虎威一番也就罷了,一旦懟上權衡這樣的入聖境強者,便是假李逵遇上了真李逵,權衡一定會親自教育他們,花兒為什麽是紅的。


    其實,蘇妄已經預見到,自己一定會紅的非常燦爛,他已在考慮著,是否呼喚虛空鏡,逃出周天世界。


    但是,蘇妄卻心有不甘!


    因為,權衡並非真正的入聖境……


    不是權衡的境界沒有達到,而是,世界的限製。


    不論異域還是武界,都是虛實交雜的世界,世界並非真實,依然存在虛假之處。


    生於斯,長於斯,乃至開辟的塵微界,亦是借助了從世界感悟的道理,權衡的塵微界,也非完全真實。


    權衡的目的蘇妄已經看出來了,其實很簡單,隻為,吞噬這方周天世界,將晝夜同輝的塵微界化為真實。


    即使他的境界已超過異域極限,但他仍然需要停留在異域,無法超拔,便是因為世界的本質所限,想必,他對世界的真實,早有了徹悟。


    他已經,無法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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