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敗將罷了!”蘇妄叱吒一聲,飛身而起,劍光如龍,矯若驚雷,怒而升騰,橫越虛空而過,但在下一瞬間,即將權衡圍將起來,飛龍霍然探出了神爪。


    但這句話絕非妄言,卻是道出兩人短暫交手的結果——權衡略輸了一籌。


    他又怎麽可能會贏?


    權衡雖然不走尋常路,獨辟蹊徑,非尋常人也,但異域畢竟是仙道世界,神通寶術才是世界主流,權衡踏途武道,雖不至於閉門造車,乃至所向無敵,但其武道境界必然是不如蘇妄的。


    於蘇妄看來,權衡的武技,隻止於技之一途,絕沒上升到道的程度。武道於他而言,最多隻是又一種製敵手段,絕非他的唯一,他說緊守的,依然是傳承至天罡宗的功法。


    蘇妄猜測,權衡的武道其實是兩界聯通之後,從武者身上學來的。


    這樣的武道,對付境界不如他的人,自然無往不利,說穿了,不過是以力壓人,一力降十會罷了,並不值得稱道。


    但對上蘇妄,不異於班門弄斧。


    如權衡這般的“偽道者”,在看破虛實之後,實在難叫蘇妄不生出嘲諷的表情。


    他亦是這樣做了,並且,再次赤裸裸地將之揭破,狠狠羞辱。


    因為,蘇妄對於武道,是滿懷敬意的,偽道者在他心中即為瀆道者,即為異教徒,如何會不嘲諷?


    嘲諷還算好的,若非蘇妄修養還算不錯,怕不得做出某些侮辱性的動作。


    對於權衡而言,卻是難堪至極。


    轟!


    猝然間,權衡身形微震,模糊了刹那,咻而分化出黑、黃、白三道身形,各站一方,同時劈斬手中劍光,如斬破細浪,劍氣急急,切向了飛龍。


    卻見黑劍凶惡,卷蕩滔滔黑光,煞氣凜然,仿若諸世之惡,才將出現,便汙染了一方星空,將虛空染得斑駁,如同鏽鐵;黃劍煌煌,似實若虛,弄卷煙雲漩渦,吞噬虛空星力;白氣如針,嗤嗤急鳴,宛若千萬道飛針凝聚,聚集成微微一束,但將虛空融化,點射而穿。


    這三劍,分別為天璿、天權與開陽劍,天璿凶煞,天權至尊,開陽灼炙,盡為天罡宗嫡傳的絕世神通。


    既然在武道境界上比拚不過蘇妄,權衡如何還會自取其辱,叫人看了笑話。


    “也罷,便讓你見識一下武道的厲害!”


    禦劍而行,蘇妄眉頭一挑,雙目湛湛,身若飛虹,化入飛龍,橫劍推起,但若揮起龍爪,似快似緩,微微模糊,爪入黑光,這一劍,舉輕如重,摧光如垮山;忽而劍鋒下挑,瞬息加快,飛龍甩起長尾,影綽重重,咻而拍入煙雲之中,崩散無數煙氣,這一劍,運快若慢,敗敵意料之外;繼而翻轉劍鋒,仿佛翻落傾天之海,神龍驀然滾動身軀,壓垮層層波濤,轟隆蓋向飛針,迸濺無數飛光,宛若重錘砸在鐵砧之上,飛濺火星無數,這一劍,借力打力,以微小之力,挑動虛空翻覆。


    瞬息之間,蘇妄連出三劍,劍劍不同,神乎其技,盡展一身高深的武道境界,隻出了三劍,卻將三個權衡都打退了回去。


    便是人多又如何?隻有弱者才會仗勢欺人,武者,從來都不懼挑戰,縱有千萬來敵,我隻單人一劍就夠。


    “再來?”蘇妄收劍橫立,目光睥睨,注視著三個權衡倒跌出去,卻未追趕,問了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好,好,好,你當真是了不得了。”權衡氣息急促,幾番被蘇妄挑釁,終於破了威嚴,有些氣急敗壞起來。


    “再來!”三個權衡同時縱聲怒吼,腳踏虛空,卻聽轟的一聲,虛空便被他踏成環形碎片。


    碎片高高衝蕩,在虛空中跌宕,如同波濤,懸浮當空,猝然墜落,雖無聲,卻有浩然氣勢,如潮如海。


    “咻!”


    卻見權衡身形一暗,猛然化作三道疾光,疾光黯然,異象內斂,看著尋常,卻給了蘇妄極其強烈的威脅感,他知道,這一回,權衡要拿出真本事了。


    但他蘇某人又曾有怕過的時候?


    “哈!”


    卻聽蘇妄猛地哈了一聲,有細微漣漪隨即擴散,惹得虛空嗡鳴,如琉璃劇顫,竟有種讓人頭昏腦脹的感覺,漣漪倏爾襲過權衡,散至周圍。


    七個權衡的身形,陡然慢了一瞬。


    這一聲,卻是蘇妄哼哈二音中的哈音,重形重攻。一道音波中蘊含三種高頻,七種低頻等十道波動,但在音波震蕩之中,十道波動相互交融、震顫,或兩兩相合,或三五相疊,再形成不同的變化,共計三百六十二萬八千八百之數,堪稱繁複至極。


    而這十道原始波動,對應的卻是人的三魂七魄。


    哈音,本就是蘇妄為震動無形的精神、意誌所創,蘇妄相信,總計的三百六十二萬八千八百種變化之中,一定有能適用於權衡靈魂波動的。


    如若權衡三魂歸一,七魄融合,蘇妄還未必會使用這門音功,但權衡好死不死,敢在蘇妄麵前分化七身,將七魄拆散,蘇妄如果還抓不住機會,怕是白白活到現在了。


    一瞬二十念,一念一刹那,對於蘇妄這等高手而言,轉念、拔劍、起身、斬擊,若是不算橫躍空間的時間,都用不了三五個刹那。


    一瞬,足以反敗為勝。


    縱然是被三個權衡包圍,蘇妄亦在縱攬全局,心中有數的很呢。


    血色世界中,玉璣四肢卷縮成一團,形容枯槁,精神萎靡,即如一截幹枯的朽木,身形一動不動,隔著十幾息,才見胸膛微微起伏,證明他尚存一息,依然苟延殘喘。


    但在這時,一直滴落血淚的紅日陡然停滯了一瞬,血淚凝於半空,蒼茫宛若無窮的大地驀然沉寂了下來。


    玉璣猝然睜開了一雙血眸,眼眸幹枯,玻璃體突兀地凸起,即如兩顆幹癟的種子,布滿了一條條惡心恐怖的痕褶——血管。


    “哈哈哈……”


    玉璣忽然攤開手腳,麵朝於天,對天長笑,形若癲狂,忽而高高躍起,才在半空,忽地探出鬼爪般的手掌,掏入胸膛,從胸口中拽出了一隻血淋淋的心髒,他自己的心髒。


    心髒微微跳動,輕輕顫顫,脆弱的,仿似在祈求,祈求能夠逃過一劫。


    玉璣的臉上忽然露出迷醉的神色,微眯著眼眸,好似在欣賞絕世的珍品,手上猛地用力,將這顆心髒捏做肉糜。


    “哢嚓!”


    好似因為幹枯到了極限,玉璣幹枯的麵龐忽然崩裂出一道裂口,裂口參差、扭曲,形如惡心的蟲體,綻放微縷暗紅的血光。


    哢嚓,哢嚓!


    便在下一瞬,無數道裂縫在他的身上崩現,交織羅布,即若一塊風化的岩石,風吹雨打之後,亦隻剩下崩碎。


    他體內的血光,卻在漸漸炙耀,如同一座複活過來的火山。


    轟!


    終於,在一聲不甚轟隆的血光之中,玉璣被炸成了無數碎片,血肉於半空中揮灑,燃起點點淒紅火光,倍顯淒厲。


    但在玉璣崩碎之後,這片血色的天地亦在轟隆,隆起、崩裂、爆碎,炸開無數燦爛的煙硝,衝沒高空,入若末日來臨,入若,玉璣剛才那樣炸開。


    “嘎嘎嘎!”


    黃金巨人陡然停滯,最欣喜的莫過於骨劍斷折、肋骨被打得凹癟的白骨架,笑聲嘎嘎,情不自禁地揮舞起白森森的骨爪,花蝴蝶般,在星空中轉了幾個圈兒,攪得星光亂墜,群星璀華。


    好在,白骨架總歸記得正事,沒忘了差點沒金色權衡斬成兩段的“毀身之仇”,猛然掰下自己的腿骨,當做了狼牙大棒,狠狠就敲在了巨人頭上。


    卻聽虛空中傳來咚的一聲悶響,骨粉炸裂,黃金巨人頭骨被敲得凹陷,隻來得及翻了翻眼白,隨即翻倒了下去,砸塌一片星空。


    這一下,當真有夠狠的,便是蘇妄,亦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嘎嘎嘎!”


    煙華網中,紫鳳喲喲而鳴,怒而振翅,咻然劃破長空,身形疾閃疾爍,堪比雷光,並有輝煌紫焰騰起,灼灼炙熱,稍一接觸,便將煙華灼燒成縷縷灰燼。


    可惜,紫焰雖然輝煌,效果卻不是很顯著,紫鳳飛騰之處,煙華亦隨之延伸、變形,不與其直接接觸。而焰火燒灼之處,卻總在煙華不甚要緊的地方,灰燼縷縷,隻算聊勝於無。


    紫縱然鳳擁有極速,一時間,也掙不破這灰色的大網。


    被紫焰灼燒的灰燼卻在抖落之間,漸漸分解,分化為更加微小的顆粒,升騰而起,重新化入煙華之中,形成了完美的循環,無有任何損失。


    但在紫鳳輾轉飛騰之時,灰網便會抽舞出無數條灰色的毒鞭,或是阻攔紫鳳飛騰,或是重重地抽打在火光稀薄之處,打得焰光紛飛,如蝶如幻。


    此消彼長之下,紫鳳漸漸吃力,幾次飛轉騰挪差點暴露出破綻,叫灰網絞住。


    好在這般青空終於又有了轉機。


    “喲!”


    鳳凰高鳴,啼叫之聲清晰傳出淡淡的欣喜以及微微的羞惱,欣喜於敵人的破綻,羞惱於,蘇妄的動作太快了些,再慢個兩息,他一定會想出辦法,破了這個該死的灰網的。


    一定!紫鳳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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