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乃名靈光返照。


    卻是靈龜的內心獨白,隻有無悔無怨,才能心若冰清。


    在蘇妄想來,靈龜必然有著與其古拙外貌不一樣的心靈,祂的心靈,是冰清而聖潔的,猶一麵鏡光,沉澱著最深沉、偉大的愛。


    冰清,稍顯冰冷,卻非無情,恰是因為凝聚了太多的情懷,才顯得冰冷。


    這份冰清,返照著世間的人情冷暖,愛恨情仇,用最清晰的角度,看待世間的種種,記錄著一切,也反射著一切。


    既是劍法,又怎麽可能隻防不攻?


    靈光返照,即為靈龜有悔的另麵,攻擊的一麵,此乃不攻而攻,亦可稱——非攻。


    無可否認的,在這式靈龜有悔之中,有著宮九的痕跡,正如他的靈兵一樣,反射著一切攻擊。


    蘇妄是在無名島之後,才真正完成了這一式劍法的構思。


    之所以未曾拿出來使用過,等得就是傲劍。


    在靈光返照之下,炙熱的鋒芒疾射而出,恰好抵在了傲劍的劍鋒上,雙鋒交匯,點亮了一點光明,極盡光輝,光輝之耀眼,幾若於張揚,乍然間,點亮了白晝,將天空映照成一片灰暗。


    便如,白晝應該被叫做黑夜一般。


    而蘇妄,卻如移形換位一般,恰好退後了一寸。


    一寸劍鋒長短的距離,在他身前的劍屏,光潔如新,穩穩當當,完完整整地豎立在半空中,無有半分的劃痕。


    好似,它本來就是站在一寸之後,根本就不曾被劍鋒刺入過。


    “用我的東西來對付我?”極盡光輝之中,傲劍冷哼了一聲,眸中閃過一絲惱恨與不屑


    惱恨很好理解,任誰被自己揮出去的拳頭大中,也得生出惱恨之意。


    不屑,則是因為靈光返照根本就傷不到他。


    不要忘了,傲劍曾與張君寶相交甚好,又怎麽可能不知過太極借力打力的奇妙?


    更何況,那一抹炙熱的劍鋒終究傲劍自己的力量,他了解這種力量的本質。


    但見傲劍不慌不忙,霍然逆旋手中的赤劍,劍鋒滴溜溜一轉,揮灑出漩渦形赤紅劍氣,咻而之間,便將劍鋒吸噬了進去,再驀然一漲,若鈞天之棒一般,被他舞動著,橫拍了下來。


    既然是自己的力量,在融入己身,也非難事,傲劍應對得輕鬆非常,雖然靈光反照確實讓他有些意外,但事情,依然在他的掌握之中。


    劍氣橫壓而下,收斂了所有的鋒銳,顯示出一種特別圓拙與重勢,打得虛空跌宕不止,瘋狂扭曲,好似承受不住它的重量,被生生壓塌了。


    這是重劍——無鋒重劍,大巧不工。


    一劍之下,天地都要受氣壓迫,其意霸道、強橫,毫無商量,就如他的性子。


    傲劍的重劍之法,卻也精妙的很,也不知他是從旁人那裏學來的,亦或是臨敵變化,隨手施為,但其威能,當真令人有刮目相看的衝動。


    這般劍法,蘇妄雖不曾在劍林中見傲劍用過,但他並不是很吃驚。


    如若傲劍拘泥於招式神通,不知變通的話,才是能令他吃驚的事呢。


    然而,不吃驚卻不代表蘇妄就能無視傲劍的重劍,他的靈光返照,畢竟隻是初創,最難應付的,就是來自重勢的攻擊。


    這個弱點,顯然被傲劍看了出來。


    “不可力敵!”


    蘇妄閃過這樣的念頭,霍然與劍合一,使出劍傷,虛空中但聞一聲劈啪徹響,好似天之傷的劍痕橫貫天宇,他的身形即已消失當場。


    “轟!”


    赤紅光柱棒打而下,所過之處,虛空一陣陣潰滅開來,氣泡一般幻滅,忽然間,便被抹去了存在痕跡。


    平白的,虛空上浮出一道漆黑而慘白的傷口,斷口光滑,整體呈現出一種死灰的慘白,就如被放幹了血液,開始僵硬,表皮呈現鐵青色澤的死肉,光是看著,就能滲人心寒。


    傲劍不愧是傲劍,即使用的是重劍之法,也如能利器一般,在虛空中削出這樣的痕跡,這份淩厲,卻屬少見。


    “咻啦!”


    劍光過後,參差的虛空傷口頓時忽然發出劇烈的吸噬之力,不論是能量粒子,還是射線短波,俱被它撕扯著,吸入其中。虛空中但聞嗤嗤疾鳴不絕,猛烈颶風呼嘯,若鬼哭神嚎,百步之內,所有物質盡被吸噬一空,露出了青黑的岩層,其形淒慘,便如被一條以鋼刀為毛刺的鐵舌舔過,當真悚人毛骨。


    “好霸道的重劍!”


    即使駕馭著劍傷離開,蘇妄依然感受到一陣陣的心悸,就在剛才,就傲劍使出重劍時,他卻聞到了一陣來自死亡的氣息。


    便是因為這般直覺,蘇妄才會當機立頓地使出劍傷,避開了傲劍的鋒芒。


    雖然並未親自體驗重劍的威能,在傲劍的重劍中,蘇妄依然產生了一種奇特的熟悉感,一種與其劍傷有異曲同工的熟悉感。


    如若他沒有看錯的話,傲劍的在揮動重劍時,乃將虛空打作了真空,才有如此霸道的威能。


    雖然蘇妄喜歡將天空叫做虛空,但虛空並不就等於真空,虛空也並非虛無,在其內,充斥著無數肉眼不可見的物質與能量,諸如塵埃、空氣、光子、元氣等等,亦是熱鬧非常的。


    然而,傲劍看似是直上直下的揮舞重劍,其實在重劍揮下的過程中,已進行了千百次入微操作,利用重勢不斷擠壓、粉碎虛空間能量亂流間的真空縫隙——風之傷,最終引起鏈式反應,擠爆一整片虛空。


    虛空,實是被他打成了真空。


    在仿若空蕩,實則緊促的虛空中,忽然打出一片真空,正如在一條湍流的江河中間,截出來一段河流,必然要引來河水倒灌,渦流激流,搞不好,海量河水的倒灌,還要引起江河的反沸,一陣翻騰,覆上岸邊。


    也難怪會有這樣恐怖的吸噬之力。


    蘇妄與劍合一,透過真空,以增劍速;然則傲劍不同,他以力粉碎虛空,創造出一片真空,增其劍勢。形式雖然不同,其實都是利用風之傷,其實質並無差別。


    以傲劍的境界,怕早已達到與劍合一的境界,能見到風之傷並不意外,而他手中的那把赤劍,怕也是不弱於蘇妄手中南天劍的存在。


    “可惜,你沒遇對人!”恍惚之間,蘇妄為傲劍的劍器歎息了一聲。


    擁有了如斯劍器,傲劍依然貪心不足,想要血煉真武神劍,活該他要困於半步大宗師瓶頸之中。


    這般想著,蘇妄揮舞劍器時愈加疾切,仿佛融入了風,霍然間便飛到了傲劍的身後。


    劍傷的白痕陡然浮現,猙獰彎折,宛若劈斥而來的一道雷光,鋒芒盡放,犀利無雙,但要,穿透……傲劍。


    “叮!”


    但聞一聲清脆的叮嚀,一藍一紅兩抹劍尖猝然交擊,碰撞處兩點火星,不及暗淡,便被再次揮斥而出的劍傷卷走,消失無形。


    又不知,被蘇妄帶到了哪裏。


    好個傲劍,雖然無法捕捉到蘇妄的行跡,但依仗超凡的直覺,忽然撤劍回迎,卻正好抵住了蘇妄的劍器。


    這般境界,絕非是湊巧。


    兩人對真空縫隙的應用方式或有不同,但傲劍既知如何利用風之傷,又怎會不防著蘇妄?


    況且,傲劍境界超凡,早已達到觸類旁通的境界,在已知了風之傷還有劍傷這重用法時,他便學會了蘇妄的劍傷。


    之所以未曾使用出來,卻是因為都放不下心中的驕傲而已,就如蘇妄也學會了傲劍到的重劍之法,但他也沒用出來一樣。


    “劈啪!”


    “叮!”


    又是一道劍傷被蘇妄劃出,一聲叮嚀同時響起,幾乎毫無停頓,白痕再次劃空,猝然消失,換了個方向,再次襲擊了過來,叮嚀,不出意外的響了起來。


    “劈啪、劈啪、劈啪……”


    “叮,叮、叮、叮……”


    好似為了考驗傲劍,每隔一刹那,蘇妄便使用出一次劍傷,劍劍奪命,劍劍刁鑽,從各種角度刺擊著傲劍。


    傲劍凝神靜立,驀然反擊,隨手揚起長劍,便擋住了蘇妄的劍鋒,卻叫他無功而返。


    急促的碰撞之音連成了一片,好似一曲永恒的旋律,雖然清脆,卻永遠平調。稍顯,乏味了一些。


    蘇妄,好似在做無用功?


    但是,絕非無用功!


    三百劍之後,蘇妄忽然停了下來,退出劍傷,浮出了身形,盯著傲劍勁服上的一道小小的破口,再三地確認。


    如若劍傷真對傲劍無效,蘇妄又怎會繼續下去?


    那樣,隻會平白讓傲劍小看了他,這是他不容許的!


    卻見蘇妄靜立虛空,隔著十餘步,凝望著傲劍,不動不搖,在他身上,既無神光綻放,也無迫人氣勢,氣息溫斂,眸光清亮,笑容淺淺、溫柔,好似一塊溫玉。


    唯其眼神冰冷如故,不因傲劍的實力,而對他認可。


    讓他始終無法放下心中芥蒂的,依然是傲劍在劍林中的所作所為,不是蘇妄心軟,見不得死人,而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


    他與他之間,終究不是同路的人,或許,用道不同不相為謀來形容兩人,最是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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