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一聲厲嘯從玉樞口中呼出,顯然他也想通了這點,迫不及待地就要引動星力逃走。


    但他的動作忽然緩了刹那。


    隻見天上星光一閃,與之呼應的,地上亦有星輝閃耀,微芒閃爍,翻飛中的玉璣忽地消失無蹤。


    就在這時,卻聽高天上的翼龍王又是一聲怒吼,巨翼一展,再次化作一道銀電破空飛下,霎時間,割裂了天空。


    遠遠的傳來一聲驚呼,那是玉璣的聲音,翼龍王卻是向他追擊而去。


    嗡!


    一聲輕響,星芒再次閃爍,原地中也不見了玉樞的身形。


    原來,玉樞故意慢了一些,就是要讓別人先跑,好吸引翼龍王的目光,死道友不死貧道,危急之時,玉樞的小人本性暴露無遺。


    就不知,他在設計之前,是否想過中招的可能是他的師弟,玉璣?


    玉樞、玉璣才離開,此地的氣氛頓時古怪了起來,緊張中帶著幾分的尷尬,便是他們自己也不知是打是停。


    四人翻落在地,各自看了一眼,卻見司徒謙二人眸光凝滯,無思無想,宛若冰封;陸小鳳眼有精芒點點,則帶著有幾分審視的意味;蘇妄眼中流露著清光,若古潭般深邃,深藏著自己的念頭。


    戰又不戰,不如退去,各人俱是有擔當,有決斷的人,也不扭捏作態,立刻分作兩個方向,飛掠而去。


    畢竟,此處終究不是久留之地,翼龍王隨時可能殺個回馬槍回來。


    雖然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便是他們六人能精誠合作,力合一處,恐怕也不是翼龍王的對手。


    翼龍王,隻怕已擁有接近武學大宗的戰力,非得張君寶、邪王這般積累深厚的半步大宗師才可能與之硬撼,就是陸小鳳,也差了許多。


    何況,六人陣營敵對,也不可能合作。


    翼龍王的出場,終於為這次交手落下了帷幕,匆忙而出乎意料,隻留下地麵幾番被暴力碾碎,綠色已完全被抹去的荒原。


    清風輕輕拂過,卷起了一陣沙塵,泥土夾雜著黑灰衝揚上高天,為天空塗抹出一片荒涼的顏色,仿佛在控訴著他們的暴行。


    林莽中,蘇妄與陸小鳳俱是禦風而動,於樹梢之間奔行著,身法迅疾卻不失優雅,恰如兩隻美麗的飛燕,點躍、飛騰、輾轉,若電光疾逝。


    “蘇妄!”陸小鳳忽然喊了一聲。


    蘇妄身形一緩,電逝的身形從半空中浮出,顯出了行跡。


    卻見他猛地再震雙臂,張開一對巨大的羽翼,金黃透明,仿若冰晶琉璃,一支支錚錚翎羽,恰似一支支利劍,反射著懾人心寒的鋒銳。


    “你去罷!”


    空氣轟然震爆,蕩開一圈圈的氣浪,陸小鳳身前已失去了蘇妄的身形,唯有餘音漸漸低沉,傳入他的耳中。


    陸小鳳輕輕一笑,忽地展開一對彩色的飛翼,流光溢彩,仿佛蕩起了陣陣煙霞,跌落點點熒光,在半空中緩緩消逝,恰如摸不著、看不見,卻知道那在悄然流逝的時間。


    “轟!”


    微風震蕩,林莽震動,陸小鳳模糊的身形微微凝滯,漸漸褪去顏色,仿佛融入了虛無。


    他,也走了。


    不知不覺中,蘇妄與陸小鳳一同闖蕩已有些日子了,從漢津口的河灘,到無名小島,再到異域,無形中,兩人的友情已深厚如斯,並培養了不同尋常的默契,隻需一個眼神,一個示意,便能猜到對方的想法。


    但,這世上終究沒有不散的宴席!


    蘇妄自然知道陸小鳳是去幹什麽,他無法放下對沙曼的思念與擔憂,無法靜下心來,慢慢地尋找線索,尤其是在天罡宗現身之後,他的心,再次焦躁了起來。


    凡事不可勉強,正如強扭的瓜不甜一樣。


    蘇妄知道,陸小鳳並非不認同他的見解。兩人同樣是驕傲的人,都有著自己的想法、堅持與處置方式,蘇妄不能強製將自己的思想附加在陸小鳳身上。


    也許,陸小鳳這種處置方式,正是他應劫的方式,是他必須經曆的,因為,他依循的是他的本性。


    蘇妄無權,也不能強行幹涉。也該,到了分開的時候了。


    清風肆意拂過,帶走了蘇妄最後的一絲煩惱,他也輕輕笑了起來,輕輕地落在了地上。


    “嗯?”


    他記得,他是將黑驢留在原地的,但此時,驢兒不見了?


    能讓黑驢離開原地的,應當不是島上的洪荒遺種,暴龍、翼龍王連番出場,有它們的氣息震懾,方圓十裏之內,還不至於有那隻洪荒遺種敢靠近過來。


    便是因為如此,蘇妄才敢獨自將黑驢留在叢林中,至少不用擔心它被猛獸吃了。


    能將黑驢弄離此地,隻能是某個不開眼的……人。


    “嘿,某家倒要看看,誰眼力這麽好,看上了某家的東西?”蘇妄冷笑一聲,身形一震,騰起無邊寒氣,懾得腳下的草木凝結了一層白霜。


    但見蘇妄目如鷹視,環顧附近的痕跡,猝然震動身形,往另外三個方向探查,速度之快,瞬間分化出無數幻身,重重疊疊,俱擠在了一起。


    三息之後,無數幻身凝聚,合成一個,蘇妄再展身形,咻地穿空而去,取道西邊的林莽。


    原來,蘇妄剛才在一處樹幹上,發現了一隻鐵蹄印,他相信,這是黑驢留給他的記號。


    “好個驢兒,倒沒白喝了那些靈酒,還算有些機靈。可惜,實力差了點。”蘇妄心間先是閃過欣慰,然後又皺起眉頭,最終又被他撫平。


    這島上旁的或許沒有,但能增加異獸實力的靈藥異寶還是有的。


    果然,每隔半裏左右,便能再發現一處記號,雖然不太規律,方向也變化了幾次,卻足夠蘇妄追蹤之用。


    未及十裏,隱約能聽到隨風而來的吆喝聲,蘇妄心神一動,背後浮出金翼,同時震動兩次,再提身速,往半空中一鑽,好似撥開了一團棉花,忽地消失不見。


    “別讓那隻驢兒逃了。”


    “快,快,師兄,它往你那邊去了。”


    “小家夥,還是乖乖入爺的袋子裏吧。”


    二裏之外,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有幾道身影正在上演叢林追逐賽,三黃一黑,三個黃衫人正將一隻黑驢往中間圍。


    黃杉人,衣覆重巒疊嶂圖,腰束回峰繞庭帶,腳穿黃雲連耦靴,頭戴朝天冠,大袖寬寬,風姿是相當瀟灑的,但其行徑行為,就未必如衣冠那麽瀟灑了,幾可稱得是猥瑣。


    卻見一個黃杉人張著一隻黑洞洞的大袋子,攔在最前端。兩旁各有一名黃杉人持著七節的趕山鞭,左右揮打,鞭及之處,古樹自動讓路,林草隨即伏地,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道路。


    正是因為如此,三名黃杉人才能憑借著不甚高明的身法,漸漸追上黑驢,並將它逼到了險境。


    “哼,擔山派!”包圍圈之外,蘇妄看著幾個黃杉人圍住黑驢,並不急著現身,而是先觀察起異域的門派,印證從許文長口中得到的信息。


    但這幾人在他眼中,已是死人了。既然是死人,蘇妄便由得他們放肆一次。


    擔山,取自擔山趕月一詞。


    擔山者,力大無窮。


    擔山門,最擅長分山斷水,驅趕山河抗敵,其號大力,其實非指本身的氣力,而是指從山河中借來的力量。


    其擔山之名,來源於擔山派的開派老祖,據聞這位老祖,年輕時得罪了異域的一方大派,被追殺得上天入地。


    待其法力大成,神通俱全時,便驅使兩座萬丈山嶽借來的山河之力殺入敵人山門。


    那一戰,異域老祖殺得個三進三出,指哪打哪,所過之處,雞狗不留,萬物俱被壓做粉糜。一戰之後,敵對者的山門生生被打成了一片平地,同時成就了擔山門偌大的威名,被列入九宗之一。


    擔山門的弟子,亦以此為榮。


    因之擔山門老祖在戰鬥時,將山嶽之力凝聚成兩座山巒虛影,拱衛身側,如同肩挑著兩座山峰,才有擔山派名號的由來。


    黃杉人手中的趕山鞭,是擔山門弟子汲取的山河之勢,混合自身精氣神,以秘法而煉,人手一隻。


    趕山鞭需以千年以上古樹的樹心雕琢而成,堅硬無比,因為混入了山勢,對天地間的草木,天然便有驅使之力。


    而趕山鞭的節數,也非隨意的數字,同樣對應擔山門弟子的境界,如是老祖,手中的趕山鞭,就是九節的。


    至於其中一名黃杉人手中拿著的大袋子,卻是另一個宗門的法器——壺天門的錦繡袋。


    有道袖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壺天門乃是異域少數的煉器大宗,尤為擅長煉製空間法器,以之禦敵、困敵、殺敵,皆有妙用。


    這法寶與法器,等同於武者將兵器劃分為神兵與利器兩個級別。


    仔細感應了一番三名擔山門弟子的氣息,確認他們與叩靈問心境界的武者差不多,蘇妄這才點了點頭,暗道許文長未說假話。


    下一刻,蘇妄卻差點叫罵出聲。


    原來,他忽然醒悟過來,許文長雖然未必弄虛作假,但所說所言,多是其他門派的情況,對生死宗卻少有提及。當時時間緊迫,兩人不及深思,此時蘇妄才回過神來。


    “果真狡猾大大的,看來要給你們見點血了。”蘇妄眼神一眯,露出了危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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