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湖之上,蠻龍凶猛咆哮,虛空凝固凍結,碧光蒙蒙中,卻見怒龍昂揚飛舞,橫身半空,如長鏈封鎖,周身綻放千萬毫光,如針如芒,宛若在湖畔之側升起了一輪皎皎皓月。


    怒龍巨吻之下,有冰珠凝結,光潔熠熠,輝毫圓轉,水潤而冰晶,並有一點幽芒於冰珠內閃爍,急切頻頻,暗淡而衰微。


    “呯!”


    但在這時,卻聞呯零一聲輕響,虛空莫名一顫,一縷細光猛然從冰珠內迸射出來,如同穿過無盡宇宙之後,從天邊投射的淡微星光。


    然,細光雖卑微,不起眼,卻有無限的鋒銳,甫一出現,便刺穿了固結的空間,刺透了水龍王的下顎,刺透它那比金剛鐵還要堅固的鱗甲,刺透了它的血肉。


    一絲淡金色澤,散發著灼灼熱氣,如麝如蘭的芬芳血液從水龍王頷下流落,迅速凝成一團,滴入湖中。


    “噗嗤!”


    伴隨著輕微的入水聲,湖內的大魚水怪瞬間暴動,瘋了一般湧了過來,相互撕咬,凶狠碰撞在一起,如同一群餓狗,搶奪著半碗剩飯。


    不想,龍血竟有這般的吸引力?


    它對於那些期待進化的走獸魚蟲來說,有著難以闡述的致命的誘惑,能讓它們忘記了麵對天敵的恐懼與龍王的龍威,加入這次爭奪。


    但對於水龍王來說,這滴血液,還真隻是剩飯半碗。


    或許,連半碗都算不上,隻是不小心挑落到地上的一粒飯粒罷了,畢竟,一滴血液對它龐大的身形來說,便連九牛一毛也算不上。


    我們吃飯時,又有誰在意過一粒掉落泥土的飯粒?


    但它,卻能惹得無數的水獸們瘋狂、衝動,相互為食,不論哪隻大魚吞下了龍血,下一瞬間,無數的大魚水怪必然要蜂擁上來,將之撕成碎片。


    碧湖,瞬間被染成了嫣紅,無數殘肢浮上了湖麵,堆積在了一起。


    “嗷!”


    感受到幾百年未曾有過的痛楚,水龍王憤而長吼,碧綠的眼眸霎時變得血紅,衝射出丈許精芒,巨尾甩蕩,如橫舞峰巒,其勢轟隆,壓得虛空震顫不止,若波光一般的漣漪被緩緩推動起來。


    時空,再次凍結,萬物,驀然凝滯。


    轉瞬之間,方圓百丈盡被冰封,包括水龍王身下的湖麵,亦被凍成了一塊巨大的冰坨,將水怪大魚都包在了裏麵,凝滯了它們那充滿凶戾的動作與驚懼的眸光。


    “嘭!”


    在龍尾的壓迫下,虛空層層爆碎開來,宛如從雲之巔上扔下了一顆冰球,在重力的加速作用下,冰球於跌落大地之刻,瞬間崩炸成無數的晶粉,其形恐怖,當真震人心弦。


    眾多的大魚水怪,瞬間被打作了粉碎,碎糜與冰屑混雜,紛灑於天際。


    可憐這些大魚水怪為爭一線機緣,頂著無數的危機遊上湖麵,不惜弄得血流滿湖,身殘體缺,也難逃死亡的結局。


    它們或許無罪,但,弱小,本來就是一種原罪,死了,便怨不得旁人。


    “哢嚓!”


    眼看巨尾就要抽到冰珠,萬丈白光猝然從冰珠中綻放,光輝熠熠,如同撥開陰雲的驕陽,無聲無息之間,便化解了冰封。


    光輝之下,縱是水龍王體堅甲固,也被驕陽般的白光照射得鱗甲焦黑,血肉一陣陣灼痛,便如,在烈日下消融的寒冰。


    幾乎本能地,水龍王立時收回了巨尾,探出了巨爪。


    卻見它爪分四指,彎曲如鐵鉤,並有深藍寒光閃爍,暗如幽芒,猙獰而恐怖,一道道極寒之氣在它的指爪上吞吐,微微寸寸,交錯切動,聚成了鋒刃。


    原來,那照射而出的白光,並非普通的光輝,而是劍光,是蘇妄以無敵的信念凝聚的劍光。


    這一劍輝煌奪目,璀璨如華,縱是虛空亦被劍光壓迫的瑟瑟發抖,宛若臣服——臣服於蘇妄以自信與無敵的信念斬出的劍光。


    恍惚之間,似有一個青衫的人影隨著劍光飛臨而出,倒轉長劍,劃出一道圓滿的弧形,劈了下來。劍光炙白,光耀無限,咻而模糊了他的身形,仿佛被融入了劍光之中。


    刹那之間,那道瑩瑩的光輝,再也分不清是人,還是劍。


    “吼!”


    劍光照耀下,水龍王亦察覺到一股極其強烈的危機感,怒吼連連,縱聲咆哮,鱗甲急劇開闔,噴薄出氤氳的白氣,霍然卷蕩出一層清濛的波紋,橫掃而過,凍結了八方虛空。


    嗡!


    空間急劇顫抖,空氣咻忽扭曲、凝結,時空仿若變形,將原本威武的龍形與流線般的劍光,映照得猶如哈哈鏡中的景物,輪廓彎曲而誇張。


    劍與爪,便以這種誇張而詭異的姿勢驀然接觸了。


    “嘣!”


    劍爪交鋒,宛若鋼尖刀刮過鋼鐵,霍然間擦亮了一抹火花,劍氣飆射,寒氣穿空,打得虛空嗤嗤急鳴。


    “吱吱~”


    與火花同時響起的,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尖銳聲,霎時震破了一湖碧水,卻見半頃湖水突然崩炸,水光滔天,好似炸開了一桶石灰粉,紛紛揚揚,到處都氤氳水珠,如霧彌漫。


    湖畔之邊,一時竟無法視物。


    氤氳水光裏,有呼喝與怒嘯傳出,如擂鼓連轟,鐵錘交擊,沉悶與響徹之音混雜,隆隆不絕,若天意,若神吼,若魔嘯,震懾著天地。


    不時間,便能見到一道道揮斥疾舞的劍光劃破水光,或是分割了湖水,深深地切入湖泊,或是飛入湖畔,切開了綠草與古樹;並有恢弘的黑光橫掃而過,若鈞天棒打下,橫壓於世,打得水光動蕩,如卷波瀾。


    蒙蒙水滔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須臾之間,便被一人一龍切割得指支零破碎,大片大片地被卷蕩了出去,重新化作雨水,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有的落回湖中,若狂風暴雨,劈頭蓋腦地灑入湖泊,劈裏啪啦,如同悲切哀鳴;有的落入湖畔,在劈砍劃拉得滿是溝壑的狼藉大地上流淌,裹著黃土湧入碧湖,將清澈的湖水攪得一片渾濁,形如汙穢。


    “嘭!”


    又是一聲略顯沉悶的金鐵碰響,蘇妄咻而後退,腳下倒踩七星,一步一轟隆,踏得大地震隆不絕,岩土開裂


    卻見他單手負背,長劍斜指,身姿挺拔,颯然而堅決,除麵色略有蒼白,看著也無大礙,衣衫也未破碎。


    至少,能在水龍王的攻擊中全身而退,也夠他稱道幾句了。


    倘若仔細觀察,便能發現蘇妄握劍的右手俱已青筋暴起,血絲凸顯,細密如漁網,幾乎要炸裂開來,卻被他硬生生地壓製了下去。


    畢竟,以人族之身,抵擋水龍王的磅礴巨力,又豈能真無任何妨礙?


    與他相比,水龍王更顯得淒慘了許多:巨尾上焦黑一片,血肉模糊;指爪上是一道道縱橫的劍痕,閃亮的爪鋒已被刮花;背上的骨刺亦被削斷了幾十根,再也不負初見時的凶煞模樣,倍顯淒涼;在它腹部,也有那麽幾道猙獰的傷口,劃開了鱗甲,隱隱可以下麵的血肉,和一縷縷淡金的血漬。


    但也僅僅是這樣了,水龍王看似淒慘,實則真正受到的傷害,也僅有尾部一處。


    那是蘇妄突破水龍王固結的空間時,出其不意之下,以無敵的信念在它身上留下的印記。


    之後,但凡蘇妄施展信念之劍時,水龍王便有察覺,總能提前避開,縱是避之不及,亦能以指爪的鋒刃抵住信念之劍。


    莫看水龍王身形龐大,就以為它笨拙非常,實則水龍王的身手,亦是精妙非常,兼之身俱四爪一尾的優勢,每有攻擊,便是四爪齊揮,巨尾甩蕩,便如四五個人蜂擁而上。


    而且還是幾個攻守配合契合無比的人,四五人加在一起,力量絕對要大於四或五。


    憑借著這種優勢,水龍王才能在剛才的打鬥中,與蘇妄拚了個勢均力敵。


    如有必要,水龍王還能用上自己的巨吻……


    這種必要的時候,剛才交手時,它用的太多太多了。


    湖上,水龍王禦使著水行之力,使自己懸浮起來,身軀盤繞,若控雲禦風,巨眸微微泛著血紅,冰冷地俯視著蘇妄。


    比起翼龍王展翅騰空的本事,水龍王這般不著痕跡的操縱水行之力,更有真龍之姿。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小東西怎麽就突然更厲害了,雖然它從小東西身上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威脅,但它的驕傲不允許它向不及它一個指爪長的小東西認輸。


    這是,尊嚴問題!


    “嗷!”水龍王低沉的吼叫了一聲,鱗甲俱動,鏘鏘而鳴,若劍嘯山呼,連綿不絕,直衝天雲之上,跌宕於天地之間。


    一股蕭煞的氣息漫卷而出,凍徹著天地,四周,霎時冰涼了下來。


    它竟在,邀戰!


    “嘿,倒是有些膽色!”


    蘇妄甩了甩持劍的右手,左手忽然一伸,抓在虛空處,抽出了一把晶瑩若琉璃的劍器,通體清澈,如玉如剛,晶瑩得好似一碰就脆,叫人小心翼翼,但有微微劍光流轉於劍鋒之上,泛著炙白的光輝,叫人不敢小覷。


    因為,這微微的劍光,與方才他施展的信念之劍的劍光太相似了。


    這是,蘇妄的靈兵!


    水龍王巨大的瞳孔,忽然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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