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劍光從他指尖射出,間不容息之間,橫在了南天劍的劍鋒上。


    那是傲劍的靈兵,赤紅如血,瑩瑩華彩,微芒綻放之間,朦朧似霞,宛若淡淡的雲氣,遮掩著裏麵的劍器宛若玉質一般,但有說不出的美麗。


    然而,這般脆弱的好似隨時能折斷的劍器靈兵,卻毫無疑問地擋住了南天劍的劍鋒。


    一點也不勉強。


    勉強地,卻是南天劍。


    “呯!”


    卻聽南天劍忽然傳出一聲輕微哀鳴,劍鋒上陡然崩裂出一道極細極小了的裂縫,猶若星屑的光點從兩劍交擊之處崩出,若灑清輝,漸漸暗淡。


    那是,在於傲劍的靈兵硬碰硬時,被分離出的鐵屑。


    以南天劍之利,竟然擋不住傲劍的靈兵,傲劍之名,果非凡響。


    難怪傲劍敢折斷赤劍,以其靈兵之能,亦無需赤劍之助。既然赤劍可有可無,並非必需,斷了,亦無所謂。


    兩劍交擊,蘇妄已劍合一,心與劍通,立時感覺到南天劍的微微戰栗,心下頓覺一痛,連忙揮出左掌,以掌做劍,將靈兵化入手臂,斜斬而下,斬出了一道炙白劍光,光輝潔白,如月輝皓芒。


    皓芒之中,蘇妄微不可察地震顫筋骨,抖落劍鋒,卻見劍鋒之前,有細縷毫光微放,乍顯乍消,連成了一道迷蒙的細線,幽暗深邃,不盡嗤鳴,狀若撕裂,其形可懼。


    那是,被斬裂的虛空!


    以信念之劍的鋒利,除神兵之外,這世間,怕是沒有它削不斷的東西,傲劍的靈兵,也不行。


    “來的好!”


    傲劍勃然大喝一聲,指間劍光忽地一陣劇顫,抖動不止,咻而震開南天劍,倒刺向上,宛如金鉤倒掛,神乎其技地點向襲來的劍光。


    卻不顧南天劍正當臨頭的淩厲鋒芒,以及蘇妄眼中愈加炙盛的寒意,他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傲劍是如此不顧首尾之人?


    自然不是,以傲劍的成就,絕不可能犯此錯誤,也不等蘇妄欣喜,卻見傲劍眸中紅輝大盛,陡然射出兩道紅芒,若大日探出的兩道日華,照耀天地,一時之間竟奪盡天地的光明,耀眼的,已無法直視。


    紅光迫來,蘇妄直覺寒意大冒,顧不得揮下南天劍,驀然逆轉身形,與左臂靈兵相合,旋身而轉,如舞颶風,咻而避開了傲劍刺來的目光。


    “咻!”


    兩道目光穿射而過,電掣疾閃,間不容息地掠過蘇妄麵龐和後背,淩冽的鋒芒如淩遲亂刃般刮過他,直將他劃拉得鮮血淋漓,身前身後俱被鮮血浸透。


    傲劍的目光,絕非普通意義上的光芒,又或尋常武者激發的劍氣,也是……靈兵。


    是的,是靈兵,能讓蘇妄忽然生起寒意,隻能暫避鋒芒的,也隻有靈兵。


    未想,傲劍的靈兵與尋常半步大宗師的完全不同,竟無固定的形態,也無恒一的數量,能隨時化作劍氣激射,突然之下,怕是誰都得著了他的道。


    電光火石之間,蘇妄再次聯想到無形劍氣這門功法,或許,傲劍的靈兵亦有類似的妙用。


    雖然這般想著,但蘇妄卻不敢分心觀察自己的傷勢,忽然伸展兩臂,旋身而起,舞起劍刃風暴。


    便在這時,一抹赤紅的劍光忽然從下方此來,仿佛是隔著時空,從另一方世界襲來的攻擊,來的出人意料,亦出乎了蘇妄的意料,在他不及回神之前,便探入了他周身三尺。


    然而,蘇妄雖不及回神,但他的直覺卻非吃閑飯的,那漫舞的劍刃風暴卻正好撞上了劍光,將它撞得一偏。


    “叮!”


    但還沒完,但見紅光驀然彈起,咻而撞下,依然在蘇妄不及變招之下,撞上了劍刃風暴,直將蘇妄撞得橫飛了出去。


    咻!


    紅芒一閃,傲劍正待追擊上去,漫天之中,卻見無盡劍刃霍然暴動,劍氣如潮而湧,霎時淹沒四方,即如,一場突然降臨的驚濤駭浪,狂暴而凶猛。


    潮湧潮落之間,但見劍氣瘋狂衝擊而起,猶若驚濤亂拍,但聞轟鳴暴擊不絕於耳,如銀蛇電掣,狂雷亂打。


    虛空,幾乎被反沸了起來。


    然而,在反沸的虛空裏,卻有一道瑩瑩的紅芒宛屹立劍潮之中,宛若磐石一般,任由劍潮衝擊、拍落,也未能損其半分,仿佛,將恒久而存。


    但倘若仔細觀察一二,就能發現,原來不是劍潮衝擊著磐石,而是磐石在衝撞劍潮,不斷衝起、彈射、撞擊、壓迫,將劍潮撞得粉碎呯零,細輝長灑,咻而暗淡。


    劍潮如蕩,不絕不盡,洶湧澎湃,若遊龍飛騰,欲歸大海,巨大的身形翻轉,立時攪得風雲激蕩,天地色變。


    然而,遊龍再是凶猛,也逃脫不得磐石的困鎖,它便如上古異寶縛龍鎖,已深深絞入遊龍的逆鱗,任它翻滾,也休想衝突出去。


    瘋狂澎湃的劍氣,漸漸的,亦充滿了陌路的悲哀。


    那是傲劍!


    傲劍不愧是威臨江湖,震懾著群雄戰戰兢兢,不敢對拜劍山莊有任何碎言閑語的強者,隻這回開打,蘇妄就一直被他壓在下風,處處為他算計。


    原來,傲劍忽然回撤指尖的劍氣,並非昏頭昏腦下的顧此失彼,而是計算好蘇妄會躲避他的目光,提前布好陷阱。


    而後,憑借一時先手,步步緊逼,不斷擴大戰果,竟迫得蘇妄隻能以劍潮風暴防禦,卻無法衝突出去。


    這般智謀,絕對當得起一步算三步之名,傲劍若算計起來,也有這般的功力。


    也是蘇妄輕忽大意,隻將傲劍當做了一般的武道強者,不曾想過傲劍的身份。


    傲劍身為拜劍山莊莊主,那拜劍山莊占地過千傾,在大勝關外占地為王,勢力之大,豈會簡單?


    而為其掌事者,傲劍,更簡單不了!


    “哼!果然,有其仆,必有其主。傲鐵鷹卑劣不堪,傲劍未必就光明正大。”


    劍潮之中,蘇妄胸中但有怒火蓬勃而起,幾乎要燒灼了出來。


    劈啪!


    一點火星忽然從蘇妄開闔的毛孔中崩炸了出來,宛若一道霹靂迅疾,其勢凶猛,猝然炸開了虛空與劍氣。


    即使是在劍潮最洶湧的核心,也無法遮掩這點火星的爆裂。


    劈啪,劈啪……


    無數的火星相繼飛出,從蘇妄甩動的發梢間射出,從蘇妄呼出的氣息中噴出,從蘇妄睜閉的眼眸中衝蕩而出,漸漸地,淹沒了他的身形。


    劍潮依然翻騰洶湧,卻見淡淡紅光從其內部燃起,如火如熾,夾雜在劍氣劍風之中,隨風而動,仿佛向宣紙潑灑朱紅丹漆,霎時染紅了劍氣,卻又被劍潮攪動,變成了紅白二色。


    即如,火與風交雜在一起的顏色。


    風火相間,火助風勢,風助火力,風火合力,更添了劍潮的威力。


    霍然之間,劍潮猛地膨脹了一倍,瘋狂攪動著,化成了一條連貫了天與地巨型劍柱,紅白相間,風與火不斷交纏,襯托著劍柱愈發恢弘,幾若無窮,好似已經通達了九天。


    劍柱狂舞、扭旋,漸漸向外擴散。


    嘩啦啦!


    隨著劍柱的擴散,無數的古樹巨木俱被卷入其中,為劍氣絞碎,為火焰燃燒,使得劍柱愈發恢弘,好似能吞噬天地。


    縱然是在無名島上被宮九幾招打得筋斷骨折,蘇妄也不曾有如此憋屈的感覺;縱然是在精神世界被法王壓入萬丈巨峰之底,蘇妄的憋屈也隻有短短的一瞬,雖深刻,卻絕非此時的連綿不盡,愈累愈高。


    他的心中,又怎會沒有怒火?


    況且,幾次遇到拜劍山莊之人,蘇妄都中了對方的陰招,心中的怒火更是能焚盡九重天。


    如此怒火,就當宣泄出來,憋著火,可不是蘇妄的脾氣。


    吱呀,吱呀……


    虛空之中,仿佛響起了鐵鏈被繃緊的聲音,酸澀而難聽,帶著隱隱的震顫,仿佛即將崩斷一般。


    那是,劍柱與磐石碰撞時的聲音。


    與此同時,磐石所化的紅鏈亦愈轉愈急,不斷交纏、往複,編織成一條寬大的紅綾,緊緊地綁縛在劍柱上,要將劍柱死死鎖死在內部。


    越鎖越緊……


    雖然不知劍潮之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傲劍絕不能讓蘇妄衝突出來,將好不容易到手的優勢放棄。


    在這場戰鬥中,他雖然占著優勢,但贏麵絕非想象般那麽大,能輕易拿下蘇妄。


    因為,力量在有的時候,僅僅隻是力量,並不一定就能化為實力。


    尤其是麵對蘇妄這般原來境界遠超半步大宗師的半步大宗師,其見識之豐富,手段之多,縱然傲劍有了些許進步,也不是動動手指就能拿下的。


    傲劍,也察覺到了這點。


    也因此,傲劍在第一回合試試探出蘇妄的實力之後,才會費盡心思,故意挑動蘇妄的道心,要他在震怒之下失去對時機的敏銳把握,失去對危機的預感,然後,利用其靈兵隨心顯形的特點,將蘇妄引入甕中。


    咻咻咻!


    飛光如逝,傲劍身化一點紅光,如利斧,如絕刀,如匹練,肆意飛掠而過,將所有衝突出來,橫身在他之前的劍氣火光全數撞碎,宛若碎屑一般紛紛揚揚。


    劍柱,再被壓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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