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王乃蠻荒島上三大龍王之一,體長超過五十丈,鱗甲錚錚,獠牙鋼齒,巨眸環瞪,在鱗甲之外,卻有水藍光華流轉,毫光綻放,仿若無盡飛射的毫針,凶惡非常。


    一股霸道氣息洶湧而出,鎮壓著全場,百丈之內,漸有霜白飛降,清水凝固,竟成冰水混合物。


    天氣,霎時冷了下來,便如忽然來到了三九天。


    如若說翼龍王是天空的王者,那水龍王就是水中的王者,守護著蠻荒島嶼的第二道防線,阻止一切生物越過島中湖,這座湖泊便是它的領地。


    島上藏湖,湖中藏島,隱約之間,在湖中心似乎有一個模糊的景物,蘇妄知道,不是他的目力不及,而是他的視野被屏蔽了。


    似有未明的力量在守護在此間,阻止他的探測。


    “吼!”


    水龍王縱聲咆哮,聲若洪雷,震得湖水沸騰,波瀾四濺,附近的林海如波濤般起伏。


    得虧水龍王出現時氣場強大,形未現,聲已達,附近的走獸飛禽俱已狼狽而逃,否則不知要害得多少飛鳥要生生驚懼而亡,跌落空中。


    但在這時,一抹浩大的劍影猛地向水龍王劈了過去,劍影如光,仿佛琉璃凝聚,流轉著若有若無的清光。


    清光迷幻,宛若透明,似諸色清明,分青紅黑白,又似諸色混雜,各色輝光瞬息閃逝,急速切換,共融為一體,一體似有無盡光彩,又似無色無輝的清光。


    這種顏色,乃是混沌之色,而這道劍光,正是開辟劍光。


    但與蘇妄曾經施展的開辟劍意不同,過去還顯得有幾分虛幻的劍影,此時已凝聚成更加清晰的劍光,宛若真實。


    這道劍光,是蘇妄在境界又有突破,接近半步大宗師之後,以自身劍意凝聚的準靈兵。


    隻待他踏足半步大宗師境界時,劍光即能做到大小如意,運轉隨心,真正凝實出來,化作靈兵。


    與前幾次施展劍意的不同,那時,蘇妄未能明悟“武”之真意,無形中,在手法上就帶著別於純粹武者的痕跡。


    比如他在施展開辟劍意時,多是劈出劍光,身形不動,以劍意禦劍形,遙控劍光劈斬,這般姿態與玉樞、玉璣二人運轉七星劍氣之神通時並無任何區別。


    若非陸小鳳在與他無名島時已培養了極深的默契,隻怕陸小鳳亦會將他當做異域埋入武界的釘子,兩人怕是已做過一場。


    初來這方世界,蘇妄曾讓虛空鏡封印了自己的實力,彼時,蘇妄隻能憑借體力、微弱真力抗敵時,他隻能思考如何使用技擊之法擊敗敵人。


    然而,在虛空鏡放開束縛之後,蘇妄還是使用出了施展神通寶術的習慣。


    畢竟,能讓你坐著,恐怕沒幾個人會選擇站著。


    坐與站,表麵是一個選擇的問題,關乎個人的懶散與否,但若非我們養成了坐著的習慣,站著,才應該是第一選擇。


    當一張舒適的躺椅擺在你麵前,即使知道不應該坐下,大多數人的第一個念頭依然是,這張躺椅坐下來一定很舒服,他們也願意嚐試著坐一坐。


    這便是習慣。


    或許,蘇妄一直以為自己用的是武功,其實,他已在漸漸偏離了武道。


    還好,他終於矯正了過來。


    此刻,蘇妄劈出劍意時,乃能做到身如劍動,心與劍合,於劈斥縱橫之時不斷契合著著劍形、劍心,以劍器的視角中觀看世界,觀察敵人,隨時調整劍器可能遭遇的不可控變量,使劍光的運行能始終保持最佳狀態,直至與敵交鋒。


    交鋒,從來都不是你將劍氣、劍光斬到對方,將劍鋒刺入對方體內便算完成——從心生殺意,到運轉功法、武術,身與心配合,再到接觸碰撞,直至分出了分勝負,才是一個完整的過程。


    在交手的過程中,每一分每一秒的變化都關係著戰局的勝負,但有疏忽大意,都可能造成另一種結果。


    此時此際,蘇妄與劍合一,隨著劍光旋轉,他的心,漸漸冰清透明了起來,即如這清影般的劍光。


    天地之中,合劍唯一的蘇妄,身形漸漸模糊了起來,一層淡淡的清光漸漸籠在了他的身上,他明明就在那裏,似乎又不在那裏。


    天空、湖泊、古樹、野草、砂石、清風、微塵,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樣了。他能隨之控製劍光避開微塵的粘附,保持劍光的輕靈;避開逆風的吹拂,保持劍速的平穩;避開溫差稍大的地方,避免劍形的微小形變,保證劍器的穩固。


    於蘇妄而言,這同樣也是一種入微操作,劍與人,其實也沒有區別。


    在劍的視野裏,並沒有輪廓的概念,也沒有大小的定義,有的隻是一縷縷不同顏色的能量亂流,有的深,有的淺,有的紅,有的綠。


    亂流之所以稱亂流,那是因為它們的毫無章法,沒頭沒腦,有的肆意亂舞,有的緩緩流動,或卷成漩渦,或相互纏繞,或激流碰撞,咻而融合,咻而分解,瞬息之間分化萬千,似乎在演變著某種至理。


    在亂流與亂流之間,是一處處被激蕩撞擊出的真空縫隙,隨機出現,轉瞬而逝,比之朝生夕死的蚍蜉都有不如,需要極其敏銳的觀察能力,才能發現它們的存在。


    然而,這一處處的真空縫隙,卻給了劍器一種喜悅的感情。


    縱是南天劍靈性非常,也隻有兩種感覺,喜悅與厭惡,便如它對蘇妄發出的喜悅之情,以及對能量亂流肆意亂舞的厭惡。


    它的感情就是這般簡單,喜歡你,即是欣喜;討厭你,就是厭惡。無需掩藏,無需掩蓋,自然而然,便如赤子之心。


    如果除上述兩種,硬要再加一種的話,那隻是淡漠,於劍的感知中,幾乎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它淡漠的感覺。


    它並不關心他們的存在狀態,亦如它那以雲天寒石鍛造的本體一樣,堅固而冰冷。


    而那一處處真空縫隙給南天劍的喜悅之情,是極其少見的,不可避免的,讓一人一劍深深記住了。


    “風……之傷!”一道靈光從蘇妄心頭閃過,忽然之間,他覺得這個名字非常的合適。


    如將能量亂流看成風,被能量亂流撞擊出來的一處處真空縫隙不正是風之傷痕麽?


    蘇妄忽然有種直覺,這些傷痕似的真空縫隙,就是一處獨特的存在。


    於是,他控製著劍光飛了進去。


    天地之間,但見劍光疾閃,清輝閃耀。


    初始,劍光乃以極速而行,仿若一道飛逝的電光,疾馳穿空,恰若透過了虛空,劍光勻速,卻不失穩當,雖隻有一道,但有著極其凝實的意蘊。


    瞬息之後,劍光好似穿過了某個間隙,咻地消失,再出現時,已到了水龍王的身前。


    劍光之快,霎那間劃破了虛空,帶出了一條蒼白的劍痕,若直似曲,宛若劍傷,以劍光穿過風之傷在虛空中留下的傷痕。


    劍傷周圍,卻見地氣翻卷,黑水滔滔,狂風肆意,大火連天,相互碾壓,相互碰撞,癲狂而恐怖。方寸之間,但有無數能量瘋狂亂打,生生滅滅,竟給人一種無窮無盡之感。


    一陣轟隆震動從劍光消失的地方筆直而來,隆隆震嘯,宛若天崩地裂,其勢盛隆,震聵天地,當真驚人心魂。


    這樣的劍速,縱是對比翼龍王的極速,也不遑多讓。莫說水龍王沒有反應過來,便是蘇妄自己,亦有些出乎意料。


    然而,沒料到卻不代表蘇妄會驚愕到貽怠了戰機。


    下一瞬間,卻見清光驀地一閃,劍光再次莫名消失,一點白痕驀地浮現在劍光消失的地方。


    蘇妄與南天劍,再次穿入了某個風之傷。


    雖然無法把握到劍光的運動軌跡,但水龍王身為眾龍獸之尊,成名數以百年,又怎麽可能沒有半點警覺?


    電光石火之間,隻見水龍王猛地蓬開鱗甲,做仰天怒吼狀,血口憤張,若對日吐珠,無聲卻有勢,吼得虛空沉重,霎時凝固了。


    淡淡的白氣彌散而出,瞬間包容了這方天地,將虛空冰封了起來,固結成了一塊凍體,也固結了即將突入水龍王周身的劍光。


    呯!


    虛空一陣震蕩,一點幽芒在凍體中浮現,青紅黑白四色共轉,極限閃耀,崩出了一道裂痕。


    但在這時,水龍王身上的鱗甲忽然大放輝芒,其光碧碧,蒙蒙若掩,將水龍王龐大的身形襯托得竟有幾分的虛幻。


    卻見它猛地合身一撲,真如虛幻般穿透了凍體,張開了滿嘴利齒的血口,撲咬向了那點幽芒。


    一陣古怪的波動從水龍王的口中傳出,幽芒所在的凍體立時被攏成了一個圓坨坨的珠子,愈發凝固、剔透,半丈大小,在水龍王的巨口之下,就如一顆即將被調戲的龍珠。


    龍珠中心的那點幽芒已漸漸模糊,唯剩微微的毫光依然綻放著,卻恰好將之裝飾得愈加璀璨,便如——龍珠。


    或許,這種神通當可稱為遊龍戲珠!


    果然,每一個龍王,必有不凡之處,雖然水龍王的速度不及翼龍王,但它的天生的神通,卻正好克製著極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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