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總是赤裸裸而蒼涼的,沒有人能夠逃過,即使武者們身俱武力,也無法擺脫這種束縛。


    司徒謙兄弟也是如此。


    其實兩人都明白,宋公明此舉卻是攜帶眾多好漢的人勢壓迫他們,雖然他的態度顯得十分的親近,但兩兄弟可不會這種表象欺騙了。


    同樣,司徒謙兄弟回以“見過諸位哥哥”而不是“某個哥哥”時,便是偷偷換了字眼,將宋公明的身份拉到了與諸位水泊好漢一個高度。


    這種行為,無疑讓宋公明心中生出了微許惱恨。


    即使水泊好漢同兄弟相稱,但各人的排位卻恰好說明了水泊對於尊卑的重視。


    一些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人倒還好說話,但偏偏,宋公明是最在意這些規矩的。


    但見宋公明不著痕跡地眯了下眼睛,左肩略略低垂,瞳孔中若有寒星閃爍,再次扯了個笑容,伸出手掌虛扶了一下,大笑道:“同時自家兄弟,二位兄弟萬萬勿要客氣,請起,請起!”


    一旁的吳用輕輕扇了扇羽扇,臉上的笑意微微沉了些,用著一種打量的目光仔細注視起司徒謙兄弟,便似,要將他們記在心中一般。


    在宋公明左肩稍有動作時,吳用便看了出來,宋公明……起了的殺意。


    水泊好漢皆知,宋公明擅使一對勾月雙股劍,劍法刁鑽、犀利,恰如雙月交輝,十分難纏,便是林衝等人對上了,一時半會也脫不出身來。


    宋公明的武力值雖不至於最高,但也不至於太難看,再加上他的偌大聲名,眾好漢才會心甘情願地水泊大統領位置讓給了宋公明。


    雙劍交鋒,左右互搏,在眾人印象中,宋公明的左右手是毫無差別的,唯有吳用知道,其實宋公明的左手比右手更有力,更主動。


    至少,但逢宋公明出手,左手的勾月劍必然是先刺出的。


    被宋公明盯上的人豈有好結果的?吳用仿若審視的目光,其實是起了興趣時下意識的動作,卻要看看,又有哪個人要“倒黴了”。


    見著司徒謙兄弟起身,宋公明環視一周,朗聲道:“諸位兄弟,時不待我,此次,我等必要畢全功於一役,還請諸位兄弟助我!”


    宋公明此人麵白清瞿,頷下留著三尺長須,嘴唇略薄,眉毛筆挺,恰若兩道劍痕,若是嚴肅起來,即給人堅如鐵石的感覺,但叫好漢暗暗心凜,不敢輕忽,再次拜倒,齊齊唱喏:“敢不尊哥哥號令?”


    縱是司徒謙兩人,此時亦為宋公明的風采奪神,心中忽然生出了些許慚愧之意,這一句喊得倒是有幾分的真心實意。


    星鬥璀璨,銀點晶華,血鑽熾盛,銀白血紅的星光垂降而下,與諸位好漢相連,一道道星柱恰如一隻隻豎起的旗幡,頂天而立地。


    與星柱相連的好漢身形與愈發高大了起來,便若,他們真得都是鐵骨錚錚,敢向蒼天示威——吾等,要替天行道。


    “不論成與不成,這一次,再無人能阻我!”看著“心悅誠服”的好漢們,宋公明亦有些意氣風發之態,如是想著。


    青天白日之下,星彩如華,大放其光,如此異象怎麽會不驚動在島上各處尋找機緣的各人。


    “天罡宗好大的陣仗,竟然不聲不響地便將這麽多人送來了蠻荒島嶼。”


    這卻是同為異域九宗其他八門的想法,在見到星光降臨時,如生死宗、無常宗、通幽門等俱將水泊好漢認作了天罡宗,莫說是他們,就是天罡宗弟子在此時亦是如此想法的。


    除了天罡宗弟子往星光降臨的地方奔去,其他人卻將目光收了回來,該做什麽救做什麽,便若沒有看到一般,即使他們心中早已蠢蠢欲動,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看看,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能讓“天罡宗”如此勞師動眾。


    但比起心動,各人卻更加惜命!


    “天罡宗”可是十分凶殘的,膽敢靠近,眾人也沒那個命回去通報,不若留著“有用之身”,將來再報效宗門吧。


    將來……會有這麽一天的。


    他們多是如此想法,其中不僅有天罡宗威震異域的原因,更有畏懼水泊好漢引動的陣勢的原因。


    如此威勢,除非是武學大宗親自出手,否則已能橫掃全島了。


    偏偏,蠻荒島嶼上是不可能有武學大宗的……


    如斯想法之下,有如斯做法也不值得奇怪。


    當然,好奇亦是免不了的,便是少數幾個真天罡宗弟子也是這般,他們可不曾聽說了有哪位“師兄”接了師門的特別任務,在巴巴趕將過去的同時,心中亦是火熱一片。


    “莫不是,這將是我的機緣?可不要去遲了!”


    生怕分不到“好處”,這些真天罡弟子奔行地愈發急切了起來,其中一兩人輕易就使用了不該輕易使用的降星之術——引動星光咻然穿空而去,一時間卻將自己的真力耗了個七七八八。


    比起玉樞、玉璣兩位真傳弟子,真天罡宗弟子的實力卻又差了幾分……


    “師叔祖,是水泊的人。”蠻荒島嶼某處,看著陡然降臨的諸天星光,耶律飛燕十分篤定地對段通說道。


    比起他人的胡亂猜測,親曆拜劍山莊劍林之夜的她,對水泊與天罡宗二者的區別更有發言權。


    具體哪些地方不同耶律飛燕其實也說不上來,她既未觀看過天罡宗心法,也沒有心力去考究其中的不同,但她卻有這個直覺,一種玄之又玄的直覺,是精神即將化作意誌,與天地元氣溝通,完成天人大周天的直覺。


    雖然還未突破通玄入照,但這個女子距離這個境界已不遠了。


    相比起來,同樣經曆劍林之夜,更早“突破”的陸餘華卻大有不如,在耶律飛燕開口之後仍未感覺到此中的不同。


    “確實是水泊梁山的人,倒是越來越亂了。”仔細感受了星光韻律之中特有的武界“波動”,段通也肯定地點了點頭,繼而歎了一聲。


    他倒不是為自己擔心,卻是忽然感覺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矣。


    蠻荒島嶼的局勢愈發嚴峻,縱然段通身為半步大宗師,亦不敢說在島上通行無阻,心間那點信心卻是愈發微弱了……


    先是見識了蘇妄與傲劍之間讓他自愧不如的爭鬥,再又感受到水泊好漢的偌大陣勢,段通不自覺生出了廉頗老矣的感歎。


    “戴老,你怎麽看?”仰望蒼天,一顆顆大如簸箕的星鬥映入單婉晶眼眸中,漆黑的黑眸,恰若黑夜時寧寂的夜幕,那一顆顆星鬥,便如在她的眼中閃爍。


    她的目光,亦有絲絲的危險氣息散發,將她襯托著宛若女皇一般高貴。


    “老奴哪管這些,大小姐怎麽說老奴就怎麽做?”


    在外人麵前,戴老大或是露出一副祥和富翁形態,或是以凜然霸道的半步大宗師威風處置,其中總有一股無法抹滅的驕傲,獨屬於武者的驕傲。


    隻有在單婉晶麵前,他才會放下半步大宗師的姿態,放下自己的驕傲,以一副卑賤的姿態麵對她,便似,真的隻是一位家生家養的老奴。


    “戴老卻是大大的狡猾哦!”單婉晶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麵,百花盛開,但叫人心中生出無盡的好感,盡展了嬌美的一麵。


    卻與剛才那股危險而高貴的氣質完全不同了。


    “大小姐也很狡猾啊!”戴老大哈哈大笑,雖未明麵回答單婉晶,但也是回答。


    個中的意味,隻有他們自己才明白。


    ……


    雷光霹靂,分不清是水還是天的天水界幾已被無盡雷霆淹沒,那無盡雷霆追擊的,卻是一個身披銀鎧銀甲的神人在雷光之中疾馳,即如一道利斧,如割草一般,將漫天的雷霆揮斬成兩段。


    那是玉璣!


    雷光碰撞,玉璣身上的鎧甲愈顯單薄,漸漸透明,透過單薄的星輝神鎧,依稀可見玉璣抿著嘴唇的麵色,冷漠地,即如一塊冰石,仿佛,被雷霆劈斥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半點也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


    “老頭,時候可到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


    “哼!”玉璣默默冷哼了一聲,收斂識海意念,運轉體內愈發稀薄的真力,將注意力放在了身外的雷霆之中。


    無人知道,在玉璣冷漠的表情下,卻有一場對話已悄然結束,與他對話的,是玉璣深陷心湖幻境之中時,“忽然”出現在他識海的一道殘魂。


    所謂殘魂是那道聲音的自稱,但在玉璣看來,一切都是師門天罡宗的安排,從教授給他心算易數之法時,便早有了預謀。


    這個殘魂,極可能是天罡宗某位隱世不出前輩的神魂,在教授玉璣心算易數時潛入了他的識海,否則,一部普通的心算易數又如何能與天罡宗心法合二為一,又如何勾動周天星數?


    世間是無有巧合的,如今,玉璣對這句話亦深信不疑。


    武學大宗既然不能親自入島,但各人總會想出辦法的,而天罡宗的辦法,卻是將一道神魂附身在門下弟子的體內。


    說的好聽些是弟子們的榮幸,但對於被選中的弟子來說,卻是一件極為無奈的事。


    如果,神魂要反客為主呢?


    這般想法玉璣卻連想不敢想,生怕被對方捕捉了他的意念。


    於玉璣來說,這道殘魂的確能算他的“爺爺輩”,但隨身帶著這位隨身“老爺爺”,但實不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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